萧国请西域牵头,三朝一道前往西域王的军帐碰面,商议和谈之事。
西域王听闻萧国居然想主导这一切,忍不住冷哼一声。
混账萧帝终于坐不住了。
如今三朝鼎力、南昭未达,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输一筹。
尤其是凤朝国阵前落败,五王爷实力丢人,西域王压根没同意会面。
要来西域王的军帐会面?可以啊,看看凤朝国愿意带多少诚意前来了。
西域王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去回禀萧国使臣,如今是在我西域的边陲,轮不到萧国做主。”
对不起,我们的地盘,也不想被你们操控。
萧国的将军听到回话之后,气得险些吐了血。这一个两个的,全都如此孟浪行事,难道还真要羁绊在此不成?
萧国将军据实相告,萧帝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让晋钟坚去圆场,同意在凤朝国军帐商议西域事宜。
晋钟坚闻言垮了脸,萧帝朝令夕改,这是要折腾死他啊!
“陛下还说了,您不仅得让凤朝国当此次和谈的‘东道主’,还得让西域主动前去,促成三方会谈。”
既然凤朝国那么喜欢当东道主,便让他们当!
晋钟坚再度哑然,萧国将军见他神色不愉,沉声说道:“这是陛下的吩咐。”
“下官明白了。”晋钟坚微微颔首,“总有法子的。”
萧国将军满意点头,“辛苦晋大人。”
二人话别之后,晋钟坚先去了一趟凤朝国军帐,不出半个时辰便神采飞扬地离开。
他并未回萧国军营,而是转道去拜访西域王了。
西域王军帐下并非他一人,还有一名素裳凤眸的锐利女子,她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瞧着晋钟坚,似乎在说:好久不见。
这名熟悉的女子,便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凤朝国安平郡主。
晋钟坚神色一诧,他扭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沉声说道:“本官同西域王谈话,你且出去候着吧。”
护卫不疑有他,恭敬告退。
见状,凤轻彤和西域王对视一眼,凤轻彤略显得意地挑了挑眉。
早在此次碰面之前,二人就打赌,萧国必然会派晋钟坚前来商议和谈。
凤轻彤判定,萧国不论是想打还是想谈,都会派一使臣前来探口风。
凤朝和萧国看似联盟,实则为利益强行捆绑,根本是“面和心不和”。
再看萧帝萧止轻那混不吝的劲儿,眼睁睁地看着五王爷凤玚被打成重伤都毫无出兵之意,凤轻彤心里多少有底儿了。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萧国这些年来一直是“二圣”为政,即当今萧太后和萧帝共同主持朝政。
母子二人各自揽权、明争暗斗,但顾及血亲又并未真正撕破脸,在萧国内形成一种独特的平衡之势。
晋钟坚的官位虽不高,却是难得左右逢源的官员,既得萧太后的喜欢、又受萧帝的倚重。
这么多年,能在两位主子之间斡旋且全身而退的人可为数不多。
凤轻彤和晋钟坚有旧恩,若萧帝派此人前来和谈,凤轻彤便可大方探问萧帝的真意。
这也是她选择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再看晋钟坚一上来便在护卫面前故意替凤轻彤隐瞒身份,她便知,今日这事儿成了泰半。
晋钟坚朝着西域王客气地抱拳,眉目之间透着几分坚定刚毅:“下官萧国使臣晋钟坚,见过西域王、安平郡主。”
萧帝行事狠毒、精于算计,此番西域王是吃了大亏的,面对萧国人,他实难有什么好脸色,碍于颜面才应付一二。
他随性地点了点头,“晋大人有何贵干?”
“萧国已经答应前往凤朝议事,但不想将西域落下。陛下特派下官前来,游说王上一同前往凤朝军营议事。”
晋钟坚三言两语交代明白,表现出十足的诚意。
三朝内,萧国是距离最远的国家,真想当东道主确实不合适。但他们也不想白白便宜了凤朝。
要知道,现在最占据上风的,是兵力最强劲的萧国。
西域王眉眼一变,怒声道:“阵前对峙西域占据上风,和谈还要本王去凤朝的军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晋钟坚一讶,他瞟了凤轻彤一眼,见这位主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见是准备看戏来的。
他收敛神色低声道:“王上息怒,虽说阵前凤朝占据下风、五王爷受伤,可毕竟西域同凤朝和萧国的兵力悬殊,和谈破裂的话……到底还是西域吃亏的。”
小胜不足以慑大局,为保不开战,牺牲些颜面都是小事。
凤轻彤闻言嗤笑一声,清亮冷淡的眉眼看向西域王。
“……这倒也是。”西域王复方才的怒意,哑然一笑:“晋大人字字句句都在理上。”
气氛的突然转变让晋钟坚一愣,他一脸懵地抬起头,便对上凤轻彤好笑的模样,随即也哑然失笑:“郡主和王上串通好的,看下官的笑话呢。”
“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凤轻彤随意摆摆手,淡淡地道:“看来,你并不主张开战。”
晋钟坚苦涩一笑:“属下人微言轻,可做不了萧国的主。陛下……他是主战的。”
说完,晋钟坚仿佛反应过来什么,好奇地问道:“郡主在此,是代表凤朝前来施压的吗?”
据晋钟坚所知,五王爷凤玚比陛下还跃跃欲试、企图覆灭西域呢。
这不应该啊,主战的人怎么可能跟西域王同在一个屋檐下默契行事?
晋钟坚实在搞不清凤轻彤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若我主战就不会在此了。”
凤轻彤的话笃定了晋钟坚的推测。
“可是五王爷……”晋钟坚迟疑了下,神色讪讪地道:“您这样岂不是在跟自己的家国作对?”
“五皇兄并不能代表凤朝。”凤轻彤眉目一冷,沉声说道:“凤朝国不想打仗。”
内朝不稳、贸然兴战,以无辜将士的鲜血奠定老五的兵权。
他想得美。
晋钟坚不是傻子,听闻凤轻彤此言,又联想到阵前受伤的五王爷凤玚,他神色变化片刻,诧异地惊道:“难不成,难不成……”
难不成昨日在阵前重伤五王爷凤玚的人,正是眼前的安平郡主?
锐利的凤眸狡黠地眨了眨,素白的食指放在唇瓣,发出一声轻轻的“嘘”。
晋钟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蓦然笑出了声,之前一个头两个大的为难心境卸下。
有同样主和又古灵精怪的安平郡主在,晋钟坚还愁啥?
该愁的是五王爷和陛下了。
军帐后方的屏风后方,祁曜一双幽幽如墨的寒眸如鹰一般盯准了晋钟坚。
若非晋钟坚早有心上人,就冲他看郡主的那股子炙热的眼神,祁曜就忍不住手痒。
好想揍他一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