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从没提及你祖父的事情。今日在殿上,你叔叔说你祖父已经去世了。”
金蝉略一颔首,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并不吃惊。
“祖父瘫在床上数载,死才是解脱。”
凤轻彤遇见金蝉的时候,是她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可凤轻彤没有以势压人、还让白苏救了弟弟金铭。
恩同再造。
“我之前劝长公主夺位、让穆王府继承大统,一则是因这些皇室子弟不作为;二来,也是想长公主有了更高的位置,可以助我讨回公道。”
金蝉说得干脆直接,倒是一点儿没隐瞒自己的心思。
其实金蝉和凤轻彤签订的活契早就到期了。二人合作愉快、同甘共苦,让金蝉决定跟继续跟凤轻彤合作。
除了知遇之恩、还有复仇之望,这一切都在今天实现了。
毕竟,除了皇家之人,还有谁更能为自己的父母讨回公道呢?
蓦然,金蝉行了叩拜大礼,“金蝉恳请长公主相助,为我母亲洗刷冤屈,为双亲复仇!”
娘亲被说成是伤害了祖父的真凶被逼自尽,而爹爹为了维护娘亲最后病逝。她至死都忘不了当年祠堂之上,她的好叔叔金举是如何步步紧逼夺权的!
灵动的少女眉眼闪过一丝冷冽,凤轻彤沉声道:“我懂你。”
皆是父母双亲逝去之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飘零无依的滋味。可她与金蝉又很幸运,天地广袤,还有亲人陪在身边共风雨。
凤轻彤弯了弯眉眼,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祁曜。
还有祁大人。
“我的意见是,你们回去。”凤轻彤脑海中已经勾勒出楚门金氏的家族内斗,但二人当年太小,很多事实真相都缺乏辨别的能力。
只有回去真正重新触碰,兴许会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帮助金蝉的父母洗刷冤屈,重夺家主之位。
“而且,我猜金举这次要带你们姐弟回去,恐怕别有目的。”
说“亲情思念”都是假的。
“民女也这般想。长公主要随我们一道前往楚门金氏吗?”金蝉略有些好奇地道。
现下朝内动荡,刚刚继任的皇帝凤玖还没有全揽大权,上行唯恐下不效,可不是离京的好时机。
“不影响。”凤轻彤抿了抿唇,她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吏部尚书的事情还没解决。要是从楚门金氏撕开了口子就好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呢?
金蝉闻言心头一暖。凤轻彤不论说什么,其实都是放心不下他们姐弟二人独自回家吧?
“对了,最好再叫上白苏。”凤轻彤没有忘记好兄弟,给二人创造机会那是必须的。
金蝉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点头应了。
有一个医术高绝的白苏在,总归让人心里更有几分应对的底气的。
见金蝉答应了,凤轻彤满意地眯了眯凤眸。好兄弟,本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白苏是有人帮忙了,祁曜的事情还得尽快安顿。
接下来的数日,锦衣卫都指挥使祁大人便越来越少地出现在朝堂上、锦衣卫所。一旦出现也是脸色不佳的模样。
相反的,锦衣卫都指挥副使金铭却经常频繁地出现在大众视野范围内刷脸。
百官纷纷猜测,祁大人的死期怕是要到了。
御花园。
“这朝中的八卦是一日没个消停的时候。”
玲珑怀里捧着一袋子零食候在自家主子跟前,原本要喂进嘴里的零食拐了个弯儿,“长公主要吃吗?”
吃食还没递到,半空中多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的粗粝大掌将整袋子零食都接了过来,帮凤轻彤托着。
玲珑看了看手中仅存的那根地瓜干,默默地塞进嘴里,一溜烟儿躲到旁边去了。
凤轻彤捻起零嘴儿,发现是地瓜干,眯着眼吃了两口才开口道:“祁大人身负众多皇家秘辛,万不能让你‘善终’了才是。”
官员们传得越难听,祁曜失踪得就越妥当。
白皙的小手伸了伸,就碰上祁曜捧着的袋子,凤轻彤满意地又抓了一把红薯干,一边嚼一边道:“祁大人今日不忙?”
“维护宫廷安全,忙。”祁曜一本正经地翘了卫所的值来哄佳人,说得倒是义正言辞。
守着长公主不被坏人掳了去,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凤轻彤轻笑一声,嘴里的红薯干又甜又粘牙。真好吃。
“启禀长公主殿下,楚门金氏家主求见。”
金举又来了?
将剩下的红薯干丢给祁曜,凤轻彤拍了拍手,问道:“专门来找本宫的?”
“是。”传话的小太监十分恭敬地道:“把人引过来。”
凤轻彤说完斜睨祁曜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祁大人身负护卫宫中安全要职,可愿随同保护本宫安全?”
“职责所在。”祁曜薄唇微扬,如墨的眉眼都是笑意。
凤轻彤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祁大人眉眼笑意更深,学着凤轻彤的样子,将一根地瓜干塞进嘴里。
啧,真甜。
“长公主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宝萝小声地道:“别人提防公主还差不多。”
“噗,这是公主和祁大人的情趣,你可别啥实话都往出说!”玲珑笑着用果脯塞住了小伙伴的嘴。
热恋中的长公主和祁大人,会猝不及防给人塞狗粮的。
说话的功夫,金举胖嘟嘟的身影来到御花园,看到了前方坐在池塘边的长公主殿下。
“金家主有礼,长公主请你到前头叙话。”玲珑穿着好看的宫装,圆嘟嘟的大脸五官可爱活泼,此刻笑眯眯地瞧着金举,和善得很。
“有劳姑娘。”
金举拱手抱拳,因了胖实,一攥拳头拳头都白白鼓鼓的像发面馒头,讨喜得很。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锦盒,看上去很宝贝的样子。
玲珑眼睛乌溜溜地转了一圈儿,留心瞟了一眼那盒子,这才往前头引路去了。
长公主殿下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鱼食儿,撒一把就有不少鱼争先恐后地往上挤着抢,热闹得紧。
凤轻彤身后,一身玄色飞鱼服的冷峻男子手持绣春刀,浑身释放着冷冽的寒意,冻得人直哆嗦。
少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公主殿下,金家主来了。”
凤轻彤抬眸去瞧,自家玲珑胖嘟嘟地走在前头,双髻衬托得她的脸更像个饼;身后同样胖嘟嘟、金灿灿的金举眼睛眯着紧随其后。
这般看过去,二人当真跟父女一般。
“噗。”宝萝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祁曜绷着脸往嘴里塞了个地瓜干。
凤轻彤忍笑示意二人起身:“金家主好兴致,怎得想到来宫中看望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