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祁曜眉目透着几分满意,手里攥着药丸子回了房。
没想到白苏也晕船,真好。
倚靠在床壁上,凤轻彤手里把玩着青锋刀,眉目之间带着几分好奇。
她也是第一次坐船,但好像并没有晕眩之感,还算幸运。
“也不知道祁曜怎么样了。”
“长公主,奴婢听说晕船之人面色苍白、上吐下泻,可不好受呢!”玲珑眨眨眼,手里托着一盘酸杏肉:“据说吃点这个能缓解!”
“……酸儿辣女?”凤轻彤嘴角抽了抽,说完自己先忍俊不禁。
玲珑嘿嘿一笑,眼底满是狡黠:“知道公主惦记祁大人,要不……您去看看?”
凤轻彤望着那一碟子酸杏肉,嘴角抽了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做个有良心的长公主殿下。
她端着酸杏肉敲响了祁曜的房门。
门开了,祁曜倚靠在门框上紧绷着脸,冷冽坚毅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金铭不在,十有八九是去了金蝉的房间。
“很难受吗?”凤轻彤举起手中的托盘:“玲珑说……”
“呕……”
突然,白苏的房门被撞开,一身白裳的男子忍不住干呕出声,伴随着天青老人的吐槽声:“老子没让你出门吐啊你赶紧回来!对准痰盂吐不好吗?!”
白苏浑身疲软,胃里翻江倒海的,听到天青老人的吐槽还忍不住还口:“我要是控制得了,还用你说?”
天青老人嘿嘿一笑,一把将白苏捞了回去,临了还不忘冲凤轻彤挥挥手:“你二人说你二人的。”
“……玲珑说吃点酸杏肉能压一压眩晕的感觉。”凤轻彤回转过头,漂亮的凤眸眨了眨:“你要不要试试?”
祁曜仍旧沉着脸,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制着胃里排山倒海的滋味。
他捏起一把就塞进了嘴里。
一股酸涩蓦然充斥着口腔,还真是压下了胃里那股子翻腾劲儿,就连脑子里的眩晕感都缓解了不少。
“好点了吗?”凤轻彤一脸担忧地望着祁曜,祁曜勉强点了点头,“好了一点。”
凤轻彤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又敲响了白苏的房门:“白苏,你要不要试试。祁曜说有用。”
站在一边的祁曜瞬间黑了脸:“……”
他是试毒来的?
白苏捂着嘴打开房门,不住地摆手,表示不要。
“你就别来了,这小子吐得厉害,待会儿还得让小六来拾掇一下!”
天青老人率先说出了阻止的话,接过凤轻彤手中的小托盘,“去吧去吧,陪你家祁大人去。”
说完,天青老人搀着白苏,又关上了门。
“……白苏不是神医吗,怎么不给自己的穴位来两针缓解缓解。”
凤轻彤一脑袋问号,后知后觉地进了祁曜的房间。
祁大人的脸色比方才更黑,跟凤轻彤四目相对坐着,半晌无话。
“怎么了?”
祁曜好像又不高兴了。虽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凤轻彤就是能感觉到,祁曜不高兴。
“本座是你的试验品?负责试吃的酸杏看看能不能治晕船的?”
祁曜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啊,不算吧。”凤轻彤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摊手又变出一包酸杏,意味不明地点了点,“酸儿辣女,好好享用。”
说完,她抿唇出去了,那双狡黠的眸子里都是坏笑。
祁曜的脸又黑了一度。
“……这是把本座当孕妇了?”
毛线的酸儿辣女!
男子泄愤似得扯开了油纸包,塞了一口酸杏肉。
嗯,有点好吃是怎么回事。
口嫌体直的祁大人收下了酸杏肉,方才难过的症状有所缓解,整个人脸色都跟着转好了。
若说晕船这症状有多可怕,可都是从神医白苏的身上体现出来的。
接下去两三天,白苏都是在上吐下泻当中度过,反而是第一天晕得七荤八素的祁大人,适应了晕船的颠簸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陪着长公主在甲板上吹风。
实名羡慕了。
神医白苏蓦然觉得这一手医术学了个寂寞,连自己的晕船都搞不了。
忧伤。
凤轻彤倚靠在甲板上,祁曜陪在身侧,如墨的眸子望着湛蓝的海面,眼底划过一丝向往。
他瞟了一眼正在跟金蝉说话的金举,低声问道:“摊牌了?”
“应该是。”海上风大,只有断断续续的言语传来,并没法完全听分明二人的对话。
只不过二人没说几句,金举就一脸黯然地转身离开了。他胖嘟嘟的身子带着几分踉跄,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等到金举走了,金蝉便也没了站在甲板上看大海的心情,默默回了房。
金铭脚步一动想跟上去,被祁曜按住了肩膀,金铭扭头去看,便见祁曜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吧。”凤轻彤轻扬下巴,决定去问个一二。
凤轻彤敲响金蝉的房门时,金蝉的声音透着几分疲倦地问道:“谁啊。”
“是我。”
很快,金蝉便打开房门,脸色有些黯然地道:“长公主。”
“刚才谈得如何?”凤轻彤坐到小几边,“风太大了,没偷听上。”
她这般坦诚,让金蝉哑然失笑。
秀气的少女无奈摇头:“就说了金瑶的事。”
三年前,金瑶不知患上了什么病症,一疼起来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躺在地上打滚,若是药用得迟了还会七窍出血,着实吓死个人。
那药制作的代价却有些大,需要靠族人的鲜血入药。
按说金家家大业大该不缺人的鲜血入药才对。
“大夫说金瑶的病情加重,三代以外的血亲的鲜血都没用了。想要一劳永逸的最好法子是换血。”
金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金举是将她和弟弟当成救命稻草了,否则怕是也想不起来再寻她二人。
“等‘一栋金楼’的名声做大了,你们的身份也瞒不住。”凤轻彤轻叹一声,眉目间闪过些许无奈。
被金举找到是早晚的事儿,就算没有他们想要调查金无为恐怕也逃不了这一遭。
金蝉点了点头,知晓凤轻彤所言非虚。
“如此反倒是便宜金举了。”
“这个金瑶的病倒不像是突发,更像是中了盅毒一类的东西。”凤轻彤去过南昭国,对这些个古怪玩意儿颇有几分了解,“白苏去了说不定能为她解盅。”
“那是神医的事,我管不着。”
金蝉神色淡淡,一句话将两边人的关系都止于客套。
金举想让金蝉白当药引子,总得有拿得出手的诚意。
“你自小在金氏长大,白苏晕船晕成那样,可有法子治一治?”凤轻彤好奇地道。
说到这事儿,金蝉的眼里逐渐多了几分笑意:“在岛上有一种果子,吃上些日子便不会这般晕船了。”
凤轻彤恍然,看来这一路过去还有得受罪。
“你也不像刚才说得那么漠不关心白苏嘛。”可算抓到了些许端倪,凤轻彤戏谑地戳穿了金蝉的嘴硬心软。
“我没有。”金蝉脸颊微红,仍不承认。
凤眸微扬,她啧啧两声,“骗人容易,骗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