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叙话片刻,凤轻彤就告辞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经过祁曜和金铭房间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金铭憋气“嘿嘿哈哈”的声音。
看来又被祁曜操练了。
她咂咂嘴,祁曜自己不能动武,但是不妨碍他看别人动武。
大船在海上航行了三日,每天凤轻彤都站在甲板上看方向,奈何是一点儿没看明白。
“师父,你说这海的样子都差不多,全靠罗盘走不丢么?”
这一日,凤轻彤站在甲板上四处张望,除了湛蓝的海面,还真是什么都瞧不出来。
天青老人兜着一袋小笼包,陪凤轻彤在甲板上吹风。
“罗盘是一方面。这些有经验的船夫看水流的速度、风向变化,那些鸟儿飞行的方向,都能辨别方向。厉害点的,还懂天象。”
凤轻彤了然点头,“可见哪一行都有人才。”
反正搁她,实在是分辨不出。
次日一早,巨大的金氏商船停靠在岸,整个船身用力地撞击了一下河岸,船上的人都忍不住身子一倾,堂堂神医白苏白了脸。
好不容易等船稳当下来,白苏手软脚软地扶着小六的胳膊上了岸。
一旁的春娟担忧地望着自家公子:“要不要吃两口酸杏肉啊公子?”
“不用。”白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一提酸杏肉,他后槽牙都忍不住要倒。
同是天涯晕船人,祁曜第二天就好好的了,每日一身玄色劲装站在甲板上,好不潇洒英俊。
人比人,气死人。
“长公主殿下,那便是小女和犬子。”金举早就盼着下船,此刻笑眯眯地冲着岸上的孩子们挥手。
凤轻彤锐利的眉眼盯着岸边带头的几个年轻人。
为首的女子看上去刚及笄,一袭乳白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锦裙、梳着反绾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笑得动人美丽。
别说,要不是情报说这位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快挂了,凤轻彤还真没瞧出来她命不久矣。
站在盛装女子身侧的是一个弱冠男子,跟金举一脉相承地穿着一套金色的锦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个行走的“金子”,闪瞎人眼。
“什么品位……”白苏胃里都翻搅得挡不住了,还不忘吐槽金家男丁的衣着打扮。
“你可老实点吧。”天青老人没好气地扶着他,眼底都是无奈。
“金冲是看账算数的一把好手,小女金瑶倒是无甚出众,做不过出谋划策、开拓些生意罢了。”
金举一边用慈爱的眼神打量着两个孩子,一边用骄傲的口吻介绍着。
就……想夸自家孩子还要抑着的矫情家长。
“金家主对自家孩子这般疼惜,怎得没见对别人家的孩子也心怀善意呢。”凤轻彤一个没忍住,开口怼道。
“这……长公主说笑了。”金举欲言又止,到底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清冷的凤眸划过一抹精光。
金锦和金冲见到众人,皆上前行礼,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位中年男子,想来该是金家的长辈。
“冲儿,瑶儿,快来拜见长公主殿下。”金举嘿嘿一笑,那肉嘟嘟的脸都跟着颤了颤。
“金瑶见过长公主殿下。”
“金冲拜见长公主殿下。”
二人恭敬地朝凤轻彤行礼。
“出门在外,无需多礼。”凤轻彤神色淡淡地道。
金举指着儿女二人身后的几位中年男子,“长公主殿下,这几位便是我楚门金氏的几位大管家。”
几位中年男子恭敬地抱拳行礼。
凤轻彤点点头,示意见过了。
她瞟了一眼体弱的金瑶,金瑶越发低头颔首,不敢正视凤轻彤的目光。
金冲则自来熟得很,眼睛一直望着金家姐弟,“是小蝉和铭儿吗?这么多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他上前两步绕着姐弟二人看了看,忍不住感慨道:“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
金冲眼神黯淡,金蝉则面不改色地开口道:“以为我们都死了,是么?”
此言一出,金家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有些话,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心照不宣的话被戳破,让整个楚门金氏都有些下不来台阶。
金蝉可不管那么多,她突然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仿佛刚才直怼硬刚的人不是她一般。
“倒是让金公子担心了。”
金蝉一句话将气氛带回来,但疏离的称呼改变不了他们亲缘关系淡漠的事实。
且不论金举对金蝉姐弟的态度如何,端看这金冲和金瑶,这么平静地接受了金蝉姐弟回来的事实,就有些问题。
金蝉姐弟回归,是有可能跟二人争夺楚门金氏继承大权的,二人的既得利益很有可能因为金蝉二人遭受重创。
这样也无所谓?
几个金家的管家掌事脸色比金冲二人更难看些,却仍旧一言不发。
这小岛,有点意思。
“咋,堵这儿不上岛了?你们再不走,我们小白可又要吐了!”
正当气氛尴尬得能让人脚趾抠地的时候,天青老人突然开口,周遭的气氛一滞。
是了,都堵在这里,没法上岸,更别提去楚门金氏看看了。
“前辈提醒得是,是金某疏忽了。”金举忙不迭赔笑脸,邀请众人上岛。
如梦初醒的众人骤然反应过来,倒是再没人不识趣地凑上去跟金蝉姐弟套近乎。
楚门金氏许久没这般热闹了。
以凤轻彤为首的众人前后十几个,乌泱泱地跟在金举的身后入岛。
祁曜和乔家兄弟三人缀在队伍的最后。
冷冽锐利的男子抱刀上岸,路过金瑶的时候,祁曜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下,他冷冽的眸子瞟了金瑶一眼。
此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异香。
有点熟悉,可祁曜一时说不上来。
金瑶仓皇抬头,便跟祁曜如墨的眉眼对视,男子身形高大、墨眸如夜,那一双直眉带着锋芒入鬓,薄唇微抿着。
她娇美可人的双颊微红,再度忙不迭低下头颅。
这位大人的眼神……好有穿透力。
祁曜一停即走,等春心萌动的金瑶再抬头,已经连对方的衣角都瞧不见了。
慕强心理让金瑶的目光一直随着祁曜的背影游走,兄长金冲碰了碰她的胳膊,“愣着干啥,走啊!”
“是。”金瑶柔柔弱弱地提着裙子,快步跟上众人。
前头,凤轻彤斜睨一眼祁曜,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探究,低声问道:“瞧出什么来了?金瑶是不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瞧不出。”祁曜又不是大夫。
没看出来你盯着人家瞧什么瞧?
漂亮的丹凤眼不满地瞪了祁曜一眼,扭脸便愠怒地走到了前头。
祁曜讪讪地轻咳一声,赶紧追上去:“你别醋啊……”
“没醋。”
“……”明明就是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