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躺着?”顾市长出声问道,“是不是觉得闷,要不挂完这一瓶,我推你去花园走走?”
“走走,呵呵,走走?”顾夫人冷笑着开口道,“不都想离婚么?怎么,眼下又不提离婚了?不舍得我?”
她阴阳怪气,顾市长紧紧蹙眉,看着她。
他自然想离婚,可总得等她出了院,似乎也是窥探出他的心思来,这人便一直住在医院里,耗着自个的身体,耗着他。
“怎么不说话?!”顾夫人猛地恼怒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顾祁,你是不是想着那个贱人,你说,你是不是想着程瑜那个贱人?啊!想着你们那个孩子,想着程思琪那个小贱人!可恨找人强暴她都没成功!不过,哈哈,她半辈子就跟了个林凯那样的男人!报应!真是报应!”
“你的女人一直跟着个强奸犯,跟着个孬种怂包!”顾夫人猛地扬眉,正是眸光喷火地朝着顾市长看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将她扇得趴倒在床。
“闭嘴!”顾市长停在半空中一只手都发抖,猛地掐上她瘦弱的脖子,“你在说什么?给我闭上你的嘴!”
“咳咳,你竟然,你竟然,”顾夫人猛地扭着脖子挣脱开他的手,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大哭道,“你竟然打我?!顾祁,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吗?你的女人,过了那样憋屈抑郁的半辈子,你的女儿,跟着别的男人姓,最后还差点被强暴,被……”
她话未说完,顾市长伸手紧紧地捂上了她的嘴。
“唔,唔,”顾夫人被他捂得说不出话来,瘦骨嶙峋的身子胡乱地扭动着,一只手去摸床头柜子上的水果刀。
等顾市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便猛地出手,将刀尖朝着他的心口插进去。
顾市长紧紧拧着眉闪了一下,刀刃便从他手臂上划过去。
顾市长下意识闷哼一声,门外守着的助手便急忙推门进来,快语道:“怎么了?您没事吧。”
“没……”顾市长正要说话,床上的顾夫人更是发了疯一般地起身,握着染血地水果刀,大喊大叫道,“杀了你,我杀了你!”
“您小心!”助手跟着顾市长良久,自然知道他家里这夫人是个母老虎,一边将顾市长往门外推了推,一边高喊道,“护士、护士!”
楼道里听到动静的几个人急急跑了过来,床上的顾夫人疯了一般的握着刀就往下扑,手背上扎着的针将她猛拽了一下,又“砰”的一声轻响断裂开来,直往下扑的顾夫人“啊”的一声从床上翻滚而下,“噗哧”一声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她整个人抽搐着动了一下,翻身平躺在地上。
水果刀正中心脏,刀刃全部没入,她大睁着眼睛猛地抽搐两下,伤口处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出涌。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房间里所有人都有点懵,呆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顾,顾……”顾夫人唇角喷着血,急声喊叫两下,脑袋一偏,双目中迸发出的神采全部暗了下去。
死了?
房间里一众人齐齐愣了愣,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地就连忙凑上前去,整个房间彻底地乱成一团。
这消息没多久就传到宋望耳中,他倚在沙发上的脸色变了变,挑眉道:“自个把自个给扎死了?”
“是这样说的!”赵青脸上没什么过多表情,“说是不知怎的和顾市长起了冲突,疯了一样地要杀人,结果给要了自己的命。”
“大哥。”边上的猴子勾着唇角笑了笑,“有没有兴趣看看,那老女人死前到底什么样子!”
“哦?”宋望挑眉看了他一眼。
“嘿嘿。”猴子笑了笑,“这不是为着让你解气么。我让人用东西给录了,神不知鬼不觉。”
“你还挺有想法!”宋望看着他笑了笑。
“那必须啊!”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边上人挥挥手,他惯用的笔记本便被抱了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顾夫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出现在屏幕上,猴子便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两声。
宋望面无表情地看着,随着视频播放,便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夫人说话的一张嘴,又看看顾市长阴沉如黑云压顶的脸色。
“这,这,”猴子和赵青也大吃一惊,指着画面的手指都发颤,“小大嫂,她,她是顾市长的……”
猴子激动得“女儿”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望也吃惊,纵然没有猴子表现得那样夸张激动,一瞬间还是有点晕眩地扶了扶额头。
思琪是顾市长的女儿?
这念头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便突然想到,顾市长单名一个祁字。
思琪,思琪,思祁……
她的名字,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深意么?
几个人将视频来回看了好几遍,还都是沉浸在这样的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过了许久,宋望才起身将自个的衣角掸了掸,开口道:“这件事保密。先去接琪琪,下午尚且有好戏要看。”
他说了保密,自然有自个的考量,两个人应了声,猴子收了电脑,赵青便跟着他一起,前往传媒大学。
程思琪上了下午的前三节课,听到他要来,便早早到了学校门口等着他。
宋望的车子驶入视线,她便朝着落下车窗的赵青笑了笑,拉开车门,进了后座。
“真漂亮!”宋望赞了一声将她直接拉到怀里,鼻尖凑过去蹭了蹭,活脱脱求疼爱的小卷毛狗。
“你不是说要去江家吗?”程思琪抱着他的腰笑了笑,“陪你参加宴会,肯定得给你长脸。”
“你就披个麻袋也没人敢说什么!”宋望笑了笑,揽着她坐到了自己身侧,琥珀般明亮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额头眉毛和鼻梁,当真都和顾市长挺像的。
他心下叹了一声,却也并未打算将这样的事情告诉程思琪。
他和顾青媛先前有那样的纠葛,眼下,又直接将顾青伦送进了监狱,间接地气死了顾夫人,怎么看,这样的两家人也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父亲什么的,既然从前都没有出现,那索性永远不要出现的好。
他的宝贝,他不舍得她再受到丁点委屈,她有他,已经够了,他会给她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生活,以及,最多最多的疼爱。
宋望心里百转千回,不一会,几人到了江家。
光影传媒在业界仅次于环亚,可论起来,以他寰宇总裁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到场,说白了不过是为着看戏。
两人一下车,翘首以盼的江蔚然就急急跑了过来,拉着程思琪的胳膊,笑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先前和程思琪住了两天,程瑜和小思源都对她非常好,她打心眼里渴望这样的亲情,自然直接将程思琪当成了好朋友。
当然,她其实暂且也只有这样一个朋友。
程思琪冲着她笑了笑,她原本烦躁的心情略微平和些,看向宋望,语带探询道:“表哥。”
分明说是要给她撑腰的,可这都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江栎依旧被拘留,孙虹也依旧红光满面,眼下,为着江筱雅举办的宴会都要开始了。
“急什么?”宋望垂眸睨了她一眼,“好戏在后台。”
“我不想看见她们。”江蔚然扁着嘴说了一句,神色间都愤怨不已,却明显十足孩子气。
幼年丧母,她和江栎这么多年都根本没人教养,成绩一塌糊涂,心思单纯幼稚,时至如今,压根也不知道自己和江栎都是被孙虹设计了一遭。
“傻。”宋望看着她低斥一声,“我要是你,指定想天天看见她们,亲眼看着她们狼狈落魄,才成。”
“瞎说什么呢!”程思琪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蔚然才多大,别给她教这种思想。好好一孩子,要被你教歪了。”
“嘿。”宋望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她是孩子那你是什么?这话说的,登时就提了一辈,不过……”
宋望揽着她笑了笑:“说起来也算表嫂。”
他说着话便俯身要亲她,程思琪一只手推着他,从脸蛋一直红到了脖颈。
边上还站着江蔚然,简直有些受不了,左顾右盼地看了两下,再抬眼,远远地,又有几个人下了车。
邵正泽和许依依这是恋爱曝光后第一次一起出席公众场合,现场稀稀拉拉的记者自然登时激动起来,打了鸡血似的拿起相机就拍,相形之下,和他们前后一起进来的孟歌和靳允卿就只占了很少的关注度。
毕竟,这几人之中也唯有邵正泽是传媒总裁,而许依依,所有的新闻向来能直接上头条。
等这两人再拿了酒,走到宋望和程思琪跟前去,媒体记者直接沸腾,握着相机的手指都忍不住打颤。
“呃,颜值爆棚啊!”
“这四个人,我去!画面美到没朋友!”
“艾玛,怎么我看着这么激动呢!简直不要太漂亮!”
记者们的窃窃私语自然没有传到四个当事人耳边,许依依一走近就和看着她的程思琪对视一笑,轻轻地碰了一下杯,而她们之外,邵正泽和宋望也是,状若随意地碰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酒。
邵正泽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很矜持,宋望却不一样,微微挑着眉,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勾着唇角,笑地意味深长。
这画面被不远处的孟歌收入眼中,他驻足多看了两眼,边上的小静好奇探头道:“你喜欢那里面哪个女人啊?”
“瞎说什么?!”孟歌拧眉看了她一眼。
“你眼睛在发光嘛。”小静揪着裙边,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
孟歌睨了她一眼,没说话,面色冷淡地朝着江昊成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这边,邵正泽和宋望已经比肩而站,眼见许依依和程思琪已经笑着聊起了即将杀青的《汉宫》,邵正泽唇角微动,低低哼笑,说了句:“树上结了个小橙子。”
宋望挑着眉看向他,邵正泽扯动唇角:“你这名字还挺萌的。”
宋望愣了足足几秒钟,待反应过来,轻轻磨了两下牙,又伸手在自个下嘴唇上磨了磨,偏头一笑,扬眉道:“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邵正泽看着他,明显愉悦,拿着自个的酒杯,主动碰了他一下,喝了一口。
宋望捏紧了酒杯,只想着程思琪对他小号的厌恶度就觉得一阵头大,尤其,这人总不至于和自己一样,不声不响地捅上网?
和他行事作风不一样,邵正泽为人,做事总喜欢留有三分余地。
想到这,宋望便笑了笑,微微凑近,挨着他的肩:“你,是想我把你几岁遗精的事情,和广大网友朋友分享么?”
邵正泽酒杯里的液体晃了晃,被他这突然一句震得找不着北,抬眸看过去。
“别紧张。你这么私密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宋望又笑,“不过我擅长睁眼说瞎话,你不是不知道。尽管曝光吧,到时候我直接改成宋望,天天爆料。”
邵正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控制着自个想泼他一脸酒的冲动。
宋望也看他,有恃无恐。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老早看见两人的靳允卿及时走了过来,揽着宋望的肩膀笑了笑,朝向邵正泽道:“阿泽。”
“知道你回来了。”邵正泽朝着他笑了笑,“身体还好吗?”
“原本就没什么事。”靳允卿说着话,将宋望往边上推了推,低声道,“你能不惹他么?”
“这次是他先惹得我。”宋望耸耸肩,笑得散漫。
“一会的事情,安排好了吗?”靳允卿又道,顺带着将要抛开的江蔚然扯了一把,握紧着她手腕。
“等着看吧。”宋望朝着他挑挑眉。
靳允卿笑了笑,站直了身子,伸手在江蔚然脑袋上揉了揉,笑着开口道:“你跑什么呢?就陪着我,我没坐轮椅,也没带宁述,一会要累的。”
“那你还来,”江蔚然撇撇嘴看他,红色的马尾很嚣张地晃了一下,“怎么不在家好好歇着。表哥说替我出气,我就等着看呢。没事的。”
“这不还是为着你吗?”靳允卿伸手扯了她一把,低垂着眼眸说了句。
他平素总是十分正经,鲜少有这样不正经的时候,江蔚然顾忌着他的身子,乖顺地往他胳膊上靠了靠,对上他幽潭一般的眼睛,神色怔了怔。
突然觉得紧张,她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自个的心口,呼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