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钢只查案子不理军务,但有他插手,狄真也可腾出手专注眼前的局势了。
先不能打,需得跟使臣商议中心基调。
只是这次朝庭派的使臣却是个年轻后生,他不认识,周身气质出众像个做学问的学者,狄真心里还担心怕是对方不能胜任如此局势,不想一番交谈下来狄真都要咋舌。虽手段还稚嫩但已有老辣雏形,且才思敏捷中心坚定,是个使臣的好苗子。
狄真见猎心喜:“观徐大人才思敏捷能言善辩,不知出自哪个使臣大家子弟?”
徐使臣只是笑。
狄真也不气,转而笑道:“徐大人少年英才,假以时日定能为我大明邦交立下汗马功劳,实乃可喜可贺。”
徐使臣只是笑。
狄真顿时心有疑惑,转头借探讨公事之余跟纪钢打听。
纪钢脸色怪异:“侯爷说徐大人出自使臣大家?假以时日为大明邦交立下汗马功劳?”
纵是狄真也想不明白:“难道不是?”
“不是。”
“那是何家出了如此杰出子弟?我鲜少出入京城,到还真没耳闻。”
“侯爷应该耳闻过。”纪钢放下茶杯:“徐长霖,京城公子之首,天下学子楷模,徐太傅之嫡长孙,新科探花郎,之前官拜翰林院八品长官。”
‘卟~’狄真一口茶喷了出来,喷完手忙脚乱把茶盏放桌上,顾不得擦问:“徐太傅怎么舍得让他来当使臣?”
纪钢偏开头:“不是徐太傅让的,是皇上下的旨,接旨之前皇上看了世子的秘信。世子跟徐大人有过数面之缘。”
狄真捂住胸口。他觉的他的心脏要停摆了,快拿效速救心丸来!
第38章 副本十
彼时徐长霖已经出发,途经朱麒麟扎营的地方时, 早得了信的薛湛迎上来。
徐长霖走下马车, 笑吟吟拱手:“阿湛兄。”
薛湛下马:“长霖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无聊的数蚂蚁了!”
朱麒麟迎面走来, 徐长霖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国公爷。”
“怎么是徐大人来?”朱麒麟不知根底,纯粹就那么问了一句, 问完发现徐长霖脸上笑意深了,薛湛那边有拨脚想溜的势头。
“此事该问世子才是。”徐长霖笑着冲薛湛一拱手。
薛湛只得讪讪停住脚。
朱麒麟来回扫眼,随即若感头痛。
徐太傅那是谁?皇上老师, 内阁第一人, 文臣领首之人, 他的嫡长孙那是培养来当他的接班人的,结果这边到好既然给忽悠来当使臣!得罪言官御使到罢, 把太傅给得罪还一得罪就动接班人, 朱麒麟可以想象, 徐太傅估计会没完。
对于这事薛湛其实也挺无辜的, 他只是在秘信中就提了那么一句,没想到朱棣真会派徐长霖来呀!从得到消息到现在, 他一直感觉后颈毛毛的, 嘤嘤有后悔药吃不?
“我是无心之失, 长霖信吗?”薛湛伸出食指满脸真诚:“我就提了那么一句, 说要有个像长霖这样精通数门潘邦语的使臣就好了, 就这么一句,我真没想到皇上会派你这正主来。”
徐长霖也是一眼真诚:“我说我研究潘邦语只是为打发无聊,阿湛信吗?”
薛湛生无可恋的抹把脸, 心里默念,跟学霸生气的都是学渣,他是学渣吗?不是,所以他不生气。但是好想揍学霸肿么破?
朱麒麟轻咳声,手一挥自有一队精良出列,道:“他们会在不远的地方列阵,若情况不对,只要徐大人发信号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徐长霖拱手谢过。
薛湛指着自己脸:“他们都认识这张脸了,我去了反到于谈判不利。不过长霖放心,我让吴用跟着你,总归能护你周全。”
就他这张嘴谈判绝对是好手,但有武将这层身份在,去了就是分分种抄刀子的势头,还谈个毛线。
“谈判最忌操之过急,你要有心里准备。”朱麒麟言下之意就是可以作长久打算,横竖急的不会是他们。
徐长霖明白这点,冲之拱手:“下官明白。”
这一谈就是好几天,徐长霖充分表示了他不急。
你说大明撕毁商约,我就说你羌人纵兵犯境,不是兵?屠我三个村镇难道是假的?普通人能犯下屠村如此恶行之事?被逼的?呵呵难道还有人拿刀架着他们脖子上让其屠村不成?杀人?难道就你们能犯境屠我大明村镇,就不许我们杀敌报仇了?当我大明朝庭是死的呀?伏击?呵呵,打仗讲究先机,我们先占一步先机怎么了?放你们那你们难道不占吗?不占?呵呵,一言不合就纵兵犯境,一言不合就三军联合出兵,骂人小人之前先检讨下自己!
账篷中的事众人看不清听不见,但就从毫无动静这点来看,徐长霖应该也没落下风,上风应该也没占,还有僵持中。
这一谈又是好几天,从之前的谁对谁错谈到现在赔偿问题。
羌人要求赔偿,双方都有错那之前贸易的货品呢?把那些差价补上总可以吗?
鞑靼瓦剌也插一脚,说他们出兵的粮草损失等等
徐长霖弹弹衣角一副云淡风清之态,说到赔偿,我大明三个村镇无辜受累,不要添补些东西重建村镇?我大明深明大义,知晓今年莫原部落连连受灾家家都不好过,赔偿金银就算了,就拿之前的差价添补吧!至于鞑靼瓦剌这边,徐长霖一句是我大明让你们来的吗?你们不请自来劳得我们兴师动众,所出经费还没地方找补呢!
舌战群儒辩论四方,不断翻飞的潘邦语听的他们自己都要头晕目炫,可徐长霖这熟知三种语言以一抵三却还压的对方词穷的才叫真绝色!
经历四天三夜,谈判结束,徐长霖回程把结果一交待,转头就睡了一天一夜方醒。
待他醒来,羌人鞑靼瓦剌三方已各退兵百里,雄狮营虎豹营也撤营回城了。
骊山城的危机算是已解,但羌人鞑靼瓦剌那边却才开始。
三条恶犬相商前来吃肉,不想先到的那只恶犬被猎人打折了腿,后两只眼见讨不了好,回头一合计干脆把那条折了腿的恶犬给抢了。抢的光明正大!抢的理直气壮!要不是你们羌人牵头,我们会来?大冬天让他们出来溜哒,总要给点肉钱吧!
消息传来狄真不无意外,莫原部落各自为政比比皆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看不过眼打作一团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在这连连灾祸的年头,不想自己人死就只有让别人死了。
薛湛砸巴嘴看徐长霖。
徐长霖抿口茶,淡然道:“我只是偷偷找机会暗示鞑靼瓦剌冤有头债有主而已。”
三言两语挑拨的人家窝里反,这还叫‘而已’?你牛!
城外危机已解,城内却还麻烦。
刘诸齐与他的一干同伙下狱,人数之多,立时若大个骊山城即没个担事的文臣处理政务。
别看狄真气质儒雅跟个文臣似的,但他实实在在打从娘胎走的就是武将这条道,附庸风雅也就做做样子,真让他处理政务公文,呵呵,保准哭给你看。
朱麒麟也是不可能。
薛湛直接装死。
纪钢是锦衣卫同知,就锦衣卫的风评名声,让他来处理政务公文,那些小官才挨面估计就能吓尿。
但若大的骊山城总要有人管呀,总不能瘫了吧?尔后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之中唯一的文臣。
徐长霖努力压住爆粗口的欲望,默念他们人多势众敌众我寡,忍!
有人担事,狄真空出手。
薛湛后颈发凉,双眼警惕的盯着他:“干嘛?”
狄真弹弹衣袍:“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完转身就走,不想狄真早有准备,眼色一使门外亲兵排排站竖起长矛。
长矛顶端锋利闪着冷芒,薛湛倒吸冷气逼退一步,就这一步门窗尽数关闭。
狄真渡步去屏风后取出小儿手臂粗的木棍,右手拿着往掌心敲敲。
薛湛唆的一声跃到屋那头。
“这黄花梨木棍是老侯爷交给我的,相必你应该认识。”
岂止是认识呀,太认识了!看到这木棍薛湛就浑身疼!
“那啥,狄伯伯,狄大爷,狄姥姥,咱打个商量成不?死人的东西拿在手里不渗得慌?咱把它丢了成不?”
“丢了?丢了我拿什么收拾你?!”
说完一个箭步甩出棍花,来势汹汹,薛湛快速闪开让旁边那套白瓷茶具糟了殃。棍花去势太急,茶具的碎片有的还反弹到墙上,尔后跌到地上直接粹成碴。
薛湛眼睛瞪圆:“卧糟!死狐狸你来真的!?”
狄真拧笑,再次袭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纵使国公爷夜探布政使府!纵使国公爷独闯敌城!忽悠太傅嫡长孙来当使臣!”
‘砰!’‘咔嚓!’‘嘭嘭!’‘哗啦!’
屋里的情形看不见,但从这些沉闷的声音上听估计比较惨烈。
门外狄真的亲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盾你,缩了缩脖子感叹:往年都道侯爷对他们铁面无私,现在才知道,那算什么?侯爷我们再也不骂你死阎王了!
消息走露,徐长霖公务都不看了,纪钢那犯人都不审了,快步跑来瞧那满院子配备精良的精兵,再听屋里的声响。
原本是来看戏的徐长霖吞了吞口水:“不会弄出人命吧?”
同样前来看戏的纪钢沉吟声:“应该不会。狄侯爷历来有分寸,断不会把世子打死。”
不会打死那是打伤打残?好凶残!
朱麒麟闻讯赶来,抬脚进到院子。
亲卫上前拱手:“我们侯爷有要事与世子相商,不方便见客,还请国公爷海涵。”
‘扑通!’‘咚怦!’‘溪里花拉!’
屋里的声响还在继续,朱麒麟拧眉:“让开。”
亲卫拱手:“还请国公爷留步。”
朱麒麟睨他眼,抬脚一步。
亲卫被撞开,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在其逼视下让开条道。
纪刚跟徐长霖忙挤了进来。
朱麒麟一脚踢开门。
“...死狐狸我还手啦嘶~讲真我还手啦再捅我真还手啦嘶~我艹!”
“还手?你还敢还手?老子手下精兵几十万,还收拾不了你?!下来你给老子下来!”
“不下!有本事揍我爹去呀欺负我一个小辈算什么好汉?!”
“你爹算哪根葱?揍的就是你!”
绕开一地的残瓷片及砸的断胳膊断腿的桌子椅子凳子屏风,往里探头,只见薛湛手脚并用的爬在横梁,狄真踩在凳子上拿小儿手臂粗的棍子捅。
徐长霖笑的打跌。
纪钢扭头,但从其直抖的肩膀来看估计也是笑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