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娘平时总是摆出一副“我儿子才华天下第一”的姿态,还时常贬低其他人,早有人看她不顺眼了,趁这个机会,便拼命地落井下石,另一方面也算是给云夕卖个好,说不定日后云夕就会给他们出个赚钱的主意呢。
吴老娘原本被云夕拒绝,回到家后,儿子也不谅解她。
吴德十分了解母亲的本性,信誓旦旦认为他娘肯定是态度不好,才会惹毛了云夕。毕竟在村里很多人眼中,云夕一直都是心善的好姑娘。
吴德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云夕,一直劝着他娘低下头,向云夕道歉。
吴老娘原本就在杜家受气了,回到家后儿子又是这样的姿态,气得将云夕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她联想起白日被云夕扭着胳膊的场景,原本的疼痛似乎又回到了体内,让她在大冷天不住地打哆嗦。就冲着云夕的武力值,吴老娘也不可能让她过门,她又不愿白白吃这个亏,正打算往外说些云夕的坏话。
谁知道在一夜之间,她在杜家说的那一番话便流传得到处都是。
一出门,大家都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哟,这不是文曲星的亲娘吗?怎么还同我们这些乡下人住一个村?京城那种天子脚下的地盘才适合你啊。”
“就是,咱们凤凰县太小,可塞不下这样的大佛。我看啊,就算是县令的女儿,也配不上文曲星吧。”
“嗯,那只能是知府女儿了,知府比县令官大呢。”
“你们想多了,你们见过二十岁连个秀才都不是的文曲星吗?就算是我家二丫都看不上他呢。”
这些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得吴老娘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一样,煞是好看。她被臊得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气呼呼地转身回到了屋内。
与此同时,吴德的待遇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出门,所遭遇的就是大家的冷嘲热讽,他原本还想外出散心一把,这下连这点心情也没了,跟着回家。
回到家里,他自然抱怨开来了,“娘,我看中的是云夕这个人,不是她赚的钱。你怎么能够要求她还没嫁进门就一个月出十两银子呢?”难怪云夕会气得拒绝了他。他越是被拒绝,心中那点念头就越发的强烈,脑海中全都是云夕精致柔美的面容。
吴老娘也十分火大,“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咱们家的田地都卖得差不多了,若是她不出这银子,你哪里来的念书的本钱!明明是那杜云夕眼光太高,居然连我儿子都看不上。还有那死丫头,肯定没有在杜家面前多说我们的好话。”
说起吴阿玉,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开始骂了起来。
“胳膊往外拐的死丫头,养她那么大,一点用处都没有。”
“整天呆在杜家不回来,我看她是把杜家当做自己的家了,看不上咱们家。”
“她也不想想,你这个哥哥发达了,她这个妹妹也能够沾光啊。”
吴德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显然也和吴老娘一样,觉得吴阿玉不曾帮他在云夕面前说过他的好。
在村里人都向着杜云夕的这时间,吴老娘只能打消了原先散播云夕流言的打算,转而将怒火发泄在女儿身上。她越想越不甘心,对吴德说道:“等明天,咱们就将那贱丫头叫回来。”
她神色凶狠,显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女儿一把。亏她过年期间对她那么好,那死丫头居然不知道感恩!
吴德急忙道:“我去喊她回来。”他正打算趁这个机会和云夕见上一面。
吴老娘张了张嘴,尽管心中再不满,也没有说什么。儿子对她之前在云夕面前大放厥词搅和了这亲事已经很不满意了,她可不愿意同他争辩,导致他离心。儿子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
第二天,吴德一大早就起来,他特地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还往脸上抹了香粉,手中还拿着一把平日用来附庸风雅的扇子。他照着铜镜,自认为铜镜里的自己风度翩翩,人见人爱后,才兴奋地跑去杜家。
开门的是云瑶,云瑶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吴老娘,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完全不愿意他登门。
吴德咬了咬牙,喊道:“开门,我找我妹妹。”其实他更想说找云夕的,但想也知道,若是直接说找云夕,那就更不可能进屋了。
喊了几声后,云瑶才开门让他进来,却依旧用戒备厌恶地眼神看着他,“你站在这里等就是了,我去找阿玉姐。”她才不想让这个人进她家客厅呢,没得脏了地板。
云瑶在找吴阿玉之前,先找她最信任的姐姐云夕说这件事,“我看啊,这吴德根本就是来者不善。”
云夕噗嗤一笑,“你现在也懂得用成语了啊,有进步~”
云瑶在认得字后,就不愿学更多知识,更希望将时间花在练拳上,一心要当一个身手高强的女侠。
云夕想了想,说道:“你让阿玉去我屋里躲着,我去会会他。”倘若真的让阿玉跟着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云夕直接去见了那吴德。吴德看见她上身是浅紫色绣着海棠的软绸衣衫,下面是烟云蝴蝶裙,亭亭玉立,犹如初春枝头怒放的花朵,不由痴了,呆呆地望着她。
云夕眉头皱起,“你找阿玉有什么事?她现在正在忙着洗青菜。”
吴德回过神,笑容带着讨好,“我家这些天忙不过来,所以想找阿玉回去帮忙呢。”
云夕在心中嗤笑一声:吴家又不需要招待什么客人,这几天有什么好忙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语气转为冷淡,“我家这几天又要收一批新的蘑菇,只怕阿玉走不开。”
吴德见她神色冷淡,反而透出冷艳的感觉,眼神越发痴迷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回去后和我娘说一下。”
他倒是想留下和美人多说几句话,但云夕厌恶他的眼神,直接送客。吴德还想给她留下好印象,总不能耍赖留着,只能一脸遗憾地回去了。
吴老娘知道儿子没能将吴阿玉请回来,心中更加不忿。
她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初八的时候,她便放出自己生病了的风声,还点名说要吴阿玉回来侍疾。她这理由找得实在堂堂正正的,即使是云夕,也不能拦着女儿不伺候生病的母亲。
吴阿玉更不愿意杜家因为她的缘故,彻底同吴家撕破脸(虽然现在也等于是撕破脸了),所以还是选择请假回去几天。
回去两天后,吴阿玉都没传回什么消息。
她回去后,云夕还是放心不下,谁知道那老巫婆会趁这个机会怎么磋磨阿玉。阿玉在她家住了这么多段时间,为人又老实本分,勤快温顺,云夕一直很喜欢她,自然不愿意她吃太多的苦头。
她越想越觉得不正常,怎么可能吴德上门后的第二天,吴老娘就生病了,保不齐就是装病来着。
她心中一动,便直接进城,去请了王大夫带过,打算让王大夫给吴老娘好好看看身体。倘若吴老娘真的生病的话也就算了,若是装病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王大夫同云夕的关系一直很是不错,虽然还在过年,照理来说,是不出诊的,但还是愿意为云夕破这个例。
他开玩笑道:“我看了我那堂兄书房中的水仙,很是眼馋,你到时也不用给我诊金了,送我一盆花就好了。”
云夕笑道:“别说一盆,两盆都没问题。”
然后带着王大夫来到吴家。
吴德看到云夕到来后,眼睛亮了起来,直接忽视了云夕背后的王大夫,“云夕,你来了。”
云夕被他这自认为深情款款的表现给恶心得够呛,冷冷道:“这是王大夫,我特地请他过来,给你娘看看身体,看是生了多严重的病?前几天好端端的,现在就病得需要阿玉回来伺候她。”
若是平时,吴德肯定很愿意云夕带王大夫过来,还能让他娘和云夕打好关系,但是此时他正心虚着,哪里肯,嘴上露出讨好的笑,“只是老年人都会有的毛病,不算严重……”
云夕打断他的话,“既然不严重的话,阿玉什么时候能够回我家里帮忙?”
吴德不愧是读书人,理由一套一套的,“我娘虽然是小病,却也是生病,生病的人情绪更加脆弱,很需要亲人陪伴,所以就想让阿玉多陪在她身边。”
这种话,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信,吴老娘对待吴阿玉是什么态度,村里所有人都知道。
云夕的目光冷了下来,她所担忧的只怕要成为现实。阿玉的情况一定比她想象中更差,才会让吴德甚至不愿让她见她一面。她心中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就该将王大夫请了过来的。
云夕不想继续同他磨叽下去,打算直接闯了进去。
这时候屋内传来了一声的尖叫,“你这死丫头!别跑!”
然后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屋内跑了出来,那身形分明是吴阿玉。
在吴阿玉撞到云夕之前,云夕连忙扶住她,“阿玉,你没事吧?”
吴阿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着数十道疤痕的脸,这些疤痕明显留下不久,最长的两道甚至发脓了,看上去面目可憎。
云夕倒吸一口冷气。
------题外话------
挽起袖子,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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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三个要求,自恋
愤怒直接冲上了头脑,她眼中只有吴阿玉那张被毁了的脸。
她紧紧咬着牙齿,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了旁边的吴德,眼神中翻滚着冰冷的杀意。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吴德只觉得全身像是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一样,冻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嘴唇颤抖着,甚至两条腿也跟着抖了起来。这时候的云夕,完全颠覆了他印象中纤细柔弱的印象,像是一把寒光凛冽的剑,随时都会斩落他的头颅。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这足以将他整个人掩盖住的恐惧。
会被杀死的……这个念头清晰得浮现出来,让他因为恐惧而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吴阿玉直接倒在云夕身上,云夕能够感觉到她的脸很烫,烫的惊人,显然正发着高烧,只是比起刚出来时的惊慌,或许是因为遇到了云夕,现在的她眼睛闭着,神情却安宁了许多。
这时候吴老娘也跑出来了,嘴里还骂道:“我倒是想看你这个小贱人能跑哪里去?”
她一抬头,就看到云夕扶着吴阿玉,嘴角僵住了。
云夕眼神冰冷得犹如十二月坚韧的冰块,“你们将阿玉害成这个鬼样?”越是生气到了极点,她脸色越是平静,只有眼底翻滚着抑制不住的杀气。
王大夫也在旁边不住地摇头,“真是狠心恶毒的父母啊。”他见过将女儿卖了的母亲,却没见过毁了女儿容貌的母亲。
吴老娘被她的眼神一看,和自己的儿子一样,心中不由生起了恐惧的神情,显然是回想起被云夕支配的日子。她抖了抖嘴唇,辩解道:“不关我的事,是这死丫头自己想不开,自己下手毁了的!”
说到后面,她便理直气壮了起来。没错,就是阿玉自己动手的,她自己死脑筋!
云夕呵了一声,谁都听得出她的笑声中充满了多少的讽刺。
她直接将吴阿玉公主抱起。她连几百斤重的东西都能拎起,更别提是不到一百斤的吴阿玉了。
王大夫跟在她身后,叹气道:“等下我给她看看吧,真是造孽。”
云夕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王大夫。”
王大夫说道:“这没什么……咦,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吧?”
云夕点点头,“我先带阿玉去里正那边。至少得让里正他们知道这件事。”还有吴德的功名……这是吴家最得意的事情,她就非要搅和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王大夫,一个人若是品行差的话,那么他的功名是不是会被剥夺?”
王大夫显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点点头,“是有这个说法。五年前,咱们凤凰县就有个秀才,不肯奉养含辛茹苦供养自己长大的母亲,最后他秀才的功名就被前县令爷给剥夺了。”
他顿了顿,说道:“你若是想要剥夺那吴家的功名,我教你一个法子。你送县令几个水仙球,那康县令最爱侍弄花花草草这些,特别是那种不常见的。他前日来我们王家,就十分眼馋你送来的那水仙花,还取名叫凌波仙子。”
云夕颔首谢过王大夫的指点。反正她那边水仙球多的是,到时候可以托王家送给康县令。
等到了陶家,吴阿玉的惨状甚至让陶天功的妻子陶张氏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这、这是谁?”
吴阿玉的整张脸都毁了,导致陶张氏都没认出她来。
云夕冷漠道:“这是阿玉。我先前担心吴老娘以侍疾的理由将阿玉叫回去磋磨,就进城去请了王大夫过来。想说若是吴老娘病早点好,阿玉也能早点回来。谁知道去了吴家,就看到阿玉成这样了。”
另一边,王大夫也给吴阿玉把脉,把脉后说道:“她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等下我给她开些药。现在先给她喝点水吧,我看她已经好久没进食了。”
陶张氏怜惜地看着阿玉,然后又咬牙切齿,“这吴家也太狠心了吧!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很显然,陶张氏也认为这肯定是吴家搞的鬼。
“我去喊我家老爷过来!”然后陶张氏风风火火地去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