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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儿,陶天功也到了,他显然也从妻子那边得知了这件事,沉着脸,声音也有几分的怒意,“这吴家!”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他们阳河村的名声能好听吗?特别是还在王大夫面前……
  他看到了吴阿玉脸上那疤痕,越发愤怒了,“去将吴家人请过来!”
  云夕对陶天功说道:“里正,能否让吴阿玉暂时住在我那里?王大夫都说了,阿玉不仅发着高烧,还好久没进食了。倘若继续让她呆在吴家,我怕她这条命都要没了。”她总觉得,吴家是因为没向她求亲成功,才会将怒火发泄在阿玉身上,心中越发愧疚了。到时候,她一定要用千鹤膏,帮阿玉治疗她的脸。
  陶天功摆摆手,“就住在你那边吧,你是个好的,不像那吴家。”
  云夕和阿玉只是同村人的关系,都能够这样善心对待她,吴家还是阿玉的亲人呢,却把她害成这样。
  其实云夕更想让阿玉脱离吴家的,只是显然没有那么简单。这世道,可是父母卖掉自己的儿女都不犯法的。
  吴家人很快就战战兢兢过来了,当然吴德没过来。吴老娘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次来肯定没好果子吃,才舍不得她的宝贝儿子受苦。
  陶张氏心地善良,让孙女端来了一碗的米粥,云夕慢慢喂着阿玉。
  吴老娘和吴老爹两人一起过来了,吴老爹一过来,就立刻将这件事甩开手,“这事我可不清楚,我昨天出去喝酒了。”
  云夕心中冷笑,昨天不清楚,今日回来看到阿玉这情况总该清楚了吧,说到底,吴老爹也是帮凶。
  吴老娘一过来,就先喊冤,“里正我冤枉啊,阿玉这脸是她自己划的,不关我的事情!”
  云夕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她自己傻到把自己脸划成这副德行吗?”
  吴老娘振振有词,“是她自己气性太大,我只是开玩笑说要将她嫁给城里那傻子,谁知道她气性这么大,居然毁了自己的脸。”
  陶天功的脸黑得像锅底,“开玩笑?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昨天那徐家可是上你们家门了!”
  徐家傻子,是凤凰县鼎有名的人物。他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在肚子里呆久了,人痴痴傻傻的,整日流口水,小时候,又被人哄骗着爬上树,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变成瘸子。这样一个又傻,又残疾的人,凤凰县自然没有人要嫁给她,就算徐家出五十两的聘礼也一样。
  在两年前,倒是有一户人家把女儿卖过去,那姑娘嫁过去后,回门的那天,穿着红衣服回娘家,然后直接在娘家上吊了。之后那户人家陆陆续续出了些鬼怪之事,还弄得短短一年之内家破人亡。大家都说是那姑娘化作厉鬼,找自己娘家人算账。之后就算是想卖女儿的人家,想起这件事,心中也得打个寒战,不敢这么做。
  至于吴老娘,她想的很好,反正嫁人后,不许阿玉上门就是了。
  吴老娘缩了缩脖子,“就算我们想将阿玉嫁过去又如何?徐家也是有一百亩的田地,她嫁过去后吃穿不愁,过的可是享福的日子。若不是她是我女儿,我才不会将这好事让给她。再说了,儿女的亲事,本来就是父母做主的!”
  在场人都要被她的无耻给气笑了。
  陶天功拉下脸,说道:“你若是真要将阿玉嫁过去,那么我们阳河村,也容不下你们了。”他孙子现在正努力念书,好考出一个功名,因此陶天功对于名声一事尤其的重视。他心中对于吴家的眼界也分外看不起,亏吴家心心念念等着吴德中举,却不知道,吴德这样的品行,就算是中举了,还不是会被剥夺功名。
  吴老爹看陶天功动真格了,真的发火了,拉了拉仍然愤愤不平的自家婆娘的袖子,“好了,你少说几句。”然后又舔着脸对陶天功说道:“都是这婆娘乱说话,我们哪有将阿玉嫁到徐家的想法。”
  原本徐家是真有这想法,只是阿玉却当着他们的面毁了自己的脸。徐家想起自己那化身厉鬼的前媳妇,生怕又来一个,吓得直接走了。
  陶天功道:“阿玉这段时间,就住在杜家。”
  云夕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她的药费我会记得找你们要的。”
  吴老娘顿时炸毛了,“你别想从我这里掏出一文钱!”她不可能为那赔钱货花钱。
  王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我恰好下午要去县令家一趟,或许可以同他说说你们吴家的事情。”
  吴老娘张了张口,仿佛这才意识到王大夫的存在。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万一让儿子因为这种事在县令面前挂了名,那她简直要没地方哭去。
  云夕见她这副表情,嗤笑了一声,对陶天功说道:“里正,能拿纸笔过来吗?我得写下来作为证据,省的到时候人家不认账。”
  陶天功的孙子念书,他家里自然不缺纸笔,便让人取了过来。
  云夕在纸上写着,吴阿玉这段时间的治疗费用,吴家到时候都得还回来,当然她每一笔钱,都会有明细账目作为证据,不会乱坑吴家钱。
  吴老娘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纸上按了自己的名字,心中默默诅咒着云夕和吴阿玉。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治疗高烧也用不到一两银子。
  她恨不得吴阿玉这个处处同她作对的女儿直接一病去了,这样她说不定还能够用她的死敲诈云夕一把呢。
  这个念头一旦萌发,就再也抑制不住。她心中不断地求着满天神佛,让他们保佑吴阿玉最好高烧死了算了。
  云夕收好签单,喂了阿玉吃了半碗的米粥,向陶张氏道过谢后,便将阿玉抱起,直接回家。
  王大夫自然也跟着她一起走。
  陶张氏看着云夕的背影,说道:“云夕这丫头,就是心善。”
  陶天功也点点头,“是啊,咱们村里要是每个人都和云夕一样省心就好了。”
  两人唏嘘了一把,对吴家那是十分的看不上。
  ……
  云夕将阿玉顺顺利利带回家,杜周氏和云瑶看到阿玉的惨状,都吓了一跳。就连杜周氏这样好性子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王大夫开了药单,云夕看着上面的药,不由松了口气,幸好这上面的药材都是常见的,她家里都有一些,虽然量不多,但最少也能煎两次。
  王大夫说道:“一天给她喝三碗,嗯,这几天她所吃的,最好清淡一点的。至于她脸上的伤口……”王大夫脸上微微露出点笑意,“别人肯定是没法的,但是你那千鹤膏却是个好东西,对于伤口很有用处。加上她这脸又是昨天才划的,敷上一两瓶,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只是还是不能全好。”
  云夕对此早就已经有了主意,“这个,只怕需要王大夫您帮忙呢。”
  王大夫疑惑道:“这东西不是你做的吗?你没有备份?我们店铺里你送来的那些千鹤膏,每个月都供不应求,加上过年前,我堂哥直接拿去做年礼,只怕没有剩下的。”
  云夕笑了笑,“这东西步骤虽然复杂,但是要在一天内做出一瓶,我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不想让人知道千鹤膏是从我这里出来的。嗯,我希望王大夫到时候能帮我写个千鹤膏的收据,一瓶,就算作是二十两好了。”
  王大夫闻弦歌而知雅意,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是打算坑那吴家吗?”
  云夕点点头,不让吴家大出血一把,他们哪里知道痛。吴家若是不想出血,那也是可以,将吴阿玉逐出吴家门便是。
  王大夫也十分同情吴阿玉的遭遇,他有个孙女同吴阿玉一般年纪,却是全家的掌上宝,同阿玉截然不同,心中不免也增添了几分的怜惜,“我写收据给你吧。”
  然后直接按照云夕要求,写了一张千鹤膏的收据。上面证明了,云夕用二十两银子买了一瓶千鹤膏给阿玉治脸。
  之后,云夕又犹豫说道:“王大夫,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药,服用后,可以让人身体暂时虚弱?不服了,又会恢复正常。”
  王大夫深深地看着她,“我总觉得你这丫头要搞出什么大事件。”
  云夕露出甜美的笑靥,“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让阿玉顺顺利利脱离那个家罢了。”
  王大夫说道:“那种药方我是没有的,我也只能治疗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病罢了。”
  云夕奉承道:“这是哪里的话,谁不知道王大夫您是咱们凤凰县医术最好的人。”
  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称赞,王大夫也不由露出了点点笑意,“虽然我没有,不过我知道一个人肯定有。”
  云夕认真地盯着他,看着王大夫吐出两个字,“云深。”
  她嘴角抽了抽,居然是他!问题是,她和云深不熟啊!
  王大夫说完后,就慢条斯理地喝茶去了。
  云夕的眉头紧紧皱起,虽然她找不到云深,但孟珩总该找得到吧,到时候只能向孟珩求助了。
  等王大夫吃完一盏茶后,云夕将他领到了自己的花房中。
  王大夫看着花房中那些青翠的蔬菜,和一盆盆的水仙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头看向云夕,眼中带着赞赏,“你这丫头倒是厉害,这样的天气,也能够种出这些新鲜的蔬菜。”
  云夕甜甜一笑,王大夫这把老骨头了还亲自出来帮她也是不容易,她说道:“等下我摘一把青菜,王大夫您带回去好了。”
  王大夫满意颔首,视线落在水仙花上,神色疑惑,“你这些水仙花,有些形态十分雅致啊,怎么养出来的?”
  云夕指了指水仙花球,说道:“这个可以自己雕刻的。”然后将一些雕刻的基本常识告诉了王大夫,也算是聊表谢意。
  王大夫兴致勃勃道:“老夫到时候一定要雕出一个比你这边好看的水仙花。”
  云夕没想到王大夫还有这样不服气的一面,像是个老小孩一样,她含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王大夫最后捧了一盆水仙花,又拿了两个水仙花球。云夕又选了四个水仙花球,让他帮忙带回去,两个给王老爷,另外两个则给康县令。云夕也不指望能够用两个水仙花球就收买了县令,但是若是能刷一点好感度的话也不错。
  反正她这些水仙球,当初是五文钱一个买回来的,就算加上装水的盆子,都花不到十文钱呢。这份礼物,她送的一点都不心疼。
  她亲自将王大夫送回城,顺便在王记药铺那边买了十包阿玉吃的药。王大夫看在水仙花和云夕摘的那两斤青菜的份上,手一挥,表示不用给钱了。
  云夕谢过他,顺便在城里买了些米粮,家里的米只剩下十斤了。她直接买一百斤回去。
  回家后,杜周氏已经熬好药了,正在慢慢喂阿玉喝,阿玉的神智恢复了一点,虽然整个人都迷糊居多。喝过药后,她继续躺下睡了。
  云夕将被子盖好,吩咐云瑶好好照看她,然后转身去花房捧着一盆正开放的水仙花,直接上孟家。
  孟家在阳河村一直都是挺特殊的存在,游离于村庄之外,即使是过年,除了初一时里正他们上门拜访,还真没多少人来。
  云夕到孟家的时候,孟珩正在练字,那一手的字是云夕练习一百年也无法达到的好。
  见到水仙花,孟珩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里面波光流转,明明他的脸不好看,那双眼却美得让人一不留神就沉浸在其中,“好花。”
  云夕将水仙花摆在桌上,满意地看着整间屋子因为这花一下子明亮起来,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想见云深一面。”
  孟珩的手一抖,豆大的墨滴落在纸上,毁了这一张的字,他看上去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随意地放在一旁,“找他有什么事?”
  说也奇怪,对于云深,这个神秘又美丽的男人,云夕戒备居多。对于孟珩,这个同样神秘却丑陋的男子,云夕反而更容易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慢条斯理地将阿玉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也说了自己找云深的用意。
  孟珩点点头,声音平静,“我会转告他。”
  云夕松了口气,笑容甜美,“那就多谢了。”她停顿了一下,问道:“大概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他?”
  孟珩略一沉吟,“一天之内。”
  云夕觉得这时间自己还是能够接受的,谢过孟珩后,便离开了。
  ……
  房间内,云夕看着大晚上出现在自己屋里的美男子,觉得牙根隐隐作疼,“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灯光下,云深的皮肤如同最上等的白玉一般,透着温润的光滑,只是嘴角噙着的笑意,给他增添了妖孽的感觉,“自然是云夕你找我来的。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在一天内来的吗?”
  “那也不该是晚上!”云夕咬牙切齿道,这人是多喜欢在晚上的时候来她屋子啊,不知道女孩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云深慢慢道:“我以为你同我一样,不会在意世人的想法。倘若我大白天上你家门,只怕流言蜚语就要飞满天,这种情况你反而更不乐意见到吧。”
  云夕扬了杨眉,懒得同他鬼扯下去,“所以呢?那种药你有吗?”
  云深坐在椅子上,示意她也坐下来,姿态闲适自然得仿佛这是他的房间一样,所谓的反客为主不外乎如是,“你愿意为这药付出多少代价?”
  云夕原本就没想过白白拿他东西,对于云深这个人,她不想欠他,更不想同他有太多的牵扯。这个人太过危险了……
  而穿越过来后,她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一点都不想要打破此时的平静。
  “需要多少钱?”她淡定问道。
  “我不缺钱。”
  云夕眉头蹙起,这显然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所以你想要什么?”
  云深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一样。半响后,他收回视线,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的凉薄,“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咦?”云夕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转换到她不理解的地方。
  “是不是,只要是你身边的人,你都会这样为了他们掏心掏肺,奉献出自己?如果说,我想要你吗?”
  云夕眼中带出了点怒意,“你想多了,即使要帮助别人,我也不会将自己搭进去的。倘若你不想给我的话,那么就离开吧,我会另外想办法的。”就算没有云深的药,她也能够帮阿玉。
  “看在之前的那本方子,你这回的玩笑我暂时不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