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抿唇浅笑,笑容温柔甜蜜,只是这回少年可不会再被她这种无害的表面所蒙骗,“你刚刚不是想找我吗?我就是你要找的玉罗刹。”
少年震惊地张大嘴,原本俊美的五官,显出了几分的傻气,“怎、怎么可能?不是说玉罗刹是个面若无盐,腰粗体宽的女人嘛?”
云夕眼皮一跳,牙根隐隐生疼。
擦,是哪个人毁她形象的?
肯定是那些以前抢劫不成,反而被她反打劫的那些人。真是不要脸啊!这种谣言也刚放!
云夕冷哼一声,“怎么?你不相信?”
少年见她神色凛然,宛若让人不敢亵渎的高岭之花,又低头看着衣服都要被戳成了破布的自己,说道:“信!”
云夕的身手就是最好的凭证。她身法轻灵鬼魅,剑法更是如同羚羊之角,无迹可寻。只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啊!他居然被从头压倒尾,都找不到出手的机会,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他语气有些郁闷,“我其实挺厉害的。”若不是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他也不会大摇大摆地上门来踢馆了。
云夕微微一笑,“是挺厉害的,都快被打成狗了。”
少年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刚刚不算!再来一次!”
云夕没兴趣和他继续比下去,冷笑道:“再来十次也一样,手下败将。”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人,被人这样损,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就算面前的少女长得再好看,他也不能原谅。
他正要拔剑,却感觉身子一软,直接摊在了地上。
云夕笑眯眯地看着他,“体质不错啊,撑到现在才倒下呢。”这迷药也是云深贡献给她的。
她刚刚一直往他衣服割,可不仅仅只是单纯觉得破布衣好看。
“你、你无耻!”
云夕哼了哼,“总比你打个招呼都没有,就上门找人打架好吧。”
“我和门卫打过招呼了。”
云夕脸色冷了下来,“那我可没答应让你进来呢,你师傅就是这样教你礼仪的?”她看少年仍然愤愤不平的样子,直接道:“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将你丢到大街上,让大家好好瞻仰一下你这副面貌,也帮你出名一把。”
少年的脸彻底黑了,仅仅只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他无法忍受。他也算是识时务者的人,身手不如人不说,现在还处于劣势之中,于是难得低头认错,“我错了。我下次应该先上请帖的。”
师傅也说过,比武邀约的话,得正式下战帖,只是他向来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加上又听闻那玉罗刹心狠手辣,手下血案无数,便觉得自己上门也算是锄奸除恶,谁知道一上门,就吃了这么大的亏。
云夕虚了虚眸光,笑意盈盈,“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
她眼波流转出狡黠的光芒,“我觉得还是得让你吃点教训,才知道不能随便闯入别人家里。嗯,就把你丢到菜市场去好了。哎呀,不知道那些大娘会不会看你长得俊,剥了你衣服,扛回家当小丈夫。”
少年的脸顿时黑得和煤炭一样,倘若他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那他没脸在江湖上混了。还有什么小丈夫!真是乱七八糟!
他艰难地开口:“有其他选择吗?”
难怪师傅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一个赛一个的凶残,太可怕了!不听师傅言,吃亏在眼前啊。
云夕嫣然一笑,突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字写得如何?”
看这少年穿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
少年眉头皱起,说道:“反正写得肯定比你好。”
云夕点头,“好啊,等你抄完一本书,你就可以走了。”
她直接将解药丢了过去,反正观其性格,应该也是那种说话算数的人,不像是吃了解药就跑的人。
少年吃力地将瓶子中的解药送入嘴里,等感觉力气重新恢复了后,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跟在云夕身后。
根据他的自我介绍,云夕知道他名叫程洲。今年刚过十三岁的生辰就被自己的师傅赶下山,说等他什么时候混出名堂了再回去。然后他听闻了云夕玉罗刹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啼(云夕:谁说的站出来她保证打残不打死),便想着以此来一战成名。
嗯,若是云夕真将他丢出去任人围观的话,那还真的可以一鸣惊人了。
云夕觉得,她非得好好调查是哪些人败坏她名声,若是没好好整治他们,达到止“小儿夜啼”的效果,那岂不是白白担了这虚名吗?就让那些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玉眠罗刹。
云夕带着程洲走进书房内,然后将书房重新整理了一下。幸亏他们在打斗的时候,没怎么损伤到书籍,不然云夕肯定会气得吐血。
不得不承认,当程洲乖乖坐下抄书,不熊的时候,看上去的确是美少年一枚,就算身上的衣服被云夕割得一条一条的,但是架不住脸好,都有种现代那种艺术感。
他的字同他人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一看就是那种规规矩矩的类型,同他本人形成了相当大的反差。
过了一会儿,云瑶过来了,看到书房里多了一个陌生少年,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云夕眉目不动,“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云瑶嘴角一抽——那么一大坨人在那边,谁能当做看不到啊!
她伸手戳了戳云夕的胳膊,“姐姐,他家很穷吗?怎么衣服这样破破烂烂的?”
云夕差点喷笑出声,她忍着笑意道:“是的,所以他得出来抄书,贴补家用呢。”
配合着她的话语,程洲的肚子发出咕噜的一声。
到底还是个不怎么被世俗污染的少年,加上女孩子对于美少年总是会多出几分的宽容,云夕还是吩咐云瑶去拿出一身适合他穿的衣服,自己则去从厨房中端了一份早餐。
看程洲吃饭的样子,倒是挺有风度的。只是杜家没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要在杜家找出适合他穿的衣服还真不容易,云瑶只好拿她爹的衣服给他穿,虽然偏大,样式也不太适合他年纪,但是款式不合适,可以拿脸来凑。
等其他人来书房后,云夕照样用同一个理由敷衍过去了。
张嬷嬷和李嬷嬷因为云夕将程洲位置和云深的在一起,距离她们比较远,加上她们自己也看着,倒是没说什么。
云深见到程洲,眉毛不自觉就拧了起来,所谓的同性相斥不是没有道理的。云深不同其他人,还真不会被云夕那套话给糊弄了。
其他人是因为太相信云夕,至于云深,则是十分清楚云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质。
只是大庭广众下,他也不会不给云夕面子,没说什么就坐了下来。
云夕抄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抬头一看,云深和程洲那桌子断成了两截。
嗯,真是够厉害的!那整整齐齐的切面,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锯子割的呢。
云夕回想起刚刚那一瞬的气流涌动,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怕是这两人当时直接在桌下交流了一把武功,结果倒霉的桌子就成为了炮灰。
她皮笑肉不笑道:“要不要让你们去院子里交手一下?”
程洲都能做出踢馆这种行为,可见骨子中就不是个安分的,立即点头答应了。
至于云深……根本就巴不得好好教训一下突然冒出的小子。
程洲都打不过云夕,就更别提云深了。两人之间的打斗,那简直就是压倒性的碾压啊,她简直都要没脸看了。也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云夕才发觉,平时云深和她对练的时候,还是十分留有余地的。可是对于程洲就不一样了。每一招虽然并不会狠到招招毙命,但是怎么让对方狼狈怎么来。
等打完一场后,程洲那张脸啊……都直接鼻青脸肿了。他的人生字典中就没有打人不打脸这话。
云深果然下手比她很多了。云夕觉得一对比云深,她简直是温柔善良的典范。
程洲比较好的一点就是输了就是输了,不会找借口。
云夕哼了哼,“既然打过瘾了,该给我好好抄书了。”
程洲乖乖地进去抄书,至于云深,则回给云夕一个无辜的眼神。
云夕磨牙,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是你先撩拨的!”就程洲那脑子,妥妥被玩的份。
云深声音有些委屈,“我不喜欢他。”
云夕有些心软,说道:“反正等他抄完这本书就会离开了。”
云深听到这保证,这才满意地点头。或许是因为想要程洲尽快抄完,尽快离开的缘故,他接下来还真没怎么怎么捣乱。最多就是和程洲较劲上,抄书的速度比他快,字迹也写得比他好。
程洲自然有些不服气,在云深手上,他体验到了不曾体验过的挫败感,心里正憋着一口气。
这种良性竞争,云夕是十分欢迎的,只要别再弄坏她的桌子就好。
等到第二天,程洲就将一本书抄完,放到云夕面前。
云夕翻了翻书,满意地点头。或许是因为程洲年纪比她小的缘故,她的语气不自觉带出了几分的教导,“下次别再这么莽莽撞撞,不然以后遇事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程洲看着她秀美温和的眉眼,脱口而出:“我要是多帮你抄几本?还可以找你打架吗?”
云深正好听到这句话,直接黑了脸,硬邦邦甩出一句:“不可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面壁,书馆开
云深现在十分后悔当时没多往这小子的脸揍几拳。死小孩毛都还没长全,就要和他抢老婆了?
程洲眉一扬,锐气十足,“我问的可是杜姐姐。”
云深简直要被那杜姐姐的称呼给弄的牙齿都酸了。
云夕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才刚见面,就看对方哪里都不顺眼。她在纳闷的同时,心中的天平还是偏向了云深,她手指着云深,笑眯眯道:“要不,你抄一本,就可以和云深打一架,如何?”
她在提出这意见的时候,有些迟疑地看云深,毕竟这也得云深本身同意才可以。她也算是看出来,这程洲就是个武痴啊,整天想着要和人练手。
云深没拒绝,反而笑了,笑容中透着几分的邪气,五官显得越发魅惑,“好啊。我来陪他打好了。天气冷了,活动一下筋骨也好。”
看他到时候不把这死小孩打得哭爹喊娘回去找他师傅。
程洲自然也不会弱了下风,反而蠢蠢欲动了起来,战意燃烧,“好啊!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他眼中是满满的桀骜不驯,仿佛看到了他就看到了不屈的斗志。
云夕唇角勾了勾,说道:“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反正这小子抄起书来速度不慢,云夕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平时被罚抄书罚习惯了。不然她让他抄书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反抗都没有。
等程洲离开后,云深才语重心长道:“像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最好还是多加提防的好。”
云夕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云深停顿了一下,说道:“没有,不认识。”
云夕才没那么简单就被糊弄了,语气十分肯定,“不,你肯定是认识的……”云夕停顿了一下,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从你们两个见面的第一次来看,你们或许没见过面,但肯定是知道对方的存在的。是从名字还是武功路数猜测出来的呢?”
云夕觉得相当有可能。别看程洲被她和云深压着打,但他年纪还小,可塑性十分的强。等他到了云夕这年纪,肯定武功比现在的她更厉害。
就算作为别人眼中天才,云夕也不会小瞧这个时代的人。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深发现有个太过聪明敏锐的未婚妻有时候也不太好,至少糊弄的时候,很不方便。
他看着云夕一脸“你最好老实交代”的表情,言简意赅道:“从他的武功路数来看,他师傅和我小舅舅是朋友。”
云深口中的小舅舅就是孟良。
云夕明白了,然后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既然如此,你还非说人家来路不明。”真是欺负小朋友啊。
云深不说话,只是被云夕笑得有些尴尬。
云夕笑过之后,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等等,你不会是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