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夕对张嬷嬷和李嬷嬷很是尊敬,平日有好东西,也不忘给她们。两位嬷嬷同她也产生了一定的感情,自然会顺了她的意思。
两位嬷嬷的离开也让汪雨桐不自觉松了口气,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有这两位据说很严苛的嬷嬷在,她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
云夕将两位嬷嬷请回了自己的房间。李嬷嬷说话更直接一些,说道:“我和你嬷嬷在宫里什么人没见过,在看人上也有几分的准度。这汪家小姐,看似天真浪漫,娇憨可爱,实则内心藏奸,一肚子的算计,你可别被她那一张甜嘴给哄骗了。”
云夕知道李嬷嬷这是为她好,才会说出这种掏心掏肺的话,笑了笑,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的真诚,“放心吧,嬷嬷,我心里有数的。你没看连云瑶都没上当吗?”
她直接问道:“我只知道她名字,却不知道她身份呢。”
张嬷嬷道:“她在京城中身份可是不一般。她爷爷是从二品的巡抚,奶奶是郡主。她娘也是伯爷嫡长女,父亲也是副护军参领。几位叔叔伯伯也都有要职在身。”
云夕明白了,这位的后台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她将汪雨桐这一路上的行事一一告诉两位嬷嬷,让她们帮忙分析。
“我不明白,她这样的家世,要什么没有。为何要处心积虑接近我?”正因为没明白这一点,她索性顺了她的意思,让她以为自己成竹在胸。
她疑惑道:“难不成是为了我手头那几个方子?”若是随便拿到其中的一项,以汪家这样的势力,肯定能够挣不少银钱,不像她这样,只是小打小闹。
李嬷嬷唇角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的冷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昔年那位汪巡抚,年纪轻轻便是探花郎,原本已定下了亲事,未婚夫是当时的内阁学士孙子张氏,张氏温柔贤淑,汪巡抚才高八斗,倒也匹配。那时候的文月郡主……也就是汪雨桐的奶奶,还是那张氏的好友。只是后来传出张氏与人私相授受,甚至还同那人私奔。文月郡主为汪巡抚抱不平,甚至前去安慰她,两人慢慢定情,最后结为两家之好。这件事在京城中,还成为了一桩的佳话。”
李嬷嬷说道:“我年轻时见过那张氏,是再温柔善良的一个姑娘。若说她做出这种与人私奔无耻行径,我是不可能相信的。”
云夕向来聪明,哪里听不出李嬷嬷话语之中的意思。
敢情这是打上云深的主意了?还想着效仿她奶奶文月郡主,踩着她来一场世人眼中的美满姻缘吗?
她甚至怀疑,张氏当年所谓的私相授受甚至私奔,就是汪雨桐的奶奶文月郡主搞的鬼。汪雨桐时常同她说,家里她最喜欢她这奶奶,她奶奶也是最疼她的人。
倘若她所猜测的都是事实,那么这祖孙还真是一脉相承。
张嬷嬷说道:“不过她不带半个人过来,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她以这理由过来,手头没有其他人手,也就不好放开行动了。”
至于杜家的人,卖身契都在杜家手中,其中不少还是云夕庄子上的人,被收买的可能性并不高。
云夕想想也是如此,想起了那沈欢,眼中浮现出冷意,只怕这沈欢……便是安排过来的私相授受的对象吧。
因为两位嬷嬷觉得云夕身边只有银丹一个大丫鬟不够看(胡杨是云瑶的丫鬟),所以云夕便将霜降也充作了大丫鬟。
她私下将汪雨桐的这些事情告诉了云瑶和几个丫鬟,也让她们注意,别让她和云瑶的东西落在汪雨桐身上,省得她借此兴风作浪。
立春和谷雨也被重点强调了,这两人被云夕派去服侍顺便监视汪雨桐。
立春和谷雨用力点头,表示一定会揪出汪雨桐的小辫子。
云夕见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嗤一笑,说道:“你们若是在她面前这样,反而会引发他们怀疑的。你们就装作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样子……”见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为难的表情,云夕继续道:“在表面上的态度,就把她当做燕翎那样。”
她嘴角带着一抹甜美的笑意,“甚至,她若是想做点什么,你们也可以装作被收买的样子。”
云瑶眉毛拧了起来,说道:“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干脆利落地解决她呢?”还得是用这种迂回的手段。她知道姐姐的意思是得抓住她的马脚,才好下手,可是心中就是堵着一口气。
云夕眨了眨眼,说道:“因为她身份不同,而且不像白漪如那般有把柄在手,她在京城中的风评很是不错,大家都夸她娇憨可爱,爽朗率真,心直口快。”
白漪如那时候是因为他们运气好,直接抓到了她把柄。
云瑶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她重新鼓起精神,“反正到时候一定要她好看。”
她们几人的优势便在于,汪雨桐只当她们傻子好糊弄,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云夕她们的眼中。
至于立春和谷雨,明面上也是兢兢业业地伺候着汪雨桐。
汪雨桐果真如她们所想的那般,不时地送些东西,对两个丫鬟施加小恩小惠。
立春谷雨前脚收下她的赏赐,后脚就把那些首饰、金裸子送到云夕面前。
云夕笑了笑,“你们收下好了,有人乐意做送财童子,你们就当做是给自己增加小金库。”
立春和谷雨便开开心心地收下了,服侍起来越发殷勤。
汪雨桐看在眼中,心中只是鄙夷着: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点小财物就能轻易哄了她们。
这让她对自己的计划也越发地笃定。
至于当初被云夕她们抓了的沈欢和其余五人,赖三也问出了点消息。
那五人各种刑罚上身后,总算吐了真言。他们直说他们是拿钱办事。对方是谁根本不知道,只听出是京城的口音。
这些人本身就不算是什么好人,平日也真祸害过姑娘的名节,赖三在问不出更多内容后,干脆利落地让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至于沈欢,赖三调查了半天,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干脆将他继续关着。
在一月十五的时候,原本回去过年的程洲,再次从山上下来,还带了一些所谓的见面礼过来。
杜周氏对于程洲这样嘴甜又充满活力的少年一直都很有好感,说道:“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程洲在老年人面前还是十分恭敬的,说道:“我师傅知道大娘你们一直很照顾我,特地准备的,我可不敢收回,不然回去后要被他打的。”
他说的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杜周氏忍不住都笑了。
“哪有,看他将你教养得那么好,就知道人不坏。”
程洲顺着杆子爬上,“那是大娘你好不嫌弃我,我师傅天天嫌我。看我百般不顺眼。”
云夕看着程洲将杜周氏哄得眉开眼笑的,简直就是所谓的中年妇人杀手。这本事就连云深都没有,云深主要是靠那张脸让人折服的。
程洲就连两个嬷嬷的礼物都没拉下,等他哄了一圈的人后,见到云夕身边没有那个讨厌的云深,顿时笑得神清气爽,“云夕姐姐。”
云瑶在旁边咳嗽,“还有我呢!”
程洲道:“云瑶妹妹也长高了一些呢。”
汪雨桐好奇地看着程洲,“这是?”
云夕带着温和的微笑同程洲介绍着汪雨桐,出乎她的意料,程洲对待汪雨桐倒是十分客气,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种客气透着一种的生疏。
汪雨桐仿佛没看到,笑得天真浪漫,“程洲弟弟看上去很喜欢云夕姐姐的样子呢。云夕姐姐人美又好,难怪这么受欢迎呢。”
张嬷嬷的眉毛直接就拧了起来,“程公子只是将我家姑娘当做姐姐般看待。”
云瑶也说道:“姐姐是我的,我才不让她做别人的姐姐呢,就算程洲也一样。”
汪雨桐有些委屈,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呀。”
云夕淡淡一笑,“嬷嬷和云瑶也没别的意思,知道的清楚妹妹心思纯净没什么意思,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在故意败坏我名节呢。她们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汪雨桐红了红眼睛,拉着云夕保证着:“云夕姐姐,你不会误解我就好。”
云夕笑笑没说话。她当然不会误解了,汪雨桐的做法,只不过是坐实了他们先前的猜测罢了。
她只是觉得,汪雨桐不应该只有这些行动而已。
……
汪雨桐依旧每日呆在杜家,看上去似乎安安分分的样子。
凤凰县这地方,在一天之内,来了两个一身贵气的公子哥。
他们容貌俊美,气度非凡,一下子就成为了凤凰县的头条新闻。这两位公子哥,都直接在西区这边买了宅子,招仆买婢,出手阔绰,十分引人注目。他们两人还参加了县里的诗会,两人所作的诗词,皆让不少文人士子叹服。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的芳心都落在他们身上呢。”、
康雅儿同她说道,眼底是似有若无的讽刺,“甚至还有好几个主动送出自己的手绢,简直是……”
云夕知道康雅儿是觉得那些女孩子丢了凤凰县的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凤凰县的女孩子都是那么轻浮好勾搭呢。
她有心安慰她,故意调侃道:“既然他们那么好,你怎么也不努力一把?我们家雅儿清秀大方,谈吐雅致,若是出手,定能手到渠成。”
康雅儿撑不住笑了,直接拧她的腮帮子,然后摇头说道:“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人家见惯了京城里的闺秀,哪里会真的将我们这些小家碧玉放眼里。再说了,如果他们的家世真有那么好,我们凤凰县除了你,也没有谁在身份上配得上。”
云夕说道:“偏偏有很多人却想不明白这点,甚至还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
云夕唯一庆幸的是,同她关系好的这几位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件事,康雅儿幽幽说道:“徐家妹子你还记得吗?就是她爷爷是举人,她爹是秀才的那个。”
云夕点点头,她不是特别喜欢这徐思怡,太喜欢拽文了。喜欢掉书袋也没什么,偏偏她喜欢通过这种法子踩其他人,云夕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城里其他姑娘可就遭殃了,弄得好像她是凤凰县第一才女一般。
康雅儿说道:“她爹原本给这徐家妹子定了门亲事,说起来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偏偏徐家妹子去喜欢那位京城里来的萧公子,硬是跑去解除亲事,如今一门心事给人写信呢。”
这两位京城来的贵公子,一个叫做石少阳,一个是萧以延。
云夕最近没怎么关注外头的事情,听到徐思怡的做法,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这姑娘也太没脑子了吧。徐思怡论相貌,还没康雅儿好看呢,只能说是清秀。她那点才学,放凤凰县还好,若是在京城,根本排不到前十。她哪里来的信心这萧以延会喜欢上她啊。
康雅儿同云夕说了些话后,很快就同她道别。
云夕想起自己好几天没去书店看看情况,现在过去看看情况也好,至少能够看看去图书馆的人多还是少。
她问了云瑶,是否要一起去。
云瑶点点头。她这几天因为要盯着汪雨桐,基本都没怎么出门。
云夕还没象征性地问一下汪雨桐,汪雨桐便笑着表示自己来了这么多天,也该过去瞧瞧。
一行人就这样直接去了“黄金屋”。
刚走进屋内,今日当自愿者的那几个学子便对云夕点头。对于云夕,他们心中皆充满了感激:若不是云夕,他们那里有这样的机会能够看到这么多的书籍。更别提当志愿送的那两张纸,拿出去换的话,至少也能换上好几个月的纸张使用份额。
图书馆内很是安静,只有翻书声,以及抄书的沙沙声音。
所有人都垂着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抬头。
云夕低声询问柜台上的学子,“这几天馆内大约来几人?”
这学子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每天最少都来几百人,今日借书的有六十多人。”
他还将这几日的访客记录递给云夕。
每一天进门的学子,都得在登记册上写上自己来的时间,离开的时候,再次签名,写上离开的时间。这也是云夕模仿前世的一种模式。
云夕翻了翻,发现每天进馆的最少也有两百人,这些人并不只是凤凰县,还有不少来自其他地方的。
忽的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不由皱起眉头——石少阳和萧以延也来了,而且还是一大早就来了。
她心中一动,翻了翻前面的记录,却发现这两人从来到凤凰县的第二天,便时常过来这图书馆。
如果按照她所听过的说法,这两人皆是出身世家,应该对她这点藏书量看不上才是。她这图书馆,哪里来的吸引力,能让他们除了偶尔的几次外出,经常过来。
她有些好笑地发现徐思怡,还因此成为了图书馆的常客,每天都过来。哪里有萧以延,哪里就有她。
追人追成这样,云夕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翻完这登记手册,还了回去。
汪雨桐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说道:“云瑶姐姐,到时候我也送几本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