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参观了传说中的祥瑞后,李于氏才心满意足地回厢房,今日她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啦。
另一边,云夕将红姑留了下来,自己顺便去考察一回附近的一片地。
那纺织厂的地点,白衣教大概选了三个,其中正好有一片在这附近,先前的两个地址云夕都看过了,正好可以将这一片也给一起看了,到时候再确定下来,也好尽快建好工坊。
云瑶早不耐烦呆庙里,也跟着云夕一起。
云夕带着霜降,云瑶身边跟着谷雨,另外还有穆彤彤等三个白衣教的姑娘,一行人慢慢地走着。
因为昨晚下过小雨的缘故,呼吸到鼻内的空气带着湿意,可谓是沁人心脾,加上这附近基本都是田庄山水,景致怡人,倒也赏心悦目。
这第三块地,大约占地一千五百亩,其中有五百亩是在半山腰,土地贫瘠,最多只能种植一些果树,所以一般买下这地的基本都是为了盖庄园。只是寻常的庄园,单单建筑面积却也用不了那么多地,这也导致了没有什么人愿意买下这么大一片的废地。
没错,在不少人眼中,这种种东西产量没多少的就是废地。
云夕比起前两块,对于这一片却更加满意。毕竟这一块地区环境清幽的同时,距离城里也更近一些。坐马车的话,半个时辰就到城里了。
穆彤彤见她神色满意,说道:“这片地价格也和前两个地差不多。都是三两一亩,教主也是更喜欢这里。”
虽然比凤凰县的贵,不过京城地区物价水准高,这也是正常的。
云夕眨了眨眼,说道:“我们再过去看看。”
大致看了一圈后,云夕其实还挺喜欢这里的。
忽的她的目光凝结了起来,落在了湖对岸。
这还真有些稀奇,对面那一片的草地长得看上去可比她所站的那一片好得多了。
“我们到湖对岸好了。”
她对几个女孩说道,率先走在前面。这篇湖大约宽二十米,湖上架着一座桥,正好方便她们走过去。
等走近了,越发能感觉到两边的差别,这边的花草比起那片,更加郁郁葱葱,开满了诸多不知名的小花。
微风送来了花朵的淡淡馨香,心旷神怡。
是土壤的问题还是?
云夕心中生起了淡淡的疑虑,弯下腰,拔掉了一小片的杂草,露出了红色的土壤。
“姐姐,怎么了?”
云夕眨了眨眼,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看。”
或许是心血来潮吧,只是隐隐约约的直觉提醒着她应该过来看看。
她手指点了点这里的土壤,终于察觉到了差别。这里的土壤温度,似乎要稍微高一点。云夕眨了眨眼,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长得更好一些吗?
可是一样的土壤,照理来说,是不该有这样的差别的。
她眼睛亮了亮,底下不会是有温泉吧?
或许是因为前几天才刚泡过温泉的缘故,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温泉头上。云夕走了一圈,发现大概方圆一百亩的范围内,植物长得更好一些。
云夕打算到时候将这一片的田地给买下,挖看看,倘若能挖出温泉,那也是美事。若是不能挖出,正好这一片就在场地的对面,到时候拿来种菜什么的也不错。反正怎么都亏不了。
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对穆彤彤说道:“我看这一块地挺好的。”
穆彤彤和其他两个白衣教少女也同样点头,“教主也是这样说的。”
一般来说,云夕和红姑做决定后,其他人都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等看完这一片后,云夕转身回去,至于购买田地的事情,有立秋和穆彤彤在,并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建立纺织厂的钱,红姑说过了,直接从她手头那笔钱拿,至于这块有可能是温泉地的土地,云夕则是自己买了下来。
等过段时间空闲了,再来看看是否是真的温泉地。
她看完这里后,并没有去慈安寺,而是直接回家。真正的大戏,五号才要开始,她何必那么早过去浪费时间呢。
……
五号的时候,云夕再次登门慈安寺。
当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大殿前面的空地,摆放着好几张的桌子,桌子上是各色的符咒、经文和贡品。这一片地,正好正对着那一片的莲花池。
蒋文月站在桌子前,神情肃穆,偶有一丝的狠厉之气一闪而过,混合在其中的还有微不可见的惶恐。她的眼底深处还有淡淡的血丝,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一转头,便看到红姑一身的青衣,远远望着这一幕。
云夕慢慢走到红姑身边,她所选取的这块位置不错,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云夕凝音入耳,“如何?”
红姑同样用内力将声音送到云夕耳中,脸上讽刺的笑意若隐若现,“你给我的药果真不错,昨天我偷偷在屋里的熏香混入那药,结果她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今天精神便不太好。”
“原本这法事,是要在后殿那边做的。结果她拿出了一千两,改到这个位置了。”
云夕遥遥望着莲花池,笑了笑,“大概是想借着这祥瑞压一压冤魂作祟吧。”
红姑点点头,目光森冷了几分,“一开始前几年,她想着可不是超度小姐的冤魂,而是直接镇压,甚至想让小姐魂飞魄散。”
云夕默默不语,她其实还真不太信鬼神这些东西。
她们站在这里,等待了大约一刻钟后,法事正式开始。
好几个和尚坐了下来,开始念起了经书。他们的声音似乎蕴含着某种的韵律,让人的心都平静下来。
一般能在京城中混出点名声的寺庙,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蒋文月原本严肃的表情都随之缓和了不少。
至于其他围观的人,索性也坐在寺庙提供的长椅上,默默听着。即使听不懂的人,也得装出一副听得很懂的样子。
云夕走到莲花池,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这一池的莲花上。这几日莲花池旁的人不少,她站在其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她操控了原本就记住位置的莲花,用异能让她们缓慢地开放。
这个过程是缓慢而持续的。
“咦!莲花开了!”
一个正在赏莲花的平民女子忍不住尖叫出声!她第一次看到这种花从花苞到绽开来时的缓慢过程,只是看着,就让她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原本念经念到一半的僧人们都不由停了下来。比起文月郡主给的这一千两,明显这祥瑞更加重要。倘若祥瑞真的成真,那么他们慈安寺甚至有可能压过其他的寺庙,成为了京城……不,甚至是大楚第一寺!
他们都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经书,紧张地围了过去。
听到那声音的其余香客也纷纷朝着莲花池跑了过来,不顾所谓的仪态。
云夕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嘴角不由一抽,不会造成踩踏事件吧。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这些世家贵族或许在最初会失态一下,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顾身份去和大家人挤人。
蒋文月身边的嬷嬷眼光微微一闪,忽的拔高了声音,“一定是老夫人每年做善事,这才感动了佛祖!老太太做这法事,做了四十多年呢!”
另一个仆人也机灵地接过话头,“是啊,你看,这莲花甚至在做法事的时候开呢。”
蒋文月眸子中闪过一丝的得意,却还一副“这没什么”的语气,“胡说什么呢,咱们京城里,比我虔诚的佛教徒多着呢。这也是慈安寺人杰地灵,才有这样的神迹。”
其他人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觉得蒋文月也就是运气好。偏偏莲花这些连一直迟迟不开,直到蒋文月办这法会的时候,才慢慢绽开。更让他们匪夷所思的是,在这法会之前,一朵都不曾开。法会开始,却不少莲花在同一时间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缓慢绽放。
大家对此都议论纷纷。
“倘若这祥瑞真因为这汪老夫人的话,那么汪家说不定会重新起复呢。这可是被佛祖庇护的人家啊,能不发达吗!”
“这汪家也太好运了吧!”
“等下还是求得住持的同意,摘一朵莲花回去才是,说不定也能被佛祖保佑一下。”
听着这些十分偏向汪家的话语,红姑的脸铁青成一片。虽然她不知道这莲花为什么突然盛开。但是联想到云夕那笃定的神情,就知道肯定和她脱离不了关系。
只是她不明白,云夕不是要为她报仇的吗?怎么反而帮汪家扬名了!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倘若真的不行,她便直接在这里杀了那蒋文月好了!
就在这时,场上却突然生出了异变。
湖中那些盛开的莲花,并不同于人们平时司空见惯的粉色,反而是红得如同火一般热烈。像是被鲜血给染红的一样。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红得有些不详的感觉。
只是在大家都高喊着这是祥瑞的时候,他们也不好在那边泼冷水说这花怎么颜色越看越像是鲜血呢。
那些和尚已经开始念起佛来了,一脸的感动。
汪家的下人看了那莲花的颜色,反而越发欣喜,对蒋文月说道:“老夫人,你看这颜色如此之正,实乃平生罕见。咱们汪家应该将这样的祥瑞献给圣明的陛下才是。”
蒋文月闻言,心中更是大喜:汪家现在情势可是大不如前,倘若将祥瑞献上去,说不定天子龙颜大喜,他们汪家又有起复的希望了。到时候那些落井下石的她一定要一一报复回去!
在蒋文月眼中,这祥瑞本来就是因她而来的,这一池莲花,她就算要献出去,慈安寺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她矜持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大家静静地欣赏着这莲花。
陶欢欢正好也陪她奶奶过来了,她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面前这些红色的莲花,忽的惊呼一声,“咦,这看起来怎么像是冤字?”那些开放的红色莲花,连成线后,正好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再配合着鲜红的颜色,显得愈发鬼魅。
在这种安静如鸡的时刻,陶欢欢的那一道惊呼便清晰地送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大家定睛一看,果真是冤!
大家心中不由一颤,难不成这并非是所谓的祥瑞?
蒋文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虚的她,在出了这样的事后,第一反应便是张雪鸢!
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好好升天,非要同她纠缠?
云夕早就事先安排了人,那人混在人群中,大声说道:“我看着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只怕是冤魂索命吧!汪家出了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汪雨桐,佛祖就算要降下祥瑞,也不可能降到德行有亏的汪家啊!”
那人说完后,就迅速躲了起来,以免被汪家找到来算账。事实上,他真的想多了,人群中人那么多,大家还真找不到说话的人。
这人这么一说,大家不自觉思路就往冤魂索命上想了,越想约觉得有道理。特别是其中不少人家,看蒋家刚刚嘚瑟的表情十分不顺眼,落井下石不忘人后,“说的也是。这莲花的颜色,和血一模一样!可见还是厉鬼呢。”
“这汪老夫人可是做了四十多年的法会,一般法会都是为了超度鬼魂。这都超度了四十年了,怨气还这么浓,连佛门都压不住,可见心中有天大的冤屈呢。”
汪老夫人听着这逆转的议论,身子微微晃了晃,差点晕厥过去。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直接咬出了血,厉声说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汪家行得正做得正,哪里怕什么冤魂!”
只是她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心虚,格外色厉内荏。
“三月初五……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张大学士的孙女张雪鸢的生辰吗!”
红姑事先安排的人在这一刻也派上了用场,指出了这一点,“难道这法会是为了超度张雪鸢吗?”
张雪鸢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加上那私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当被大家提起的时候,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还真回想起了这件事,看向汪老夫人的眼神不由带出了几分的狐疑。
蒋文月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心中不安越盛,嘴上却道:“她自己立身不正,与人私奔,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张家年迈的妇人却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抓着桌上那些符纸,然后泪流满面,“这上面写的,正是我家雪鸢小姐的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