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用好用。找伯伯什么事啊?
没事,您之前不是跟我说定期复查吗,也有两年了,我想着
对对对,瞧我都忙忘了,你来吧,伯伯给你复查一下。
从医院出来,江蔚站在路边,招了招手:小年,这边。
纪绣年很意外:大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江蔚一把揽住纪安扬,安扬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恢复的很好,现在只要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就可以了。
那就好那就好,江蔚笑出一口白牙,格外灿烂,走,上舅舅家去,今天我下厨,给安扬做点好吃的。
大哥,你今天不上班?
上不上,快点,先上车再说。
纪绣年总感觉江蔚怪怪的,但没多问,直到车在一家餐厅外停下,她才有所察觉般地看过去:你安排什么了?
江蔚摊摊手:可不能怪我这么着急,是安扬说的,他说你难得请假,今天有空跟人吃饭。
跟谁吃饭?
我一个战友的堂弟。上次我想了,我战友他们跟我一样,都顾不上家,这次找的就是明川本市人,现在在企业里工作,他姓肖,已经到了,你快进去吧。
纪绣年哭笑不得:大哥,安扬,你们这是逼着我相亲吗?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先斩后奏?
江蔚苦着脸,眼眸里是掩不住的关切:你就去见一次吧,就一次行吗?当大哥求你了。
纪安扬低下头:妈我错了,是我给舅舅出的主意。
纪绣年一向不对家人发脾气,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行,我去见一面,你们先回家吧。
等会她直接跟人道了歉就走,也就耽误十分钟。
江蔚大喜:你肯答应就好,快去快去。要不要我们在这等你?
不用,纪绣年下了车,从车窗外对他们挥了挥手,安扬要好好吃饭,外面的饭也不干净,你们快回去吧。
好,好,那我们先走了。
妈,你不用着急回来。
我晚上有事,回不来太早,纪绣年想起一件事,今天是一位老师的八十大寿,等会我要去她家。晚点我去舅舅家接你。
好,我在舅舅家看书,不着急的。
纪绣年交代了好几句,才进餐厅。
那位肖先生就坐在窗边,留下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背影。
纪绣年走过去:抱歉,肖先生,我迟到肖震?
灰西装男人也愣住,眼睛一亮,惊喜地说:纪绣年?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这个问题,而后相视一笑,还能是为什么不都是被家里逼着来相亲的呗。
肖震把菜单推给她:看看,你想吃什么就点。
纪绣年也没想到会遇到大学同学,也不好直接就走,看了看菜单,随意点了两个菜:我点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肖震笑着接过去,也勾了两个菜,给她倒了杯温水:你前几年在国外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突然,我回来有两三年了。
哦也是,你都不在老同学群里冒泡,搞得我们都以为你还在国外。
你呢,不是在南方做生意,什么时候回明川的?
离婚了。今年年初回来的,家里父母岁数大了,跳槽回来,好照顾老人。
纪绣年没问他关于离婚的事情,正好上菜了,她笑着说:可以开动了吗?我有点饿了。
肖震正期待着她往下问,努力掩住失望:吃吧,别客气。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
纪绣年用餐时十分斯文秀气,坐姿优雅,肩颈端正,腰背挺直,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有好多次,肖震想问一问她的近况,可一见她温柔典雅如往昔,便犹豫着没敢打破这种安静的氛围。
就跟以前一样,她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心甘情愿地把她奉上自己心中的神坛,从未表达过自己的情愫,永远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
吃完饭,纪绣年站起来:我得先走了,赵老师过生日,我去看看她。
肖震一喜:巧了,我也要去看赵老师,你开车了吗,一起过去吧?
可是,我准备的礼物还在家里。
没事,我顺便送你去取一下,这里不好打车的。都是同学,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纪绣年也担心太生疏会伤了面子上的和气:那好吧,麻烦你了,刚好也顺路。
等回家拿了礼物,再开车过去,已经三点了。
赵老师是个清雅干净的老太太,住在宁大校外的一个老社区。纪绣年敲门进去,见一群人围在老师身边说话,缓了几秒才笑着打招呼:赵老师。
绣年来啦,来来来,快到老师这边坐。
赵老师真偏心,以前就喜欢纪绣年,现在还是这样。
那是,我还记得以前纪绣年考了这门课的第一呢。
赵老师拉过纪绣年的手,笑咪咪地看向她身旁的男人:这是肖震吧?
男人穿着衬衫西裤,高大俊挺:赵老师,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名字呢。
那当然,快坐快坐,你好多年没回来明川啦。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啊呀,肖震啊,你怎么跟纪绣年一起来的啊。这么多年过去,你对人家还是念念不忘啊!
去,别乱说话,肖震白了他们一眼,对纪绣年说,他们开玩笑,别当真。
纪绣年点头:放心,我不会当真。
肖震怔了一下,才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
他还想多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过去,他结过婚也离过婚,可是还是会想起她,想起年少时的白月光。
他想等聚会散了之后,送她回家。
现在再见到她,他很想问问她是否还可以,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客厅里热闹成一团,周琅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肖震一眼,才把果盘放到桌上:赵老师,大家吃水果吧。
在座的人隐约听过周琅和纪绣年当年的传闻都说周琅单向暗恋纪绣年,因求而不得甚至造谣纪绣年跟其他人有不正当关系。
那件事后来闹得很大,乍一听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又差不多:
当年周琅有多黏着纪绣年,那是有目共睹的;且周琅一向性情桀骜,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说她做这些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周琅注意到了别人的目光,却完全不在意,先递了块蜜瓜给赵老师,再顺手递了块给纪绣年:吃吗?
纪绣年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没面子,顺手接了过来:谢谢。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精彩起来,听说前不久颜以笙办舞会时两人跳了一支舞难不成以前她两真好过?
赵老师抿了口茶,沧桑眼眸里有着洞察一切的睿智:好了,我们开饭吧。
大家三三两两站起来,主动扶住寿星往前走。
周琅稍晚一步,等旁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靠近纪绣年,淡声说:纪教授,魅力不减啊,这么多年过去,还让人心心念念。
纪绣年回头看她一眼。
有些疑惑她怎么又阴阳怪气说话,却又没问出来。
反正周琅想说什么,她也拦不住。
只希望她今天能少说几句。
饭桌上难免要谈及以往。
忆往昔意气风发,青葱年少,叹如今岁月如梭,光阴蹉跎。
纪绣年维持着礼貌的笑意,眼睑低垂。
似是在专注听着,又似乎根本没再听。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以前的老师和同学。
因为每次见到她们,都不可避免地想起周琅。
她正发着呆,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响,下意识往后一避,正好避开了一只倒下的红酒杯,幸好让的及时,只有裤子被溅上了几滴酒液。
周琅眉心蹙起,雪亮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人:陈思思,你干什么?
陈思思穿着淡蓝色的吊带裙,在灯光下纤瘦而楚楚可怜,咬着嘴唇说:啊我刚不小心,肖震过来说话,我想站起来跟他碰个杯,我
周琅冷冷地说:你就这么不小心?
真当她没看清楚呢,肖震过来是要找纪绣年。而她喜欢肖震,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语气实在欠佳,幸好赵老师这会进房间去接孙子的祝寿电话了,纪绣年一把按住她手,摇了摇头:周琅,小事而已,我没事。
周琅大概还准备说些什么,可纪绣年手一搭上来,她身上那层无形的冷冰气质似乎淡了,话到嘴边也停住了。
过了好几秒,像是才找回神智:哦,那你下次小心点。
语气简直温和地不像话。
纪绣年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动作逾矩,很快收回手,不自在地连喝两杯茶。
肖震愣了片刻,低下头笑了笑。
周琅跟纪绣年的事情别人都以为是周琅单相思,可他却觉得,不是的。
纪绣年看起来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可她从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唯独对周琅是不一样的。那时他们一起去野外露营,纪绣年衣服上沾了很多树刺,她不许别人碰,跟周琅走到旁边。
他还记得那一幕场景,周琅那么没耐心的人,对着阳光,一点一点把树刺挑了出来,纪绣年则时不时回过头,唇角抿出一点温柔羞赧的笑。
更不要说周琅对他的敌视态度了。
以前周琅对他说话很不好听,可是他不讨厌周琅,她救过他。露营那晚他不小心滚到山坡下,其他人都说先下山求援,明天再来。是周琅坚持要爬下去找他的,她一个明丽任性的大小姐,其实毫无骄矜之气,单纯而坦荡。
他从没想过跟周琅争什么。
以前争不过,现在,大概也是一样的。
他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了熟识的同学间,喝起酒来。
这顿饭吃到很晚才结束。
不少人喝醉了,周琅今天没喝酒,除了商业应酬逼不得已,私人聚会上她一向滴酒不沾,此刻她跟纪绣年站在路边,帮喝醉的同学叫代驾回家。
肖震也喝醉了。
陈思思挽着他,他却非要上前来说话,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却拼命挤出笑容:纪、纪绣年,我有话对你说。
嗯?什么事?你喝多了,有事改天再说吧。
不、不用了。就几句话,很快就说完了,你听我说。
肖震挣开陈思思的手,明明喝醉了,可眼神却清亮:你放心,我会跟我哥说,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想跟你再接触。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纪绣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今天相亲的事情,忽然读懂了他的眼神,态度依旧客气而疏远:我知道了,谢谢你。回去路上小心。
陈思思不满地瞪她一眼,扶着肖震离开。
纪绣年回头看了周琅一眼。
周琅旁听了刚刚这场对话,十分安静的没说一句话。
纪绣年本无意让她听到自己的私事,可既然已经让周琅听见了,她也只能尽量不去在意,毕竟只是一次被迫参与的相亲,又意外遇到老同学的平淡经历。
现在看起来,好像她也没有准备说什么。
纪绣年继续帮同学叫车。
等她送完最后一个同学上车,回头看周琅神色复杂,正在揉额角,问她:周琅,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事。
嗯,那时间不早了。我叫的车马上就要到了,你先走吧,开车回去路上小心
周琅站在原地没动。
等等,她叫住纪绣年,我有件事问你。
纪绣年停下脚步:嗯?
晚风清凉温柔,路灯光芒昏黄。
她们注视着对方,眼中倒映出彼此的影子。
路灯下周琅的面容冷淡,唇角紧绷,眼眸漆黑幽邃,却隐隐藏着某些极为炽热而浓郁的情愫,水面浮光般的闪现一瞬又被压下去,只长久地、静默地盯着她。
纪绣年打破这片静默:周琅,什么事?
周琅别过眼,在夜色中悄悄脸红。
她声音有些哑:你现在,是不是在相亲找对象?
第28章
纪绣年愣了下, 过了几秒才点头:今天是在相亲。
周琅没说话。
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
你现在一个人吗?
我有我的家人。
周琅心想:哦,安扬呗。
听刚才肖震的意思,你打算一直相到合适的才停?
再说吧。
纪绣年朝她一点头:我走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走周琅接下来会不会说, 她早已不是一个人。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
到江家老宅时,江蔚正在院子里训练江澜做引体向上,江澜一见她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姑姑,我爸虐待我!
纪绣年看向江蔚, 神色淡淡的:大哥, 你让小澜回去休息, 我有事找你谈。
她语气清淡,江蔚却莫名一凛:江澜, 回去看书, 不许下楼。
半大少年灵活地从单杠上跳下来, 蹭的一下跑进了屋, 卷起了一阵风,欢快地回屋打游戏了。
纪绣年淡淡看了江蔚一眼:客厅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