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不是拔尖儿的标致。
毕竟是当今储君的头等殊荣,只要是头份的,梁安帝不说,又没皇后张罗,太子妃那头没点思绪,再有肚子争气的,揣上一个两个,那就是未来的皇长孙,母凭子贵。
但这些都是空想,太子的房里从不留人伺候,所有身外事都有潭义伺候。
宋欢欢今儿个从几个婆子嘴里打听出来,早些年也是没人的,她斗胆在私底下猜了猜,陆太子可能不近女色或是...不举。
如今端坐着,她也没多别的心思多想。
光顾着颠簸疼得难受的事情了,咬着下唇死死挨着,抿成一条线愣是不吭声,陆矜洲以为她害怕娇羞说不出话。
怀里的小姑娘垂下来的青丝拢了满背,乖巧窝在他的怀里,抱着还真软啊。
世上还真有这么叫人称心如意的物件,又能说会道。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的小耳朵被虚微的烛火照地暖洋洋的,上头细细微微的小绒毛显而易见,看起来温柔小意,很是讨喜。
“三姑娘姗姗来迟,是又找到什么藏身的地方做你的耗子窝了?”
也就薄薄两件春衫拢在身上,里头的襦裙束缚着外头罩了件同烟青色的大袖衫,绣了一些精致的枝叶花样,很是精巧别致。
隐隐有些坠感,约约的不明显,宋欢欢生不敢动,她今年虽已十五,但未来过葵水,这种疼痛没遭遇过,一时之间也怀疑不到上头去。
只想着是不是今日桃林里的果子有古怪,给她吃出毛病来了。
难怪她挑了个大的诱人的给陆矜洲,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全以拂袖扫丢了,砸烂了好多,没怎么坏的也都被马踩得稀巴烂,想起这件事情,宋欢欢心里就愁得很。
没想到太子这么阴险,她不能掉以轻心。
一只小手揪着案桌面,指甲死死抠着,一只手垂下来卷拉着衫袖。
男人话里的意味宋欢欢并非听不出来,她不能直接来,如今铤而走险些,陆太子给她透露出来想要的意思,她也不能骄傲自负。
欲擒故纵的把戏,该耍的时候不能落下。
故,小姑娘眼睛瞥向一旁的策论,摸上去一只手,随手翻开了几篇目,上头长篇大论的密密麻麻,她没用心识不得几个字,自然看不懂。
何况这里头的字,拆开单个来看她不懂,合在一起是什么就更看不懂了。
宋欢欢的手爬过去,随手指了个笔画算不上多的,侧头小声问道。
“殿下,这个字念什么呀?”
声音娇脆,一如往常看起来红艳。
策论书目里的文章,是陆矜洲手底下培养起来的寒门子弟,刘珏他们整集贡策的文章书目,也算是为朝堂尽的一份力,陆矜洲看着都费神,何况宋欢欢这个半吊子。
太子适才瞧策论瞧得眉心打皱,正烦着呢,抬眼往小姑娘拇指上指过去的那个字,随口乱言道,“宋畚没教过你几个字,送进东宫来,你还能做什么?”
抱着软,身上也没有几两肉。
“烧柴么?胳膊肘子小腿能不能受得了这个苦。”
从前养娇气了不能,但在宋家两年,劈柴早就练出来许多臂力,劈柴费力气,宋欢欢不想吃那个苦,自然就不会在这里和陆矜洲争夺辩解这些。
宋欢欢乖巧回道,“奴虽然力气小,做不了出入柴房的活计,但可以为殿下端茶送水,捏肩捶背消解乏累。”
不过就是个小玩意,还是个赝品,宋欢欢心里门清。
她可不敢做什么富贵梦。
“没进过书院么?”陆矜洲状似不经意问道,“从前三小姐在家中受宠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为何没好好学学?”
还能为着什么,宋欢欢顺着太子的话回道,“从前家里娇惯,没去书院,宋大人给奴请了教习的先生,奴性子顽劣玩心很重,自然也就没什么学字的心思。”
“如今好了。”她忽而展颜笑道,扭了半边身子没再问字了,收回手悠悠闲闲给太子不轻不重敲着臂膀,“殿下学识渊博,奴跟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陆矜洲弯唇一笑,眸色幽深,依旧瞧着她的嘴。
“殿下中意么?可要再使些力气上去?”
多舒服啊这种话,叫人懒得计较其中的几分真几分假,总之话好听,无论多假,都会当成真的,这么会哄人的玩意,放到朝堂上也是一把好用的刀。
上回送礼的事情,陆矜洲还记得她说过,也就识得几个字,陆太子没计较她的力道,嘴角稍撇奚落取笑道。
“宋畚所在的翰林院里有个难搞的文官,四十年纪,家里的原配死了十年之久,尚且没有续弦,膝下没有孩子,他在翰林院拿笔墨和宋畚一样,就写些孤不喜欢的东西,软硬不吃困扰孤许久了。”
朝堂上的事情,好端端的陆矜洲为何同她讲?
她身份敏感,宋欢欢低垂着眉眼,思虑这其中的蹊跷,朝堂上的事情与她一介女流说了又有何用?
该不会是,宋欢欢脸色发白,敲打的动作缓慢了一些,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太子爷该不会是想...
陆矜洲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在酒肆庄子里,沈世子套来了消息,说他耳根子软,最喜欢玩些面相嫰,身子软,说话好听的,孤与沈世子寻了许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男人话音刚落,视线便落到了宋欢欢的头上。
宋欢欢脸色更白了,绷紧了腮帮子,心中颤然发寒,被他的视线盯得麻木,想装傻都装不了。
心中一下没有主见,蓦然慌乱起来,手上的动作更是停下来了。
“...殿下...”,喊人的声线发干。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陆矜洲竟然打听好了去处,想要将她送人,宋欢欢心里是又惧又怕,盛暑天气,浑身冷得仿佛同冰窖里捞出来一番。
她若真去了哪处,指不定要怎么死了。
太子开口了又说,“孤差人四处找,却忘了孤的内宅里,不就养着一位三小姐。”陆太子掐住她的下颚,将脸抬起来,小姑娘吓得发白慌乱的神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男人眸色当中蕴满了玩味。
“宋三姑娘,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妙人,面相嫰身腰软说话好听会哄人。”
是个顶破天的尤物。
太子停顿了一瞬,“就算是孤也被宋三姑娘哄得几次,更遑论旁人,宋三姑娘好手段,好谋略。”
当真是有趣极了,不就是吓吓,陆矜洲还从未在这张稚嫩的脸上见过如此神情。
翰林院确有其人,陆矜洲想起沈煜的话,再想起宋欢欢的的确确有动过心思想将她送人的心思。
宋畚敢将人送到这里来,他也可以将人撒出去做笼络的用处。
虽说这幺女身世可怜,但在这上京城中比她可怜的人要多得更多,他何必怜惜,这些日子的眷顾,算是给她面子。
宋欢欢咽下一口唾沫,连身上的不是不适都忘记了,太子阴晴不定,心情好时还能赏个好脸,不知何处又招惹到他了,一口一个宋三姑娘,简直让人无措得紧。
宋欢欢不能不为自己一搏,平日里卑躬屈膝惯了,陆太子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她两只手攀上陆矜洲捏她下颚的手,和他接触。
“殿下,奴不才,做不好殿下吩咐的事情,您抬举奴,宋大人温和都不喜欢奴,何况与宋大人同在翰林院的人呢?”
陆矜洲尚且由着她说,没有任何的表示。
“殿下说是与不是,奴愚蠢至极,殿下从前也觉得奴难堪大任,做不了任何。”
小姑娘拉了衣裙带子,好在天随人愿,能松发一些,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好在陆矜洲出手大方,给她的衣料都是上等的名贵,松软有余,能给她一点点宽解。
“......”
太子哑言,他试想过这幺女会如何应对,哭?闹?跪着求他?
云云如此,太子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会理智到头和他讲规矩,讲规矩。
“殿下,奴是殿下身边的人,殿下不要将奴送人好么?奴什么都可以做的,不会的都会血。”
小姑娘声音软乎乎的,求起人来更知道如何低声下气的好,她很会磨人,面相可怜又好看。
知道怎么哭,才会哭到男人的心坎上。
陆矜洲何时想过,他的手也会有抖的时候,面前的小姑娘要哭不哭,足足可怜了,悬着泪掉也不掉,看着这张脸,上次的动容又出来了。
只可惜男人骨子里的哪点劣.根性,亦或者坏心思,喜欢折磨自己,也喜欢折磨别人。
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是互补的,好比强和弱,既然是个漂亮的尤物,没人要没落地处,就该配给他陆矜洲,配给他的,他爱如何就如何,爱怎样就怎样。
陆矜洲看着她的脸,他怎么会动容,随后什么都做不了。
送上手来的东西而已,是宋畚送上来的,一开始就说过了要好好转转玩的。
她也算豁出去了,疼得抽泣,她如今手无寸铁,实在是被不适搞得委屈,本想着不哭的,但如今
那小姑娘娇矜矜的眼泪就掉了。
吧嗒,吧嗒,吧嗒....
“殿下,不要将奴送人好不好?”
连成雨线一般,砸在太子的手臂上,太子前的衣襟很快就湿成一片,察觉到小姑娘哭了,陆太子思绪才拉回来。
太子的声线很低,眼底浮起来的绯色消了下去,眼眸微眯。声音没有那么冷了。
“孤什么都没做,你哭什么?”
宋欢欢也不想啊,她不要命了,反倒受这般人命的磋磨,临了,还不得不把眼泪擦干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陆矜洲,有些哀求他。
“殿下,奴不中用,您不要奴了。”
说出来这句话,倒成了他的不对,明明,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
“三姑娘从前说,孤会扣帽子,如今转过来想想,究竟是谁给谁扣帽子?苦得这般委屈装可怜,孤连你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你来孤身边多久了,孤可能薄待你,以至于三姑娘摆出这副可怜样子。”
陆矜洲看着她抽噎,从前在家不受待见,宋夫人不喜欢她,怎么不在宋畚面前哭一哭,指不定就不过被人扔到柴房里收拾了,招数都使在东宫里,难不成宋畚和太子比起来,太子和宋畚,宋畚还要更厉害些。
思及此,陆矜洲真没忍住嗤笑。
“殿下没有,殿下待奴婢好。”
“既然知道孤对你好,你又在这里哭诉什么?若叫外头的潭义听见,孤的脸还要不要?”
第16章 不过是玩物。
罢了,不过是个胆子小的。
陆矜洲何苦去计较,胆子如何大么,他说错了,遇上事总要哭,不过就就是吓吓。
至于如此娇气?哭哭啼啼不休息,当真是文人养出来的,一点硬骨头气势都没有。
陆太子挑回来,“除了哭,还会什么,若是哭能起作用,谁都像你这般。”
他的话语,停顿了一息,颇有些正经道,“这天下用眼泪打,不需要将士上场杀敌了,当真是没有半点出息,从前跟在宋畚面前就这般哭哭啼啼,如今到了孤的身边再如同在宋府,要不要孤将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