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涯在清欢额头亲了一下,低声道:“我很快就回来,晚上陪你用晚膳可好?”得到清欢点头后,微微一笑,带着华絮儿离开了。临去前,华絮儿不忘投给清欢胜利的一瞥。既然无涯哥哥肯送她回家,那么她就有办法让他不再回来,这所谓的什么晚膳之约,见鬼去吧!
清欢目送二人离开,什么都没说。
当天晚上,君无涯自然是没有回来,清欢心想,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够啊!君无涯是个可以慢火煮青蛙的人,可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想出个好办法,让事情发展的快一些。
第一碗汤(九)
从这日君无涯将华絮儿送回去后,一连五日他都没到倚香院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是这时候,清欢才真正意识到,华絮儿这个“妹妹”,在君无涯心中有多么重要。他为了她竟然可以忽略自己这个已经陪伴了他好几年的女子,更遑论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而君无涯向来对她的身体非常迷恋。这样看来,女鬼柒柒所说“公子对那位大小姐爱之若狂”,也就可以解释了。虽然自己的出现使得君无涯没有爱上华絮儿,但在他心中,华絮儿的地位仍然非常重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华絮儿得到报应,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是华絮儿的三个兄长了,就是君无涯这一关她都过不了。
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竟会是这么个难题。鸨母对她看得很严,就是怕她有朝一日爱上君无涯,导致自己心神俱毁,所以,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成功完成女鬼柒柒的心愿呢?
若非曾经在奈何桥上的记忆太深刻,清欢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再也没有从她脑海中响起来过,清欢对着镜子缓缓梳理着如丝水滑的青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她现在除了勾引男人外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算琴棋书画学的再好,若是无用武之地,那不过都是鸡肋。
此刻她最需要的,是轻功呀,可惜,这身子虽然销魂蚀骨,偏偏就是飞不起来。清欢无奈至极,难道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不成?
正待她沉思之时,突然,房门被打开,鸨母急慌忙地闯了进来,一看清欢不在床上,急得大喊:“柒柒!柒柒呀!柒柒你在哪儿?!”
清欢从屏风后转出来,问:“什么事呀,妈妈?”
“快快快,有客人指名要点你,快快快,快梳妆!”鸨母急得不行,“哎呀你这丫头!怎地连个脂米分也不施!快快,把胭脂水米分拿出来,我给你抹上!还有头发!头发也得梳,这件衣服太素淡了,快去换件鲜艳一些的,待会儿这位爷可是个刺儿头,你可得小心伺候着,若是惹这位爷恼了呀,妈妈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清欢被鸨母这连珠炮的一番话弄得头昏脑涨,踉踉跄跄地来到梳妆台前,刚坐下,便听得一道邪佞的声音道:“不必麻烦了,爷已经来了。”
闻言,鸨母倒抽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前去,赔着笑脸道:“三爷呀,这、这您要不稍等片刻?也让我这女儿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盛装迎接三爷。”
那位三爷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端的是一个风流潇洒:“这看美人,自然是要看她最真实的一幕,若是柒柒姑娘和那些庸脂俗米分一般,只知道描眉扑腮,我又何必花上这三千金来见她一面呢?”
鸨母连连赔笑:“是是是,三爷说的是。”
三爷瞄了鸨母一眼,意思是:还不出去?
鸨母担忧地望了望仍旧坐在镜子前头纹丝不动的清欢一眼,最后一咬牙,还是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待到鸨母走了,清欢才在站起身,慢慢地转了过去。入目的一张俊容令她有些意外,这位三爷并不是什么脑满肠肥的老头子,而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他手拿折扇,腰系玉佩,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真是说不出的俊美,只是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很不好,眼神邪气十足,明显这好人的皮囊里头,住着一个恶鬼般的灵魂。
清欢微微一福身:“奴家柒柒,见过三爷。”结果膝盖还没弯下去,便被人一把抵住,随后折扇拖住了小巧的下巴,三爷笑眯眯地大量着清欢,半晌方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江湖传言,说是华家庄以美貌著称的快刀龙女华絮儿也赶不上倚香院柒柒姑娘的一分姿色。今日一件,果真是名不虚传,这三千金花的太值得了!”
清欢等他说完,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将先前未能完成的礼节完成,她福身的时候,微微低着头,露出奶白的一段颈子,那细嫩如玉的皮肤真是令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想要去咬上一口。三爷的眼里闪过危险的欲色,他搭着清欢起来,借势摸了一把她纤细柔美的手。
倒真没见过这样的妓|女,竟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端庄有气质,身上虽只穿着一件颜色素淡的衣裳,却衬得一个杨柳腰肢细的要命,怕是刚起的身,连衣带都还未系好,可就是这样的模样,却是说不出的优雅动人。微微低着头的模样又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温婉柔和,真是令人惊叹。“柒柒姑娘不必行此大礼。”说话间,手已搭在了清欢的腰上。
清欢浑身一震,男人的手指在她腰间不住地抚摸,她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咬着唇猛地一把推开三爷,强作镇定道:“三爷请自重,奴家虽是青楼女子,却并不卖身,还望三爷体谅。”说完,她猛地被扛了起来,清欢因此惊吓,不由自主地低呼一声,挣扎不得,那三爷竟直直将她抱起,转向屏风后头,到了绣床前,一把将她扔了上去,整个人如同大山般压了下来,邪邪笑道:“这可真是个大笑话,一个妓|女,也敢在爷面前说什么不卖身?那三千两金你以为是白拿的不成?爷花了钱,你自然得负责将爷伺候的舒舒服服,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似乎一瞬间就从玉树临风的公子变成了凶残好色的莽汉,清欢被他这神一般的变脸速度吓到了,整个人都往床里躲去,三爷看见她充满恐惧的脸,顿时笑了,他似乎很享受清欢对他的畏惧,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步,单膝压在锦被之上,一手去掐清欢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了她美丽的面孔,边看边啧啧有声:“反正你又不是雏儿,把爷伺候舒爽了,这以后,银子有的是!”
第一碗汤(十)
听了这三爷的话,清欢连连摇头,道:“……三爷,求您饶了奴家吧,这倚香院里,还有许多貌美的姐妹,您若是想要人作陪,自然有的是姐妹愿意,奴家不卖身的。”说话时,她明明整个人都充满恐惧,偏生却咬着牙倔强,明明牙关都在打哆嗦,却仍然抓着衣襟,充满不屈地瞪着三爷。
那三爷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又狠又刻薄:“倒也真是新鲜,爷横行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跟个良家女子似的花娘,爷今儿个还就不走了,还就偏要你伺候!”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受不了清欢再啰嗦,掌风一扫,清欢仅以蔽体的衣裳便碎成了千万片,她尖叫一声,正要抓起锦被遮掩,三爷却先她一步将床上的东西都给扔了出去,连个枕头都没给留下。
清欢充满恐惧地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也许,她其实是知道的。三爷身材高大,虽然看起来文弱,但衣衫褪尽后,那结实有力的肌肉十分明显,他也不跟清欢废话,直接用腰带捆住清欢双手,将她整个人拴在床头上,伸手解开她绾起来的青丝。那一片乌黑青丝披泻而下,三爷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
既是花钱买来的□□,他自然不会有怜惜之心,下手没个轻重,但凡是他喜欢的地方,都是重重的揉,狠狠地嘬,清欢若是呼痛,他便十分开心。当他冲进清欢身体时,还骑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欣赏她痛苦又绝望的表情,然而很快这种心情就消失不见了,三爷也曾玩过不少花娘,红米分知己更是遍布天下,可没有一个人能有清欢这样的身子,原本只是为君无涯添堵而来,可在尝了清欢滋味以后,三爷觉得,也许自己要试着跟君无涯争一争了。
君无涯乖乖去娶他的妹妹,而他则接手这个美妙的尤物,多好呀!
清欢将头别过去,任由三爷在自己身上起伏,她的泪水慢慢从眼角滑下,没入黑发之中。偏偏三爷伸手过来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小嘴,舌头堵了她一嘴,好像她是一道极为美味的菜肴,所以要狼吞虎咽生怕便宜了别人。
“哭什么,嗯?跟了爷有什么不好?若是能将爷给伺候的身心舒坦,收你做个侍妾也不是不可能的。”三爷咬着清欢的脖子,“难不成你还想着做砺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君家家训有云,历任家主都只能娶一名妻子,并且要家世清白,两情相悦,你可不合格。”
清欢无力地伸手推拒着他,虽然已被他剥削光了力气,却不肯看他,好像他是什么令人恶心的脏东西一样。
三爷被她这种眼神给看怒了,道:“爷操了你,那是看得起你,你是个什么低贱身份,也敢在爷面前摆谱?勾搭上了君无涯,就要竖贞节牌坊了?”
嘴上说着,身下动的更勇猛,清欢的血成为了最好的润滑。
这一点点疼,对清欢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她做出痛苦的表情,心底却十分高兴,这可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正在她发愁如何让砺剑山庄与华家决裂的时候,这华三爷就送上了门,可不就是瞌睡时有人送枕头了么!否则凭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连自由都没有,想以一己之力毁掉君华两家的交情,岂不是在痴人说梦?除了身体,她什么依恃都没有。
为何会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弱小?清欢不懂。为何她走过奈何桥,见过鬼魂,要为新鬼完成心愿……这些事情,是在这个世界的人们都不知道的,为何她知道这么多,却仍然如此渺小,只配被男人压在身下呢?清欢想,今天是君无涯和华三爷,明天就有可能是任意一个阿猫阿狗,难道还要沦落到她活着的时候那样的悲剧?难道为了完成心愿,她就只能用这种方式?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一直都要被人欺凌?凭什么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要从她身上一直占有和剥削?凭什么她要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她凭什么要为待她不好的人付出一切?!活着被人欺辱,死后亦是被人欺辱,她为何要这样糟践自己?这些欺辱她的人,难道天生便比她高贵,比她优越,而她合该被他们玷污施暴?!
她不甘心!
被绑在头顶的双手默默地攥成了拳头,清欢望着身上沉醉在□□之中的华三爷,心中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豪气,瞬间便做了个决定。她不知道自己选择这样是对是错,可她再也不想这样过下去了。
也罢也罢,便这样一步一步爬上去又何妨,她又不是什么都比旁人差,缘何别人能到的位置,她却得不到?
清欢的身子太销魂,三爷翻来覆去折腾了她好几个时辰才作罢,结束之后,仍然意犹未尽,似乎将她当做了什么有趣的玩去,把玩手上,不舍得放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解开清欢手腕上的捆绑,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尤其清欢的身份还是低贱的妓|女,对男人们而言,还有什么比妓|女更没有人权的存在呢?他们花了银子,自然要按照自己想玩的来。
“你很不错,日后便跟了爷,也省得你再去接客。”三爷眯起眼,用脸蹭了蹭清欢饱满的胸,神色略微有些陶醉。
清欢沉默不语,一双眼仍旧充满着痛苦。三爷躺了一会儿,起身穿上衣衫,边穿边道:“难不成你还真做梦以为能够嫁给君无涯?此刻你在这里接客,君无涯可是陪着我妹妹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呢。”
闻言,清欢做出惊讶的表情:“你、你是……”
“不错,是我。”三爷邪恶一笑。“我姓华,在家中排行第三,这样你应该猜得出我是谁了吧?”
清欢咬牙:“你怎敢……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公子吗?”
“既然敢做,自然就不怕你告。”华三爷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我也很想知道,这君无涯到底是会选择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我呢,还是一个只在一起几年,用银子买下来的女人?柒柒姑娘,恐怕你还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他低下头,去亲清欢的嘴唇。“这身份地位,犹如云泥之别,这世上,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事儿,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说完,他重重地咬了清欢一口,转身潇洒离去。
三爷走后,清欢抓着胸口蔽体的衣裳慢慢坐了起来,若是有人在场,你会发现,清欢脸上非但没有惨遭□□后的怨恨和绝望,反而闪耀着一层奇异的光芒,尤其是她的眼神,竟充斥着跃跃欲试!
清欢笑了。
没过多会儿,鸨母推门进来,见她衣衫不整青丝凌乱,一副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感慨,道:“柒柒呀……这就是命,你抗拒不得,莫要为了此事便钻了牛角尖了。”
她自是知道清欢跟君无涯之间的事情的,若是君无涯能够待清欢始终如一,那自然是好,可鸨母早早地就看了出来,他们根本不适合。一个人身份太高,一个人地位太低,这样无法互补,只会因为彼此的差距而越发遥远。清欢需要的是庇佑和不离不弃,而君无涯……他的心被太多的东西占满,亲人,友人,兄弟,责任……他又是那样的心软,坚持正义和原则,清欢和他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快活。
三爷沾了清欢的身,其实鸨母是乐见其成的。倚香院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守身如玉的姑娘,她们总是痴心一片,等待她们的清朗自远方归来,可那些男人从来都不会回来,他们捎回来的,只有银票,或是只言片语,为的都是分开。
任何一个飞黄腾达的男人,都不会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做妻子。所以呀,只要你一脚踏进了这扇门,就永远都别想再出去了。
你出不去。即使你出去了,在别人心里,他们也会当你是一辈子的妓|女。
清欢有了第二个男人,也许才能看清现实。
听了鸨母的话,清欢眼神空洞地抬起来,望着她,半晌哀求道:“妈妈,您帮我个忙可好?我想见公子,您能派人去寻他吗?”
鸨母一愣:“你……确定要见他?”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些天君无涯一直都在陪着那个叫华絮儿的姑娘四处游玩,其实闲得很,真要说忙,大概是被娇俏刁蛮的姑娘缠得喘不过气儿来吧。做了鸨母这么多年,她的眼睛可尖的很,一眼就看出那名少女对君无涯有着超出兄妹之外的情意,偏偏君无涯却看不出来,还以为彼此之间是所谓的“兄妹”的关系,他倒是这么认为,奈何人家姑娘不觉得。
清欢点了点头,鸨母见了,道:“也罢,我便命人去请,只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会来的,一定会的。”这句话像是对鸨母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奈何她语气中却有着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担忧和无措。鸨母听得清楚,怜惜地看了清欢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还不忘命人给清欢抬来干净的清水沐浴。
这人世间哪,唯有年纪轻的女子才会相信爱情,如她这般早已上了年纪的人,在苍老的同时,也早已将爱情这种东西给忘却了。年少美貌之时,爱慕者众多,也曾纠结于接受哪一个,等到人老珠黄,容色不再,才会明白,恩爱易衰,唯有你自己好了,才能活得好。至于男人……那不过是年轻时的一个梦。
第一碗汤(十一)
第二日,鸨母派了人去砺剑山庄寻君无涯,不出意外的,君无涯并不在庄中,于是只得空手而归。鸨母将这消息告诉清欢的时候,心下颇为担心,怕她一个冲动想不开或是怎样,谁知道清欢却十分平静:“妈妈不必为我担心,不在便不在,我不见也就是了。”
鸨母试探道:“那你这……”
“他丢下我,去陪他的小妹妹玩耍,于我视而不见,我又能如何呢?”清欢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鸨母总觉得眼前这丫头有哪里不一样了。她上前一步安慰道:“你也不必伤心,世间男子皆是如此薄情寡义,你若是心中难过,哭一场也就好了。只是啊……我们女人的眼泪,是哭来让男人心疼的,不是让自己难受的。”
清欢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女鬼柒柒的这副皮囊美貌动人,又在倚香院里待了这么些年,早已是一颦一笑都能倾倒众生。这样的女子,能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妈妈说的是,何必非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呢?想她唐清欢活了几十年,却迄今仍然参不透这一个道理。“妈妈教导的是,柒柒知道了。”她站起身,走向鸨母,慢慢握住对方的手。
鸨母的手十分娇嫩,她虽已人近中年,却仍旧美貌如花,眼角的细纹遮不住她的风情万种,不少客人来倚香院不是为了其他姑娘,就是为了来看鸨母一面。她也收入幕之宾,但却不会再去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妈妈,你帮帮我吧。”清欢说。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鸨母年轻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也曾为其怀过孩子,可惜没能保住,而她的孩子死去的时候,那男人却不曾陪伴在她身边。打那个时候起啊,她就明白啦,恩爱最是情薄,谁能管的上什么情情爱爱呢?在权势和地位面前,什么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清欢的年岁比她的孩子小了很多,但这丫头却十分乖巧懂事,自打进了倚香院,从不和其他自命清高的女子一般挣扎反抗,也最贴心。说实在的,若鸨母心中对爱情还有一丝憧憬和信任,她就不会让华三来污了清欢的身。与其日后痛苦流泪,倒不如趁着情丝未深,快刀站短,也好过一颗芳心碎成千万片。
“我既不能和君无涯在一起,便也不想跟任何一个男子在一起。”清欢说。“那华三屡次侮辱于我,其妹更是心机深沉,从我这里将君无涯抢走,妈妈,您说,我应不应该吃这个哑巴亏?”
看着少女眼里兴起的狩猎的光芒,鸨母笑了:“咱们女人虽然地位低下,可若是用了脑子,又有什么办不到的呢?只要你狠下心来,这个世上,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清欢展颜一笑:“道是如此。那么日后便麻烦妈妈了。”
很快地,鸨母便为清欢送来了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这丫头约莫十二三岁左右,是鸨母自牙婆那儿买来的,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被自己的爹妈卖掉,辗转来到了倚香院,名叫仙桃。
仙桃是个极其聪明的丫头,人也老实,能跟在清欢身边不用做妓|女,她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你瞧啊,这世间,不仅男人瞧不起妓|女,就连女人也瞧不起妓|女。说来也是奇怪,为何这世上,对女性鄙夷侮辱的,大多数都是女性呢?虽然仙桃没有说,但清欢心里是知道的,这丫头对于她甘心留在倚香院的行为很是不赞同,一直想着能让她离开,去过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那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若是与人为妾为婢,虽然能脱离贱籍,却抹不掉骨子里的卑微,妾与婢,那是主人家可以随意打杀的,青楼女子身段妖娆眼神妩媚,哪个良家夫人能容忍?若是进门,自然少不得一番刁难。与那么多女子共抢一个丈夫,有时甚至连个孩子都无法剩下。若是离开青楼独居,周围的人得知你是个从良的妓子,又有谁会拿正眼看你呢?曾经有位姐姐,便攒齐了赎身的前离开了倚香院,租了间小院子独自居住,然而她周围的人家却不接受,门窗上终日被泼了秽物,买菜时,连那贩子都不肯卖给她。女人们鄙视她,男人们想要从她身上占便宜,半夜三更即使有人听到她高呼救命,也无人应答。
大家都会想:她是个妓|女,早就是千人睡万人枕,被□□的婊|子了,这样的女人,有男人上门应该会很高兴吧?不是刚好称了她的心意么?
到最后,那姐姐终究是回到了倚香院,从此再也不提离开之事。
那戏文里唱的好,名妓从良,为妃为妻,但最后风光的又有几人?倒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是你挑男人,而不是和那么多女人去争抢一个。
清欢喝着茶,微微一笑,望着正在忙碌的仙桃。这丫头现在不懂,总有一日她会懂的。到那一天,她会知道,无论如何,女子选择成亲与否,从良与否,做个母亲与否,都是各人的自由。
也或许,她也会如同鸨母一般,如这倚香院里的许多姐妹一般,心碎一场,从此再也不提从良二字。
从良,从良,本身就是在认同自己是个低贱的人哪!
大概过了几日,终于偷闲的君无涯来了。他这些日子都被华絮儿缠着,带着她到处玩耍,心里惦记清欢,可他实在是无法脱身。
不知她怎样了?
君无涯边想,边准备睡上楼,可就在他一脚刚踩上楼梯的那一刻,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妖娆女子凑了过来,香味扑鼻的手帕在他面前挥舞:“哟,这不是无涯公子嘛,怎么着,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咱们倚香院来啦?”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姐妹纷纷捂嘴而笑。
君无涯皱眉,他以前也经常来,这些女子素来都是对他视而不见的,缘何这次却如此说话?“姑娘,我是来找柒柒的,烦请姑娘让个路。”
女子娇笑更甚,她柔软的如同水蛇般的身子倚进身边男人怀抱,任由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游走,嘴上调笑道:“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咱们柒柒姑娘,那可是倚香院的头牌,即使公子有钱,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呀,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