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一开始,安潇潇对安美华,就没有什么可期待的。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安美华来对她和哥哥不利,安潇潇还是在她的院子里安插了两个眼线。
这日,安潇潇简单地打扮了一下,然后先去了康王府,随后,再一道进宫了。
原本,安潇潇是不想进宫的。
总觉得她跟皇宫是八字不合,只要进宫,定然有事。
可是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说是因为治好了六公主,要对她表示感谢。
这份情面,总不能不给皇后吧?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哥哥和李庭希的叮嘱,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宫了。
凤仪宫内,景致非凡。
皇后头戴凤冠,手上还戴鎏金镂空护甲,纵然是未着那等雍容大气的朝服凤袍,此刻看上去,也是颇具威仪。
初一进殿,安潇潇看到她之后,便心生几分的苍凉感。
世间多少女子,无不向往着那个位置。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母仪天下的背后,是血腥、是残忍、是阴毒、是痛苦!
安潇潇深吸一口气,跨入殿内,一眼便瞄到了两侧摆了不少的牡丹花。
牡丹雍容富贵,且被称为花中皇后,各色各式的牡丹摆在这凤仪宫中,倒也合适。
“本宫这几日觉得这天然的花香气倒是不错,所以便舍了薰香,日日让人更新着这些牡丹。弟妹觉得这香气如何?”
康王妃浅笑,“臣妇可没有皇后娘娘这般的雅致。臣妇是俗人,也只会办些俗事。”
皇后笑嗔了她一眼,“瞧你这张嘴,总是这般地不饶人。快来坐。”
康王妃与皇后是妯娌,这样私底下笑闹几句,自然也不算什么。
安潇潇行了礼,得了皇后的准许,这才落座。
康王妃因为要进宫,自然也要好生地打扮一番,她原本就比皇后年纪小,而且在王府里头的日子过得又顺心,这面容上,看上去也就更比皇后年轻了几分。
此时,康王妃头上梳着高高的牡丹髻,簪着的翡翠金步摇,手上虽然未曾戴护甲,可是腕上的翡翠镯子,却比那些金银,更要抢眼。
康王妃的性子较软,而且在京城里,也一直都有人缘儿好的名声,如今,这满身的珠翠,将她平和的面容也生生带出几分雍容华贵来,即使是在皇后的身侧,也毫不逊色。
只不过,皇后身上的气场更为强大一些。
若是将皇后比做了气势巍峨的连绵山脉,那么,康王妃,就更像是一道溪水,没有大起大落,只是静静地流淌着。
只怕也正是因此,皇后才会在众多的妯娌之中,与康王妃走得最近。
皇后在康王妃的身上,感觉不到受威胁的气势,自然,也就乐得与她多来往了。
“之前多亏了有弟妹提醒,才让六公主得以平安脱险。安小姐,今日召你进宫,也不过就是想问问你,想着要何赏赐?”
安潇潇缓缓笑着,笑容如同春天柳叶上的水滴,轻飘飘的浮在上面,可是,似乎又有些不那么真实。
“多谢娘娘了。六公主能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的。至于臣女,无所求。”
皇后听了,略一沉脸,“诶,哪能无所求?有功便是有功,你何需自谦?”
“回娘娘,非是臣女自谦。只是之前娘娘已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臣女觉得已经够了。”
皇后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欢快。
“弟妹,你听到了吧?今日本宫算是见着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觉得富贵这东西够了的。”
康王妃也不自觉地抿唇笑了,回头看她一眼,语气里有些宠溺,“潇潇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打小儿便是如此。她觉得够了,便是够了,从来都不贪心。”
“是吗?儿时便如此?”
康王妃点点头,“臣妇还记得,幼时,她与幻幻一起吃点心,因为当时桌上就只那一盘了,两人又都爱吃,幻幻便连拿了几块儿放在自己的怀里。可是潇潇只是一只手拿了一块儿,说只吃两块便好。”
“那是她懂得谦让吧?”
康王妃摇头,“非也。后来又端了一盘点心过来,可是潇潇却果真是一口也未再吃。”
康王妃今日举这个例子,其实也是想要提醒一下皇后,安潇潇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她说要的,就一定会要到手。
她说不想要,你硬给了,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康王妃这话说得隐晦,不过皇后也是聪明人,自然一点便透。
“原来如此,难道安小姐小小年纪,便懂得知足常乐这样的道理。”
安潇潇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皇恩太盛,也未必就是好事呀。
之前她收皇后的赏,顶着的名目,是她救了六公主。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若是皇后再赏,只怕在某些人看来,就是有些猫腻了。
安潇潇喜欢简单的生活,但凡是有可能影响到了她和哥哥的,她都想直接拒绝。
只不过,因为这一位的身分特殊,所以,才不好直接推拒。
不多时,便听到了殿外有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您慢点儿走,安小姐才刚来,不会只是坐坐便出宫的。”
皇后闻得此声,再次轻笑,“这孩子,一听说你要进宫了,就说什么也要过来亲自谢谢你。”
“母后。”
皇后刚说完,六公主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咦,康王婶也在。安姐姐果然还在,我就怕她们骗我呢。”
“怎么会呢?你呀,这身子才刚刚好起来,莫要再乱跑了。”
“是,母后。”六公主这才乖乖地福了身,两只眼睛转了转,“母后,你和王婶儿聊吧,我带安姐姐去御花园走走。”
皇后笑得有几分无奈,转头看向康王妃,“瞧瞧,这是嫌我们无趣了。”
康王妃笑得温和,“年轻的孩子,大都如此,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皇后想想也是,便不再为难她们,让她们出去走走了。
六公主拉着安潇潇往外走,其实多少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的。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与这位六公主,可着实是算不得多亲近多熟悉的。
出了凤仪宫,六公主才松开了手,两人分别上了软轿。
“安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这些日子,母后在宫里整治规矩,我连自己的宫门都不能出。”
安潇潇挑眉,这位六公主是真的天真,还是只是单纯地在试探她?
皇后为何突然要整治后宫,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会突然中了这蜱虫的毒?
“我身边的宫人,又被换了一茬新的。”
这一句,六公主说地声音较轻。
又?
安潇潇蹙眉,看来,这位六公主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只怕,她被人算计了不是一次两次,不然,也不会频频地更换宫人了。
“怎么拐弯了?前面走不得吗?”
安潇潇猛地回神,看到一名内侍小声回复。
“回公主殿下,前面正在清道,说是皇上要从那边儿过来,咱们这会儿走这条路,只会惊了圣驾,所以,才想着拐个弯儿呢。”
六公主似有不解,“这个时辰,父皇一般都是在御书房的,怎会突然来这里?”
内侍似是没料到六公主会在这等小事上如此纠结,一时也不知当如何反应,只是再弯了弯身子,表示自己只是一介奴才,其余的,实在是不知。
一旁的安潇潇,始终不急不缓,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多余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宛若是超然于世外的高人一般,不参与到任何的争执之中。
只是,表象,常常都是假的。安潇潇那霞光旖旎的眸光深处,却含着一抹冷而凉的寒意,她可不相信,真的这么巧。
正如六公主所言,皇上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会来后宫?
皇上是不是明君,她姑且不做评价,可是这位皇上向来勤政,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软轿,还是换了另一条路走。
安潇潇始终都是提高了警惕,跟在她身边的九月,也时时地左右瞧着。
果然,在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也应该转弯的时候,突然走出来几个人。
安潇潇的眸光一紧,却未动声色。
倒是前面领路的太监拔尖了嗓子,喝了一声,“放肆!何人在此惊扰六公主?”
其实,不用喊,安潇潇已要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了。
然后,便是听得六公主的一声惊呼,“三表哥?你怎地在此?”
安潇潇的轿子,也随着六公主的示意下,都纷纷放了下来。
六公主走下来,然后快步走了过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正是凤家的三公子凤齐骏。
“哦,先前过来给姑母请安,看到姑母殿中的牡丹漂亮,原想着求一盆带回去的。可是姑母舍不得,便差人引我到御花园的花房看了看。”
此时,六公主才注意到,后面的两名内侍手上,都抱着一个花盆。
“表哥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呀,既然已得了花,自然也没道理再赖着不走了。”
六公主似乎是有些不舍,“三表哥许久都不曾进宫看我了。今日进宫,母后也不曾派人告知我,既然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吧?”
凤齐骏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然后有些犹豫,“这个,怕是不太合适,我看你已经有别人陪你了,便不打扰了。”
“三表哥,可是之前你送我的那只鹦鹉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你帮我训训它吧。”
凤齐骏为难地看了一眼安潇潇,“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