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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时候跟你撇清了?”楼阙愕然。
  郑娴儿起身下床,冷冷地道:“你躲了我快一个月了,这还不算撇清?难道定要当面说出‘一刀两断’四个字的才算?我这个人虽然脸皮厚些,却也不至于没眼色到那个地步!”
  楼阙挑挑眉梢,随后又笑了:“所以,你是在跟我赌气?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对劲……”
  他忽然跳起来,饿虎扑羊似的将郑娴儿捉进怀里,一个旋身便压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不许跑,听我解释!”
  “你说啊。”郑娴儿习惯性地勾住他的脖子,眯起了眼睛。
  楼阙俯下身来,鼻尖磨蹭着她的脸颊,语气有些委屈:“我没有躲你!这些日子书院里在编写诗集,要核对字句、查实典故、核实作者,甚至还要为一些作者立传,件件都是精细功夫。府尹大人嘱咐了定要在万寿节前赶出来,褚先生和大哥都忙得废寝忘食,我总不能躲懒得太明显,你说是不是?如今好容易有点儿眉目了,我这不是紧赶着就回来找你了吗?”
  郑娴儿的赌气原本便是三分真七分假,这会儿见他当真解释起来,再大的脾气也没了,忙主动献上香吻,算作赔礼。
  楼阙不客气地受了,趁机把能占的便宜全都占了个遍,揉搓了好一阵子才肯放过她。
  郑娴儿抹抹嘴唇,捂着发烫的脸颊抱怨道:“下次再忙的时候,你好赖也跟我说一声嘛!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那么些天,我还以为你为了上次那件事伤透了心,不想再理我了呢!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有多难过!”
  楼阙沉吟着,欲言又止:“上次那件事……是我弄错了。娴儿,对不起。”
  “怎么,你真正的‘故人’回来了?”郑娴儿立时紧张起来。
  第41章 青楼女子
  楼阙摇摇头,许久才叹道:“她……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郑娴儿一愣,迟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节哀。”
  楼阙抱着郑娴儿的肩膀蹭了蹭,哑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回不来了。这半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能早一天回去找她,她就不会死……我一直想象不出她的模样,直到认识了你——我想,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应该就是你这样的性情……所以,那天我无意间发现她留下的那块帕子是你的针线,我一下子就魔怔了……”
  郑娴儿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楼阙自己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又叹道:“我拼命想找出‘你就是她’的证据,再也没心思去想什么疑点,甚至忘了你有你自己的身份来历……我真是太糊涂了!那天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吧?”
  郑娴儿咬住唇角,瞪大眼睛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是啊,你躺在我的床上,心里却只想着故人,我都快要伤心死了!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楼阙看着她装出来的委屈样儿,一时又有些想笑,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胸口:“你上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郑娴儿白了他一眼:“也许吧。你尝尝你刚才戳的那个地方,是不是酸的?”
  听到这一声,楼阙的喉头立时紧了起来,心跳开始加速。
  郑娴儿发现了,得意地一笑:小样儿,跟我斗!
  谁知楼阙的脸皮竟比先前厚了许多,耳根还红着,人却已坦然地俯身去解开她的衣襟——照办了。
  郑娴儿呆了一呆,耳边已听到楼阙温软的声音道:“甜的。”
  “行啊你,有长进啦!”郑娴儿咬牙。
  楼阙还没来得及得意,郑娴儿忽然揪住他的衣襟,板起面孔冷声问:“后来你又怎么发现我不是‘故人’的?你想起她的模样了?”
  楼阙摇头,攥住了她的手:“你不可能是她。因为……我的那位‘故人’,是个青楼女子。”
  郑娴儿一愣,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楼阙忙捧住她的脸,用手指抚平她的眉心:“别恼,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她也不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别人告诉我,她先前曾经发誓永不卖身的,只是因为听过我几分虚名才愿意一见,谁知我醉了酒……后来枕香楼的鸨母也说过,她在乐班三年,尚未挂牌——我的心里,一直是很愧对她的。”
  “枕香楼。”郑娴儿咬着牙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为免楼阙看出异常,她忙避开他的目光,佯怒道:“她在乐班三年,那肯定不是我啊!我要是三年不回家,我爹不得打死我!”
  楼阙叹道:“不错。后来我去问过你的父亲和邻居们,你确实是郑家的亲生女儿……前面的那些巧合都是我自己异想天开,我偏还要硬逼着你承认,难怪你着恼。”
  “原来你还去找我爹确认过……”郑娴儿有些魂不守舍:“罢了,不说这个了。后来呢?你那位故人怎么会……”
  楼阙低下头,沉默许久才涩声道:“当时我醉得厉害,任由枕香楼的人将她接了回去,次日又恰好有事要忙。第三天我去找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在前一天晚上……投河自尽了。”
  “自尽?是因为老鸨逼她接别的客人吗?”郑娴儿歪着头问。
  楼阙立时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
  郑娴儿“嗤”地一笑:“青楼花魁冰清玉洁,偶遇书生倾心相许,鸨母狠毒见财忘义,香消玉殒以死全贞——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她竭力维持着调皮的笑容,心里却仍在反反复复地想着“枕香楼”,胸口一阵一阵地疼着,直如万刃穿心。
  楼阙听出她语气有差,只当她醋劲又犯了,忙搂住她叹道:“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娴儿,正如你上次所说的,那些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郑娴儿幽幽地叹了一声。
  楼阙隐隐觉得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但没等他深思,郑娴儿忽然翻身反压到他的身上,蛇一般地扭动着身子缠住了他:“既然‘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听说青楼女子在枕席上总有些手段让人欲罢不能,我真的……不如她吗?”
  梦中说梦 说:
  还有一章(* ̄︶ ̄)
  第42章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正人君子”
  清晨,明晃晃的日光洒金似的铺满了窗棂。
  楼阙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娴儿!”
  郑娴儿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吵什么吵!”
  “娴儿,”楼阙急了,“天亮了!咱们昨晚怎么会……”
  郑娴儿勾着他的肩膀慢慢地爬了起来,揉揉眼睛:“是你说舍不得我冷,要等雨停了再送我回去的。”
  楼阙哑然。
  事实是这样不假,可是很明显,最后两个人都睡过头了。
  这会儿,落桐居没准儿已经翻了天了!
  楼阙的脸色有些难看。
  郑娴儿伏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别慌。一会儿我直接去祠堂,就说今儿起得早了没惊动她们。丫头们就算有疑心,拿不出证据也是枉然。”
  楼阙笑了:“思虑如此周全,真让人疑心你常做这样的事!”
  郑娴儿贴着他的腮边蹭了蹭,伸出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你也一样啊!这间屋子藏得这样隐蔽,床帐还弄得这么舒服……要说不是为偷情准备的,鬼也不信!”
  楼阙被她闹得心尖发痒,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回了枕上:“娴儿,既然你不急回去,不如咱们——再来一次?”
  “不要。累死了!”郑娴儿挂在他的脖子上,懒洋洋地“拒绝”道。
  她极少有口是心非的时候。如果有,那一定意味着很热情的邀请。
  楼阙领会了她的意思,轻笑一声,实实地压了上来。
  “哈哈!”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夸张的大笑。
  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道人影直冲而入。
  楼阙大惊,瞬间翻身坐起:“出去!”
  那不速之客充耳不闻,三步两步闯到了床前:“嘿嘿!‘再来一次?’‘不要,累死了!’哦哈哈哈……延卿,咱们听到了什么?桐阶啊桐阶,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正人君子’!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楼阙捡起地上的衣裳扔到床上,掖好帐子将郑娴儿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闯入者抱胸坐在书桌角上,笑眯眯地欣赏着他的窘况。
  楼阙找到自己的中衣穿在身上,眯起眼睛迎上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沛民兄、延卿兄,想不到你们还有这样的爱好!”
  黎赓红着脸站在门口,表情很是尴尬。
  葛丰却两眼放光,不住地向床帐里面张望着:“没办法,你这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我们怎么着也得来见见奇景不是?话说,床上这丫头是何方神圣啊?是当日祠堂里藏着的那个不是?”
  “她不是丫头。你们先出去!”楼阙没好气地道。
  葛丰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轻佻地用指尖挑起他的衣领:“不是丫头?你们楼家正妻进门之前不许纳妾,她不是丫头还能是什么?我说桐阶,你别那么小气好不好?人家的通房丫头都可以用来招待友人馈赠亲朋,怎么就你的丫头连脸都不肯露一露?我又不要她陪我睡,我顶多摸一把……”
  这时郑娴儿已在帐中整好了衣裳。楼阙知道她心中必定着急,忙伸手把葛丰推到了一旁:“够了!你们回避一下,让她先出去!”
  葛丰偏不是个省事的,任楼阙好说歹说,他非但不肯出门,反而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喂,你在这里藏了个女人,你们府里的人都知不知道啊?昨日楼老爷还抱怨你是个书呆子呢,我猜这丫头一定是你瞒着父母自己偷偷摸索上的……”
  “有完没完了?!”帐中的郑娴儿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葛丰呆住了,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楼阙趁机推他出了门:“闭上你的嘴,否则我饶不了你!”
  葛丰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冷气,向楼阙伸了伸大拇指:“桐阶,你这是找了个河东狮啊!佩服,佩服!如此一来我更不能走了,我定要看看这河东狮是何种模样……”
  楼阙生怕刚才那一番喧嚷引来旁人,心中愈发急躁,忍不住咬牙怒道:“你们的好奇心已经害死过一条人命了,今日……一定要逼死她才肯罢休吗!”
  葛丰的笑脸僵了一僵,好一会儿才咋舌道:“没那么严重吧?”
  “背过身去,放她走!”楼阙沉声道。
  黎赓没有任何异议地背转了身。葛丰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也侧过身子让开了门口,口中仍哼哼唧唧地道:“我就不信了,你偷的是九天仙女不成?那么怕人看见……”
  楼阙护着郑娴儿出门,一路小心翼翼地遮挡着葛丰的方向,生怕他忽然又转过身来。
  谁知千算万算,他竟还是没算到葛丰不老实的不是眼睛,而是那双惯拨算盘珠子的手。
  擦肩而过的瞬间,葛丰的指尖微微一动,郑娴儿腰间挂着的那块莹白温润的玉牌已到了他的手上。
  事出突然,谁也没能来得及阻止他。
  梦中说梦 说:
  好了y(^o^)y
  第43章 桐阶,你要死了!
  “哇啊啊啊啊——”葛丰突然像踩了炮仗一样“噌”地窜了起来,险些撞到梁上去。
  那块玉牌被他拿在手里,见鬼似的死盯着:“‘阙’字玉牌?你连这个都给了她?!难不成你想聘她做正妻……”
  他的声音忽然卡住了。
  隔了好一会儿,连黎赓都忍不住转过身来了,葛丰才慢吞吞地抬起头,一脸呆滞:“不是‘阙’字牌,是个‘闳’字!那不是你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