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别住,这是什么脑回路,我面无表情,“你猜错了。”
他皱眉道,“怎么会,难道你真是王孙的妹妹?”
“你想多了,我确实是王孙的女侍,不过只是普通的女侍而已,没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王贲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来王孙真是个善心人,还让女侍带着自己的妹妹。”
我内心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果然到现在为止的小孩子中,只有赵政不聒噪讨厌。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你可知道需要多久才可以渡河?”
“我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孩子太不可爱了!我忍住怼他的冲动,“好吧,那我去问王将军就是了。”我作势欲走。
他拽住我的胳膊,“三刻,只需三刻便到。”
死孩子力气大的不行,我差点痛得嗷出声,“你放手!”
“我放手就是了,你叫什么!”他嫌弃地松手,“我在咸阳可不缺小娘子。”
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时正好听到王翦洪厚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引着赵政走到了甲板这边,看到我和王贲,笑道,“王孙,这位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王贲,整日里不学无术,我强拖着他出来历练。王孙得空时若愿意指点他两句,让他可学得百之一二,下臣便不胜感激了。”
听到这一番彩虹屁,我忍不住心生佩服,不得不说王翦和李牧虽然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将领,处事风格却截然不同,李牧比较像人们想象中的将军性格,豪爽率直,很有自己的想法。王翦则不然,他处事谨慎圆滑,颇有政客之风。
这时王贲便上前见礼,“小子王贲,见过王孙。”
这时候他倒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臭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赵政点头道,“令郎君丰神俊朗,谦和有礼,将军妄自菲薄了。”
丰神俊朗!谦和有礼!简直是闭眼夸啊。我内心默默地吐槽,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王贲气晕了,我感觉有些头晕,好像整艘船都倾斜起来了。
不对!船是真的在倾斜!而且还发出来可怕的断裂声。卧槽!战国时期也有豆腐渣工程吗!好好的船说沉就沉?
船上瞬间喧哗起来,只见黑甲的秦国军士大吼着“保护夫人!保护王孙!”
可奈何船倾斜地极快,人根本无法站稳,远处的军士摇摇晃晃地过不来。
“小郎君!”我一个大跨步到赵政边上,还好我们正好离得近,“只能跳船了!你会水吗?”
还来不及听到他的回答,就听得一声断裂声,脚下一空,我们便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
“陆双!”赵政一把将我抱住,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我们扑通扑通地掉到了江里。
然后更糟糕的是,赵政用行动回答了我,他!不!会!水!在水中被溺水的人紧紧抱住是什么感觉?等死的感觉!赵政的力气很大,勒得我一边呛水一边挣扎。
这样不行…我试图冷静下来,我的憋气极限是一分半,溺水的人一般两到三分钟后就会无力挣扎,但在挣扎过程中是会有头部浮出水面的时候的,所以我并不需要真正憋三分钟的气,只要等到赵政挣扎完呛晕过去后,再脱身把他捞走就行了。
于是我不再挣扎,只等着赵政放手。不过我却没有等多久,只感觉他突然放手推了我一把。
嗯?他还有意识?我退开一点距离,调整好呼吸,见他好像已经不再挣扎,开始往下沉。我连忙游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只是这里是黄河啊!江流湍急,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拖着一个人,估计游不到上岸就得完。
这时,天空中一阵箭雨落了下来,极速地射进水面,激起涟漪。
我吓了一跳,只看到有几艘船上站着人往水里射箭。这些船看着有些面熟,似乎是当时与楼船一起停放在岸边的渔船。这就是一场埋伏,先破坏船,再出手杀掉幸存的人。
我只能极力地往对岸游去,万幸所有人落水之后,刺客一时找不到目标,暂时没有注意到我们,只是再来几波箭雨我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避过去了。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啊!我心里有些绝望,但想到怀里还托着赵政,又使劲地往前划了几下,秦始皇死在黄河里那接下去的历史该怎么演啊!上天一定会眷顾我们的。
上天好像确实听到了我的呐喊,箭雨停了下来,我回头看了一下,有人爬上那些小船跟刺客近身搏斗中。干得漂亮!
没有了箭雨的干扰固然可喜,但岸边还是那么的远,游了半天也不见起色。在湍急的河流中游泳和在游泳馆是两回事,我的体力消耗地非常快,有种当年体育考试八百米冲刺的感觉。
“坚持住!”伴随着水花,一个身影扑哧扑哧地游到我身边,帮我一起托着赵政。
“王贲?”
“快上岸!父亲他们拖住了刺客!”
有了大力少年王贲的协助,我顿时轻松了很多,一番扑腾之下,我们三个终于上了岸。
“怎么办?王孙晕过去了!”王贲忧心地跪坐在赵政边上。
我累得爬不起来,稍稍喘了几口气,才挪过去。赵政脸色惨白,看起来毫无生机的模样。
我心里一抽,不会吧,我连忙伸手探他的鼻息,几乎感觉不到。
有一种巨大的恐慌感袭来,想到那个安静的,一直与我朝夕相处,会用拥抱安慰我的少年会死,我就有点懵,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他可是千古一帝啊!伟业未成,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死掉!
“阿贲!”远处王翦也上了岸,急匆匆地跑过来。
“刺客已经被抓住了……王孙怎么了?”
“我不知道……”王贲看着我的神情,也显得有点无措。
王翦立刻蹲下身摸了下赵政的脖子,“快找医家!”
“将军,他还活着吗?”我抓住王翦的胳膊问道。
“情况很危急,应该是呛了水,快去!”
“诺!”身后的军士领命跑走了。
找医家要多久,这怎么等得了。我看着赵政苍白的脸,如果不是脸色,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用漆黑的眼眸看着我。
在这个时代,我不知不觉地在依赖他,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孩,可是好像只要他在,就什么都能解决一样。
“只是晕过去了,你不要哭嘛!”王贲有些慌张地道,“找来了医家一定会好的!”
我没有搭理他,王翦回头吩咐几个军士,“先把王孙抬到马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