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倒是有趣,居然把郑国之女送了过来!”左右官员毫不掩饰地语带嘲讽。
“抬起脸。”秦王语气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比他的下属沉得住气多了。
我微微抬起头,当然也没有直视他,垂着眼脸一副乖巧样。
???我保持这个姿势很累的,秦王居然半晌没有开口,廷上众人也许也是感觉到气氛诡异,也都沉默下来。
“今日与先生畅谈,寡人受益匪浅,实感相见恨晚,还请先生在咸阳小住,住处已经备妥,若有所需,尽管与寡人开口。”
“诺,多谢王上款待,非愧不敢当,若有差遣,自当尽力而为。”
两人寒暄一番,韩非就识趣地告辞了,陪宴的众官员也纷纷散去。边上的从者引着韩云退出去,却示意我留下。
我一脸蒙蔽地跟同样一脸蒙蔽的韩云对视了一眼,她就被从者半推半拉地带了出去。
这是什么展开啊!为什么会留下我一个人!
我有点紧张地看向主座上的身影。
“秦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褪去衣衫。”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笃定,就像在说一件不容置疑的既定事实。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吧,媵女本来就是陪嫁给秦王的,这也是义务,但是为什么这么直接啊!还有韩云在边上,为什么是我?秦王殿下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
我当场愣住,期期艾艾道,“秦、秦王殿下,我……我有点风寒,还是改日吧?”
“寡人不是在与你商量。”
正如他所说,他也没有必要跟我商量,可是……宫殿堂阔宇深,朱红色的地砖沁上来丝丝凉意,我的手指也有些发凉,僵硬地移到腰带上。
我当然可以拒绝,咸阳宫门口堆了那么多尸体,应该也不在意多上一具。
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屈辱,心脏有点抽紧的不舒服,我伸手抽开了腰带。
舞服单薄,只有一层,我闭上眼,任舞服从身上滑落。
谁说秦王不好女色,我看分明是色中饿鬼,哪个人传的谣站出来我绝对不打死他。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如同踏在我心口上一样,我的双手握拳,指甲掐在掌心,传来的疼痛才让我没有失态。
我能感觉到他站在我面前,不用睁开眼睛,就能感到强烈的存在感。只要想到他的视线正落在我的身上,我就全身毛毛的。
胸前传来温热的触感,我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落在我胸前,指尖有薄薄的茧,有种粗糙的触感,与胸前细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浑身酥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个位置……有个疤痕,我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大约是跟着小叔到处奔波难免遇到些山贼大盗之类。
他抚过我疤痕的动作十分温柔,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近的距离,透过冕琉可以隐约看清他的脸,他垂着眼眸,目光放在我胸前的伤痕上,长眸薄唇,俊美又寡情的长相,此时却给我一种温柔的感觉。
我可能是疯了,他可是秦王政,用铁血手段清洗朝堂,把秦国掌握在手中,手上握着百万虎狼秦军,令列国谈之色变,与温柔二字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强国君王。
不过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减缓了紧张和恐惧,反倒是……觉得羞耻起来。毕竟我面前站的是个男子,而我身无寸缕。
“此伤为何而来?”他突然开口道,语气没有多大变化,但却不再充满压迫感。
你确定不让我穿上衣服再聊天吗?
“我不记得了,也许是被山贼所伤。”
“不记得……那寡人呢?”
“嗯?”我疑惑地看向他。
一件宽大的黑色外衣披上我的肩头,将我整个人裹在其中,淡淡的冷香瞬间环绕口鼻,这个香味……好熟悉,好令人安心。
我怔忪了一下,他便伸手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后面的宫室。
我被放到塌上时,还有点蒙蔽,说实话我不明白秦王为什么会看上我,韩云的美色胜我千百,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一靠近他,就觉得莫名熟悉,有种安全放松的感觉。
这剧情不是我给他下了降头,就是他给我下了!
关键是,虽然秦王长得不错,刚认识就坦诚相见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过,大约君王跟后宫女子都是这个节奏吧,毕竟也不会真的谈恋爱,只是繁衍后嗣罢了,看中了就直奔主题也很正常。
晚宴结束,天色已经暗了,寝宫的烛火要比前殿暗一些,落地的巨大烛火台上的光明明暗暗,有几分暧昧难言。
将我放到塌上后,秦王取下了冠冕和外面几层黑红色的衣服,只着白色的中衣躺到我的身边。
他躺下后将我搂进怀里,就不动了。
emm……??
我原本还紧绷着身子,闻着熟悉的冷香,本就睡眠不足的我渐渐犯困……
这是我近日睡得最好的一觉,一夜无梦,以至于我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长眸时,还有一点蒙蔽。
我竟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
“尚未日出,还可休息片刻。”秦王摸了摸我的头发,“寡人先去廷议。”
这样俊美的容颜,这样深情的眼眸,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令我瞬间脑袋一空,乖巧点头,“嗯。”
直到他起身让人进来更衣,换上冠冕王服,我才浑浑噩噩地回过神,坐起身想着是不是应该上去帮忙。
秦王更衣完毕,举步正要踏出寝宫,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大踏步走到塌前,附身下来,微凉的唇落在我的上,一触即分,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更深的情绪,仿佛可以瞬间将我淹没。
“更衣之后,就来章台宫。”
他眼中的情绪令我动容且莫名揪心,“好。”
秦王离开后,我抱着被子愣了一会儿,谁能不会想到,我与秦王相拥而眠,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柔软触感。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秦王的情绪很奇怪,若说是一见钟情,我也并非倾城绝色,而且他什么都没做。莫非……秦王不行?
我甩甩脑袋,抛开自己奇怪的猜测。
现在看情况秦王对我的小命没什么想法,那么,我可以找个机会提一下父亲之事。按小叔的说法,父亲为人固执,不会在水渠上做手脚,这水渠必然是好的。若是如此,倒还有一线生机。
“殿下,是否要现在更衣?”女侍跪伏在塌前问道。
我点点头,才回过神来,“你叫我什么?我并非韩国公主。”
女侍们取了衣裳来,扶我起身,“王上有令,以王后之礼侍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