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轻轻一叹。
五帝时期,琴魔仙帝凭震天魔鼓,一鼓重锤,直接震塌了整片九千妖域大地,直降三千尺,传言若是是另外一位仙帝及时出手相救,此时的九千妖域,早已不复存在。
而同样,震天魔鼓的防御力量,并不输于它的攻击力量。
“震天魔鼓……”沐天音眉梢浅蹙。
这件无上帝器的威力她领教过,还只是以尹天一人之力的情况下,若能调转出一半的力量,没有古皇级别的攻击,都是根本破不了的。
王后缓缓点头,头顶高贵的水晶王冠微微发亮,声音温柔,“我们雪蚕谷的族人已经撤回了一部分,幻海星云和灵隐界的族人也是,若是再攻不下天魔岭,恐怕就只有退兵了。”
她本也是亲自过去的,但一直僵持不下,又担心小雪,便返回谷中再想其他办法。
“花少君主现在应该还在天魔岭外。”雪蚕王道。
沐天音沉默下来,唇线紧抿。
三大巅峰势力围攻一年不下,震天魔鼓的威力可想而知,真的破不了么?沐天音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冷锐笑意来,那可不一定!
她离开不过一年时间不到,却不想,仙古已四五年过去,重锦肯定是为她担心坏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如此冲动,直接杀上天魔岭找尹天报仇。
都是尹天!
四年!
沐天音眉心忽的一蹙,不对,仙古的时间流和地球应该是一样的……那是怎么回事?她左思右想,唯一可能造成时间差的,就是她们落入了星辰风暴中。
星辰风暴会造成时间扭曲,或者……她昏迷了两三年?
沐天音摇摇头,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脑子里就想着那个男人一个人在仙古等了四五年,她是真的有点冷静不下来,自己才大半年时间,就那般煎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前不行,现在,可不一定。”古天雪开口,精致的下巴高抬,双耳尖尖似精灵一般漂亮,俨然是和沐天音想到了一处去。
“小雪是在说,破震天魔鼓的防御?”雪蚕王和王后对视一眼,眸光落在女儿身上,有些不解,但古天雪只是伸手扯拉住沐天音的手,朝她笑了笑。
沐天音回过神来,回以古天雪一笑。
没错,那可不一定!
这边雪蚕谷冰天雪地,银白色的世界不染尘埃,鹅毛般的飘雪飞舞,安宁,干净。
而另外一边,黑山老林之上乌云滚滚,最中央,高耸入云的火山口不断滚出血红色的熔浆,宛若从苍穹之中流落而下,环绕在黑色的宫殿周围,处处透着尸山血海的气息,还不断有诡异的火光,从那血盆大口般的熔浆口窜出,在天地之间鬼舞。
腐朽,黑暗,鬼厉环绕。
再外围一圈,一方血红色的光罩结界忽明忽暗,像是霞光天降,半圆碗状倒扣,将整片天魔岭方圆数百里牢牢护于其中,各方皆有魔兵把守。
光罩之外,幻海星云一众上数万妖兵大将,灵隐界上万天兵,虫族数千高手修士围剿,时不时便能看见有法器光芒破空而起,朝那血光防御结界而去,但最后,不是被反弹回去,震伤击落一波修士,就是被它尽数吸收,泥牛入海般。
黑风崖阴风阵阵,墨空雷云滚动。
成千上万的兵将最前方,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银发红氅,血红的披风大氅随风滚滚,颈部一圈精致的绒毛,似蛟龙盘绕,与那银白的发仿若一体。
墨空,碧瞳,妖冶,邪美,天下万物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只能沦为陪衬,他面无表情,于千军万马前负手而立,黑衣翻卷,绒氅飞飞。
浑身淡漠如冰,却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嗜杀气息。
对面,尹天听得攻击的震动,再一次领兵飞出迎敌,在那层结界之后便止步不前,就算是在如此困境之中也依旧保持着那种风姿卓卓的状态。
“花重锦,你这样缠着本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相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他笑意温和,仿佛在提醒对面的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不定你那小女人早已殒命,你该去陪她才是。”
“尹天——”
一声大喝雷动。
顺声看去,竟是陌流仙,蓝发白衣,那温柔似玉的男人此时满面沉寂,“本尊徒儿若是有半点损伤,本尊发誓,有生之年定踏破你天魔岭!”
他身后,是灵隐界一众天兵天将,还有灵隐界的一位天君亲自带队。
沐天音是颇得诸位天君喜爱的人族修士,是玉皇经的传承者,是灵隐界客卿尊者陌流仙的唯一弟子,天魔族公然在灵隐界外作恶……这些原因加起来,足够他们出兵相助!
花重锦碧若长空的眼低有血色翻滚,天音有没有事,他清楚,但她现在究竟在哪里,他却不知道,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也是他太自大,没能保护好她!
除了对尹天的仇恨之外,花重锦还有一种自我厌弃,此时除了疯狂的攻打天魔族,将天魔族的魔兵一个个捏得粉身碎骨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宣泄的途径!
而且,也没人能劝得住他。
“尹天。”花重锦开口,声若寒风,低沉淡漠,“本君就不信,你能一辈子躲在这龟壳里!”
“本主并不着急,花少君主若有这耐心在我天魔岭外守一辈子,本主也乐意奉陪。”尹天哈哈大笑,银色面具覆住大半张脸,月华色的衣衫和背后天魔岭不断翻滚而出的血红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背后黑压压的一群魔兵发出桀桀怪笑,不少妖兽魔族露出了真身原型,乌压压的一片,像是涌动的黑云聚集在那片天地之下。
花重锦碧色的瞳孔深处掀起惊澜,双手展开,袖袍绒氅飞舞翻滚,那修长的手指穿入墨空,周围丝丝缕缕的光芒快速聚集,在他掌心之上,凝聚出一朵如冰银莲!
“哗——”
周围风云翻卷!
尹天笑音骤止,面具后的黑眸被那光芒映得闪烁明灭。
花重锦碧瞳肃杀,面无表情,振臂挥出,两朵光芒耀耀的银色莲花盛开,若顺水流飞旋,却好似卷动后方一片天穹都倾塌而去,最后,落在那血红色的光罩结界之上。
“轰——”
这声爆鸣炸响于整片九千妖域!
山动地摇,鬼厉凄鸣,后方的天魔岭溶血池中,不断爆发出血红色的熔浆,落地生火,引燃光罩结界中的一片片山岭。
“少主——”
尹天踉跄后退数步,被两个魔将稳住!
他与震天魔鼓神念相连,震天魔鼓受到震动,他被反噬受伤是必然的,而且他全部心神此时几乎都放在了震天魔鼓之上,在诸多族老的帮助下,才能维持这方结界不破,两者几乎为一体。
虫族数千高手在侧,由一位模样俊美的年轻男人领队,身着冰雪盔甲,此时面上表情冷淡。
古萧,也就是古天雪的哥哥,不过并未虫族王上和王后亲生,不过也是因为是雪蚕,属虫族远古王者一脉而身份尊贵,他身边还有一位,就是之前和古天雪一起去灵隐界盛会的穆世歌族老。
幻海星云,灵隐界,虫族众修士心中一紧,但遗憾的是,那股强烈的震动之后,光影结界闪烁几下,便又恢复了原样,未能破开。
花重锦如今已是君主境!
他的攻击力量虽强,但要想破震天魔鼓的防御结界,还是欠缺不少。
古萧和穆世歌对视一眼,温凉的眸中泛寒,冰色铠甲被周围的血光映得绯红,天雪被尹天打落星河,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若不踏平他天魔岭,这口气如何咽下!
都已到了这里,让他们退回去,又如何甘心?
尹天淡淡的挥开两位魔将,望向对面的眼神幽静,“花重锦,没用的,就算是你们老头子来,也不一定能破开我这防御结界,你想动,还是在修炼两年再说吧。”
他口气寡淡,又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从容。
幻海星云和天魔岭战成这样,老君主和天魔岭的老族长都没露面,一是因为双方都在闭关,二是因为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其三,一方若是出现,另外一方肯定会接着现身,最后的结果双方定是去星河中一战个几年数十年,基本上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对战局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所以花重锦就是讲尹天逼到了这等境界,老族长都还是未现身。
武邑在旁,刚刚那一波攻击依旧没寻到好的突破门道,他不得不上前去,低声提醒,“少君,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若再攻不进去,还是撤军为好。”
再继续下去的话,不是一个死局,就是他们不断攻击,两败俱伤,双方修士灵力都急速耗尽,但这毕竟是在天魔族的地盘上,对他们不利。
少君心中有一股气,一直无法纾解,这他明白……
武邑在心中长哎一声,摇摇头。
花重锦银发飞飞,薄唇似染了血一般,色彩比那漫天的熔浆天火还要浓重,碧瞳深处迸出一抹狠绝,嗓音低哑沉然,“尹天,你就这么自信,震天魔鼓镇得住本君!”
那眼中,有什么幽暗的光芒,在疯狂汇聚!
灵隐界陌流仙和古萧等人飞拢过去,大军逼入那层结界,也不是没有合力攻击过,但在他们一起合力攻击时,对方也全力抵御,再加上他们那边有无上帝器护着,基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之前还小看了尹天,以为他发挥不出震天魔鼓的力量来,却没细想,毕竟是无上帝器,就是能发挥出三四成的力量,在这样的大战中,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可就此退兵?
现在是将天魔岭一举踏平的最好时机!
“怎么,真以为你们三方联手,就能动本主。”尹天冷笑,轻轻的瞥向最前方的那个男人,“花重锦,大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先破了本主的防御再说吧。”
他一句,带着嗤笑。
“谁说破不了!”清脆一声乍然空落,不是来自于那千军万马中的任何一位。
花重锦碧瞳赫然紧缩,眼底那翻卷而起的幽暗随即被一股火热代替,宛若熊熊烈火燃烧,万千焰火在他眸中绽放开来,那股激荡连带着一直冲击向浑身每一寸肌肤!
第三章 :开天神斧出!
陌流仙顺声望去,蓝发随风扬起,温润似玉的面容也是一喜,幽若苍穹天光透过重云,洒落在他一直紧绷的眉宇之间,瞬间戾色散去。
这是天音的声音,他没听错!
苍空一阵风云卷动,传送阵门打开,两道身影在那音落下一瞬间,飘飞而出。
花重锦眉头舒展,嗜杀的妖美面容露出抹倾倒天地的笑,浑身热血早已沸腾,斗篷绒氅随罡风猎猎,唰的闪身而去,只见得赤色芒穿空,众人还未看见那道女子的身影,她便被那身材精壮的银发男人,稳稳包裹在胸膛之中,只露出头顶一截青丝在外!
“重锦,我回来了……”沐天音伸手,纤细的胳膊穿入男人的披风之中,整个身躯紧紧贴着他,感受着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热切,滚烫!
不是不想,是时时刻刻都念在心间!
花重锦紧紧搂着怀中女子,赤红的大氅一裹,将她完全覆在自己怀中,周围千军万马纷繁之音褪去,天地之间唯有那相依相拥的两道声音。
男人面上表情冷峻凌然,美得让人窒息,鬓间碎发随风倒掀,在他碧瞳之中映出光影斑驳,掀起了惊涛骇浪,“对不起,对不起。”
薄唇喃喃,不是我想你,而是对不起。
对不起,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对不起,让她一个人在外。
对不起,寻不到她。
沐天音微偏着脑袋,牢牢埋在男人怀中,听着他有力而真切的心跳声,就像在寰宇之中飘摇的孤舟,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这么的让人心安。
这男人,这话应该是她说才是。
对不起,回来这么晚。
不过她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他了,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