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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他怎么能这么理解?
  凤林染嗤笑一声:“他太重,本座抱不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现在是一个婢女,哪能承受他这样的关心。可是这话又有些不想说出口,因为她心中竟有些小欢喜。不过她还是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门主你实在要抱我回去的话,麻烦用飞的好吗?被她们这样瞪着,我压力好大。”
  打从凤林染抱着她一出门,周围所有女人的目光便自动聚焦到他们身上。那些目光落在凤林染身上是爱慕,到了她身上便成了刀子,分分钟要凌迟了她。
  可是凤林染好似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而且为什么有一种他走得更慢了的感觉?
  唐小左被凤林染放到床上,方才给左护法包扎伤口的大夫也随即而至,替她看起伤来。她有些害羞,只撩起衣服一角,给他看了一眼疼痛的地方就马上盖好,然后躲在帷帐里自己看了几眼,形容给大夫听。她身上几处青紫淤血,看上去甚是吓人,但好在并未大碍,大夫说,抹一些化瘀膏药即可。
  凤林染隐隐皱眉:“这是怎么受的伤?”
  “用剑捅的呀,还好我穿了右护法送我的金丝软甲。”想起那时的情景,唐小左仍是心有余悸。
  凤林染若有所思,然后嘱咐她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再见到凤林染已是三日后,他神态轻松,步履轻伐,摇着扇子笑容可掬地过来看她。唐小左难得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奇怪道:“门主,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嗯,出去放松了一下,心情好多了。”他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他这一放松不要紧,后来唐小左才知道,他将那天在山下袭击他们的人,全部暴揍了一顿。而且揍人的手法相当奇特,一点外伤都没有,却是用剑鞘将他们的筋骨都捅断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凤林染捋起衣袍坐在床边,问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全好了!”唐小左原本坐在床上,就等着他问起这个问题。她站了起来,光着脚踩在被子上蹦了蹦,“门主你看我现在能蹦能跳,啥事没有,能下床了吗?”
  那天他走之前,留下两人伺候她养伤,还命她伤不好不许下床。那两人也是听话,牢牢看着她,不许她双脚沾地,可怜她除却解决一些私人问题,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那两人伺候起她来,跟伺候猪似的,特别是那盛饭的桶,是谁告诉他们她一顿能吃一桶饭的?她又不是饭桶!
  凤林染拉她坐下,捏捏她的小手和胳膊,顺势又捏了捏她的脸,满意道:“恢复得确实不错,比走之前胖了些。”
  这是多么令人难过的夸奖啊,世界上还有哪个像她一样三天胖六斤的?
  她想静静。
  不过凤林染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重新开心起来。“你救了左护法他们,也算大功一件。你若有什么心愿,本座可以满足你。”他眸含笑意,不像是骗人。
  心愿?唐小左听他这样说,当即挺直了身子,兴奋地吐出一长串的心愿来:“碗能不刷乎?衣服能不洗乎?洗脚水能不倒乎?”
  凤林染一愣,似乎不能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这样浪费本座给你的心愿?”
  “这不是浪费啊……” 这三件事她实在是做够了。
  “你确定?”凤林染稍稍挨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
  唐小左点点头。
  “好吧,本座满足你。”凤林染似乎有些失望,但随即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声音染上些许蛊惑,“本座再给你一个心愿,你这次要清楚了,你想要什么?”
  还有一个?
  唐小左仰着头,努力看着他。他眸中有潭,面若桃花,俊美绝伦的面庞如今离自己咫尺距离,忽就惹得她呼吸不畅起来。“门主……”
  慵懒的声线挑起一个音符:“嗯?”
  “什么心愿都可以吗?”
  “嗯。”
  唐小左咕咚咽了口水,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地说:“那我想、想……”
  “想什么?”
  “我想住到你的院子里去!”唐小左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毕竟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卧底的身份,离他愈来近,愈是好监视他的行为举动。
  凤林染眸光流离,在她脸上逡巡几番,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最后往额头上一点:“有出息,准了!”
  唐小左乐得咧嘴一笑。
  如此唐小左不仅免除了杂役劳作,甚至堂而皇之地搬到凤林染的院子里,挨着他的房间住下,只有一墙之隔,简直不能更亲近!
  天戣门的女人看唐小左的目光更是骇人,恨不能将她揉扁了搓碎了烧成灰烬埋进地里做肥料。连刚一回来听说这件事的右护法都十分惊奇,对她啧啧称叹:“你这待遇,分明是要做门主夫人的节奏。”
  唐小左吓了一跳,忙解释:“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我差点豁出这条命换回来的。”随即她又洋洋得意道,“不用刷碗洗衣服的日子真是美好,我要去院中晒个太阳……”
  “你也就这点追求了。”右护法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唐小左冲他嘿嘿一乐,怀里揣着几个新鲜的果子,送给他一个,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右护法不由自主跟着咧嘴笑了,想着还要去找门主汇报正事,便不再耽搁,转身向凤林染的房中走去。
  刚一转身,便看到房门处立着一人,红衣傲然,端的是风姿卓然,俊美无双。
  正是凤林染。
  右护法瞧着凤林染,又追随他的目光,一同望向院中,那个窝在石桌旁啃果子啃得一脸忘我的小人儿身上。
  唐小左没有发觉,凤林染也没有发觉,大概只有右护法这个旁观者看到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戣门门主,面对一个傻姑娘,竟也会情不自禁流露出一抹温柔的、宠溺的笑来。
  第十四章 云栀身世
  右护法此番回来,已经将左云栀的事情打探了个七七八八。凤林染觉得此事既然和唐小左有些牵连,便也叫她进来听一听。
  唐小左抹抹嘴,跑了过来。
  不一会儿左护法也挺着笔直的身子走了进来,他伤还没好利索,又不肯叫人扶着,倔得很。他坐在唐小左旁边,将她打量几眼,似乎是在确认她身上的伤是否痊愈。
  自然唐小左的伤不比他,早就没有大碍,他眉目间也就放松许多。
  左护法虽然平日里冷酷寡言,比不得右护法的热络,但似乎心也不是凉的。唐小左被他这细微的动作暖了心窝,想了想,将自己手中最后一个果子送给了他。
  左护法一愣,而后接了过来。
  如此左右两个护法一人得了她的一个水果,坐在中间的凤林染不乐意了:“茯苓,本座的果子呢?”
  唐小左已是两手空空,听他语气中沾着不满,懵懵道:“那我去厨房再洗一些过来好了。”
  “不必了,本座也不馋你那几颗果子。”凤林染轻哼一声。
  不馋就不馋,你一脸傲娇是几个意思?
  右护法满目了然,低笑两声,而后进入正题,说起左云舒的妹妹,也就是左云栀的事情来。
  根据右护法打探来的情况,那日左云舒对唐小左说的那番话,果然有些不对劲。
  按照左云舒的说法,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应该很好才是,可事实并非如此,左云栀虽是他的妹妹,但两人并无血缘关系,而且两人的关系不仅不好,简直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左云栀的生母名唤十三娘,是左云舒的父亲也就是左浩天的初恋。只不过两人后来并未走到一起,而是各自成家,生儿育女。
  十三娘生下女儿后,丈夫因病暴毙,婆家嫌弃她们娘俩不详,将她们赶了出来。十三娘带着女儿回到娘家后,日子也并不好过。十三娘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受不过这种日子,便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了。
  左浩天听说了此事,找到她们娘俩,并带回了明月山庄,安置在山庄南侧的院子里,也便是那日阿珂带唐小左去的那个院子。
  “所以左浩天娶了十三娘?”唐小左好奇地问。
  右护法摇摇头:“左庄主并没有娶十三娘,因为十三娘到明月山庄不久便去世了。”
  “去世了?为什么?”
  “明月山庄的人只道十三娘是突发疾病,可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的确引人遐想。”右护法喝了杯茶润润嗓子,对唐小左说,“你想,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把自己的初恋接到自己家中,第一个不舒服的人会是谁?”
  唐小左稍一思索便脱口而出:“自然是左庄主的夫人。”
  “正是!”右护法搁下杯子,继续说道,“十三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虽没有查出来,但是自从十三娘死后,左庄主便认了十三娘的女儿做自己的女儿,并取名为左云栀。左夫人也被他一纸休书,赶出了明月山庄。随后左夫人的尸体在崖底被人发现,又抬了回去,以明月山庄庄主夫人的名义下葬了。”
  他顿了顿,才说:“如此,你觉得左云舒会对他这个妹妹好吗?”
  此事听得唐小左一身冷汗。
  回想起左云舒的话,唐小组不禁有些细思极恐。
  他说:“云栀生母早逝,性格有些阴郁,喜欢偷偷躲在别人找不到她的地方。我自小便喜欢钻研机关之术,便在假山中间替她做了一道石门,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躲在里面。我把石门一关,任何人便找不着她了……”
  他说:“五年前,云栀突发奇病,时常出现疯癫之状,请了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我们送她空灵岛养病。不曾想消息走漏,有歹人尾随云栀的船登上了空灵岛……”
  唐小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左云舒说过的话记得这般清楚,但这些话就是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所以,那假山中的机关,很有可能是左云舒整治左云栀的一个法子,甚至,左云栀的疯癫之病,都有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右护法将他所打探到的所有关于左云栀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而后盯着唐小左看。“茯苓,既然左云舒觉得你和左云栀十分相像,不若你说说自己的身世,看看是否真的和左云栀有关系。”
  “我……”唐小左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不是茯苓,怎么会知道茯苓的身世呢,这谎话应该怎么编?
  “茯苓,茯苓?”右护法见她不回答,又唤了她两声。
  “啊?”唐小左觉得身子发冷,她抱着手臂,不敢看他。
  其实编个谎话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偏偏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你在发抖?”左护法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握住她的手腕探她的脉搏,“你不舒服?”
  凤林染倏忽走到她的面前,捉住她的手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手怎么这么凉?”
  “门、门主,”她哆嗦着抬头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很冷……”
  凤林染和左右两个护法对视一眼,三人眼中不约而同浮现几分怀疑。“你难道真的是……”
  “是、是什么?”唐小左白着一张脸问。
  “没什么,本座带你去找大夫。”凤林染不再说什么,拥着她走了出去,留下左右两大护法面面相觑。
  唐小左这症状来得莫名其妙,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凤林染甚至怀疑她在假装。“你这是什么病,连大夫都看不出来?”
  唐小左冷得牙齿都在打战,快要哭出来了:“大夫,我这是绝症吗?还有救吗?”
  凤林染给她她后脑勺一巴掌:“瞎说什么!”脸上却是比她还要紧张几分。
  大夫也是愁眉不展,拈着胡须思索半天,还是摇摇头:“恕老夫才疏学浅,老夫的确看不出这病症是何缘故。”
  “那现在该怎么办?”凤林染不悦道。
  大夫叹了口气:“找不着根源,只能先用一些土法子缓解一下症状。”
  “什么法子?”
  “自然是火和热水。”
  唐小左瞪大眼睛:“啥?你要炖了我?”
  凤林染听懂了,但是懒得和她解释,立即吩咐人制作火盆,再烧几桶热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