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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替她联系的人,她基本信得过,但自保和自卫是人的本能,车停在她身前,她并没有靠前。
  车灯在雨夜里忽闪,闻姜手中的电话震了起来。车门开了,从驾驶位一侧下来一位司机。
  见她电话响,这中年司机摇了摇他手中正在拨电话的手机,和闻姜确认彼此是要碰头的人,而后攀谈起来。
  “刘正说的半路被他扔下的人是你?我姓王,你可以叫我老王。”
  老王穿着普通,闻姜打量他一眼,借用已故继姐的名字:“你好,闻蘅。”
  “上车吧,你到后排坐。”老王指指车子,让她上。
  他似乎读懂了闻姜的疑惑,解释:“我和老刘一样跑包车,这趟是替人做代驾送人过去,车是客人的。上吧,他们同意。”
  闻姜收起自己的黑色长柄折伞,伞冒滴着水。
  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室外光线暗淡,车内光线更加黯淡。
  揽胜底盘高,站在闻姜的角度,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交叠在一起的腿。
  长,直。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莫名觉得有些压迫感。
  来自对方沉默却凌人的气场。
  而后是那张侧脸线条凌厉的脸,和缀在其上的如墨般黑沉的双眸,以及他戴的遮盖住他半张脸的口罩。
  高挺的鼻梁撑在口罩下,仅有眉眼,他裸/露在外的五官在视觉上仍旧让人感受到攻击性。
  饶是闻姜看过众多圈内的男星,仍旧在第一眼被他震慑,即刻记住他的双眸。
  她开门,她上车,对方均没做声。
  只在最初的时候往她所在的方位瞟过一眼,平和平静。
  前方副驾驶位里还坐着一个人。
  见她落座,副驾驶位上的人转身问:“你也去色达?”
  闻姜“嗯”了一声,车上静寂的氛围让她不欲多谈。
  而后副驾驶位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回头,对此刻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说:“寒哥,我们今晚继续走,还是在这里留宿?”
  ☆、第3章 野性
  第三章:野性
  这问句乍出世,车外雨势骤然加急。
  拍打在车窗上的雨滴铿锵有力,像是沉闷的鼓点砸在鼓面上。
  前排坐在驾驶位的老王打开车内壁灯,同时回头对坐在闻姜身侧的男人说:“雨这么大,温度又低,下半夜雨停路面很可能结冰。这段路两侧都是峡谷,不安全,留宿一晚比较好。”
  车上的人都在等同一个人做决定。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和代驾司机老王的这两句话让闻姜明白,谁是车上的主宰者。
  她用眼角余光打量身侧以口罩遮面的男人,他静而沉的眼眸几少波动。
  壁灯一开,他印入她瞳孔的眉眼更为清晰。
  眉峰凌厉。
  眼角狭长。
  冲锋衣半开,露出他线条流畅的锁骨,让人看一眼,便自然而然联想那布料下是何种壁垒分明的躯体。
  男人有很多种。
  闻姜从这个陌生男人身上嗅到的是野性。
  虽然他不动声色,虽然他像静流般安宁。
  他的存在感过于强烈,闻姜只能想到一个词——暗涌。
  ***
  闻姜不着痕迹地继续用余光描摹男人的轮廓,很快便听到一道沉稳清润的嗓音从身侧传来:“程放。”
  被唤名字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回头:“寒哥。”
  那道声音继续说:“停下看看,不走了。”
  **
  伞冒在车内地毯上晕染开一小块儿水渍,闻姜下意识地拿起伞准备挪地儿。
  此前包车,刚刚在半路被下车。
  这会儿刚上车,又要再下车。
  这一日的行程,有些多舛。
  闻姜没不悦,那个叫程放的男人下车几步钻进客栈,她和司机老王也走向客栈的檐下躲雨。
  只有那个男人,同样撑着一柄黑折伞下车,但独身站在车旁雨幕中,没有向客栈靠近。
  闻姜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他颀长的身影动。
  这次不是因为看他,而是在看他手中撑着的那把伞。
  那把和此刻她撑着的伞一模一样的黑色长柄伞。
  她眉微蹙,为这个巧合。
  她从n市出发时,所带行李不多,这柄伞是其中之一。
  四处游走,她需要一柄能遮风避雨的伞。
  这伞并不是烂大街的款式,是她前几年拍一部短片时所用的道具之一,是那部片子的特供款。
  因为喜欢,戏拍完之后,她便留了下来,一留就是四年。
  按理说,这伞没可能在市面上流通。
  ***
  闻姜思绪没跑很远。
  没多会儿,程放出来,告诉老王:“王哥,老板方言口音重,我不是很能听得懂,麻烦你去沟通一下。”
  老王笑:“像外语不成?”
  他话落利索地拽了下厚重的皮外套,摆摆手进去,换程放和闻姜站在原地。
  老王一走,程放才慎重地开口:“让你等了很久,又不走了,抱歉。”
  闻姜微扭头,手指上挑托了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帮我,我还挑,我脸就长那么大?”
  程放笑,撞上她直白清淡的眼神:“你叫什么?”
  闻姜说:“闻蘅。平衡的衡上长了一把草。”
  程放看了眼她棒球帽下的后颈,发短到他几乎没在女人身上见过那种长度,这女人的形象像从她口中吐出来的话,有点儿酷。
  他交换信息:“我是程放,工程的程,开放的放。”
  闻姜嗯了声,下颚一挑,问:“那个男人呢?”
  程放玩味地看着她:“看上我哥了?”
  闻姜接话:“也姓程?”
  程放眯了眯眼:“不是。是我哥,也是我老板。姓陆。”
  程放有所保留,闻姜没追问到底。
  她只反问程放:“下雨搁外面站着撑伞淋,你老板有作的习惯?”
  程放:“……”
  他愣了几秒,而后忍笑到抽搐。
  他跟着陆时寒多年,第一次见人把“作”这个词用在陆时寒身上。
  往色达走的这段路,怕是再也不会闷了。
  ***
  两人站了没多会儿,老王从客栈内出来,带来一个算是坏消息的消息:“这家店的房间都很简陋。”
  程放看了眼闻姜,又将视线调回老王身上:“简陋到什么程度?”
  老王挠头,觉得情况有些棘手:“剩下的能住人的两间房,都是已经入住了个别旅客的大通铺。我们是走,还是留?”
  程放没即刻做决定,先问闻姜:“有洁癖强迫症之类的吗?通铺,你能接受?”
  闻姜淡然,视线瞄向那个“不合群”的男人:“他如果可以,我没有必要挑剔。”
  程放静静地看着她,笑开:“寒哥不挑,看来你必须得行了。”
  程放话落看了眼远处的陆时寒,又看了眼身侧体型稍宽略显粗犷的司机老王,再看了看此刻身旁高佻纤瘦的“闻蘅”,想到那个通铺会造成的“同床共枕”的事实,无声一笑。
  他陪陆时寒踩外景地多次,这次“人气”最旺。
  ☆、第4章 势均力敌(增)
  第四章:势均力敌(增)
  程放站在原地等老板陆时寒。
  闻姜跟着司机老王先行进客栈在前台办理登记入住。
  这间散落在路边的客栈要求不严,老王只登记了他自己的证件,后面随意地附了几个名字。
  闻姜扫了一眼那些单据,见到了老王签在上面的字迹。
  理论上老王写得应该是汉字,但她看过,却觉得他只是随意地在纸上画了几条抽象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