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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眼疼,手也更疼了起来。
  适才陆时寒拉开门的瞬间,闻姜留意看他的侧脸。
  这样低寒的环境,血脉本身不畅。这一掌扇过去,到隔了一个小时的现在,他脸上的红肿清晰可见。
  程放和老王都没问,可再启程,车上话明显少了很多。
  各种词句在闻姜胸腔冲撞。
  打了人,不负责好吗?闻姜想来想去想想出个答案。
  她这一瞬不止想换个掌纹平顺的手,想连不跟趟的脑袋一起切掉换了。
  ☆、第17章 一更
  第十七章:你共我
  早餐闻姜吃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恨不能这一顿饭吃它整路,两手有的干,就不用觉得搁哪儿都别扭。
  明明走的是同一段路,但是回程闻姜觉得路途颠簸很多。
  有把她的心肝肾胃脾一起晃出来的架势。
  她不晕车,在高海拔地区摧残了这些日子的肌肤此刻倒是被晃得更白了一点。
  闻姜几次想张嘴说点儿什么,然而看到前方那个像山一样硬且划开一道清晰的鸿沟的座椅靠背,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车上的氛围静的能清晰地听到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由于路面凹凸不平车辆趟过时发出的沉闷的擦撞哐嘁声。
  酥油茶的温热传递到手心,有点儿像陆时寒握住她的手时的那种温度。
  握住那会儿闻姜忙于想办法挣开,此刻后知后觉地回想,那温度可真是够灼人的。
  像火炉?
  闻姜甩了甩脑袋,火什么炉,这男人恃靓行凶。
  不,是恃雄性荷尔蒙行凶。
  ***
  不止闻姜,程放坐在后排也是狠狠蹙着眉。
  陆时寒脸上的那个红印很显然不是走路没长眼搁哪里撞出来的,只可能是被人打的。
  可谁敢打,谁又那么大本事能打成?
  陆时寒从来不是个会惹是非的人,不可能是路人甲动的手。
  程放攥了下拳,琢磨一圈,最终拧眉侧身看着闻姜。
  虽然有时候懦弱,但程放极其护短,原则性特别强。
  他可以对谁都友好,然而对方若对他看重的人不好,那他就要站队了。
  他尤其不能忍受自己小心看着的齐整的高岭之花,转眼间冷不防被人碾成花瓣都不对称的残花。
  即便那个人他此前印象挺好,也不行。
  “闻姐,早晨起挺早的”,程放悠悠地开口打碎车上的寂静,“早起干什么了?”
  闻姜攥了一把装糌粑的纸袋:“大事没干,简单收拾下东西。”
  这答案按部就班,程放不咸不淡地继续问:“是不是还早起做运动活动手脚了?”
  程放的话语调依旧正常,但是闻姜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收拾东西和做运动活动手脚是一个意思?”
  程放把看向她的头扭回去,睁眼说瞎话:“一样,没差。”
  闻姜这会儿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活动手脚……这不打人吗?
  打人?哦,看着像被打过的只有程放他老板。
  这小子刺她呢。
  闻姜嗯了声:“好,随你,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程放没再理她,闻姜此刻有的是耐心没地儿安放,她主动再度问程放:“昨晚没睡好影响到了心情?”
  程放又把头扭回来看向她,抿着唇依旧没动嘴。
  闻姜视线一时柔软,纯当哄小孩:“好,我的错,我有错。来,跟姐姐说说,姐做错什么惹着你了,你不说姐空有一腔整改的心无的放矢怎么改?嗯,是不是这个理?”
  最后那个话闻姜拖得很长,她一口老流氓调戏少女的腔,陆时寒闻言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女流氓感觉到被盯视,也没浮现丝毫愧色。
  握着方向盘的老王肩膀一抖,笑出声来。
  程放脸微红:“你有话好好说。”
  闻姜:“好。不过不是我自恋,我真的觉得我普通话还可以,话说的一直好好的没什么了不得的语病。”
  程放掀开唇,两颊染着红霜,开口差点儿结巴:“闻姐,你……你是不是女人?”
  闻姜长眸微弯:“性别这个以后再研究,不急。别跑题啊,我干什么了?”
  程放狠吸一口气,开不了口问:你打我哥没?你凭什么动我哥啊?
  他嫌丢人。
  他只愤愤地盯着闻姜,同时还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他最初的判断太对了,这个跟他之前见过的女人不一样。
  太不一样。
  维持这状态僵持了一会儿,坐在副驾驶位的陆时寒对老王说:“靠边停车。”
  车子停下,陆时寒从副驾驶位上下来,几步绕到车身左侧,拉开后排程放那侧的车门。
  程放看他,陆时寒言简意赅:“你下来,去前面坐。”
  程放照做,他巴不得换位,搁后面还得被闻姜欺负。
  **
  坐在身侧的人再度换成了陆时寒,闻姜重新哑火。
  她老实坐着,坐的太端正,没过多长时间,就觉得肌肉都绷酸了。
  程放在前面拧开音响,慢摇挤满双耳,闻姜身体才再度软下来。
  手机握在手里,她拨弄半天,更觉得无聊。
  再侧身看陆时寒,他竟然安稳地闭着眼睛,手臂撑在车窗一侧,像是睡着了。
  前面还坐着程放和老王,闻姜有规规矩矩的自觉。
  她把冲锋衣顶在身上,盯着陆时寒侧脸的那块红肿看了会儿,意念力已经烦躁地代替她在抽起烟。
  可这并不能让她镇定下来。
  闻姜往前座瞄了一眼,都在各安其事。
  她于是挣扎着伸出手,可还没摸到陆时寒的脸,突然闭着眼睛的陆时寒伸出手,准确地攥住她正靠向他的脸的手臂。
  闻姜即刻僵了。
  眼前闭阖的双眼此刻缓慢掀开眼皮,陆时寒的黑眸微沉,没出声,只透过眼神传递警告:别动。
  闻姜看回去,一样没出声,和他商量:就一下。
  陆时寒拧眉,无动于衷,把她的手臂扔回去,这次开口:“一下也不行。”
  摸半下都不行。
  闻姜:“不是非礼。”
  程放和老王在前面装死,听到这对白脑海里各种想法百家争鸣非常热闹。
  陆时寒没裂开一丝缝:“坐稳,我不需要检查。”
  闻姜笑了笑,看着他的肿起来仍旧不损半点俊逸的脸:“那说说,你需要什么?”
  不需要检查,不需要女人……感觉按他的作风,他会说什么都不需要。
  陆时寒脸上的坚持仍旧没散:“问到底有意思?你给不了。”
  闻姜看他一眼,突然往前倾身对程放说:“换首摇滚,声音开大点儿。”
  程放回看了眼陆时寒的脸色,不想照闻姜的话做,可陆时寒没表态拒绝,他只好照做。
  车内回荡的声音震耳欲聋。
  闻姜的声线压低,只够坐在她身侧的陆时寒听得分明:“我这人最喜欢挑战。”
  陆时寒垂眸,没什么表情:“闻姜,我不是你需要翻过去的山。”
  闻姜仔细听着。
  陆时寒又说:“明天过后,我和你是再也不会见到的路人。”
  闻姜没反驳,自言自语了几个字:“看着不像。”
  陆时寒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他指了指自己另一半完好的侧脸:“早晨你要觉得亏了,你自己动手打完了再走,两清。”
  闻姜很干脆:“好。”
  陆时寒沉默,静如止水的眸看着她。
  闻姜伸出手,手往前递的动作像是一帧一帧地在动。
  她慢动作递到他侧脸上,突然又变为快速伸出手摸上去。
  他的手热,脸却冷。
  闻姜温热的手触上去,掌心很快随之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