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儿说是你就是你,怎么,还敢反驳?”穆枭浅褐色的眸子冷冷扫在他身上,已经是一副看死人的眼神了。
“……”晨染默默蜷缩,果然……能跟穆云罗有一腿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噗……呃……咳咳……贫僧,贫僧错了,是……”地上的人还想挣扎着求饶,谁知道云罗又是一脚踩下去,女孩儿一点也没有留情,厉色道:“贫僧什么贫僧?你死前是个和尚?”
“不……不是。”那鬼表示头一次遇上这么强盗一样的人,两个人都跟寨子里的土匪一样,说打就打,没有一点道理打人完全是随心所欲,看心情来的。
“说,墓穴下面到底有什么?”云罗霸气侧漏道。
“有……大红色的棺材……里面是……”
活着?哥哥啊,你早就如愿以偿了
“有……大红色的棺材……里面是……”青灯长老正要说出口,不料却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时候忽然毙命。
而与此同时云罗敏感地感觉到了仿佛有一股气流从远处飞射而来,那股感觉根本不可能是人为,太过诡异。
穆枭也发现了端颐,跟云罗一起转首望过去,同时看到了远处的青瓦上站着一个黑影,因为黑雾缭绕,纵使他们眼睛再好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人。
云罗只能看到依稀的斗篷状衣服被夜风掀起,而穆枭却是愣愣地看着那一处,那个人的气息他太过熟悉,熟悉到那就是自己的感觉,他知道,是穆迟……他回来了。
那个总是碍他路的弟弟,他该杀了他,还是留着他呢?穆枭手指骨节咔嚓咔嚓作响,云罗忍不住回首看他,一把握住了他咔嚓作响的拳头,然后抬眼看着他:“乖点,我会护着你的,别怕。”
对于云罗这么攻气十足的话语,穆枭突然有些开不了口说话,这小丫头片子倒还真是没有找准过自己的定位,她是女孩儿,再强大,也该给自己一点儿发挥空间吧?
不过被云罗这么照顾着他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能勾到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脸皮什么的都是浮云。于是某个大男人一把圈住了云罗的脖子靠在她的肩上,缓缓吐息:“嗯,媳妇儿要一直护着我。”
“……”晨染觉得这一幕简直不堪入目,侧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表示本人已瞎,啥都看不到。
“……得了,别箍着我了,去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云罗觉得被他那撩人的嗓音一灌,浑身酥麻,好像喝醉了一般,脸颊也泛起了微微的浮红。
不过虽然脸上是有些害羞,脚下却力量丝毫不减,踢了踢青灯那没用的尸体,已确认到底那东西还在没在他的身体里。
“好。”穆枭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放开了云罗走到青灯长老的尸体处把手伸在他的脖子处探了探,向云罗点了点头。
“这么快就死了?”
晨染一副惊恐的作态盯着地上已经死去的青灯长老,这老和尚虽然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暗地里做了不少害人的勾当,而且这一切都跟尧山地底下的陵墓有关。
他来这儿的时间虽然算长,半路突然做了和尚也是有原因的,他发现……这尧山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他穿着道服修行时,总是被山间的妖物骚扰,若不是宋姐姐送他的护身符,他在这地方根本就活不下去。
后来他发现只要是这安尧寺的和尚就不会见到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于是一咬牙剃了度,跑去安尧寺参拜,让方丈为他重新赐名。方丈为他赐名法号空尘,意在让他了却尘事,不恋往昔。
自此他成为了安尧寺里的小和尚,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这里根本就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干净,总会有小和尚不知不觉地失踪,偶尔还有虔诚日日来上香的香客忽然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在他不断的观察里,发现这些都是青灯长老做的,他亲眼看着青灯把一个小和尚捂死然后拖走,他跟上去,发现他把人拖去了后山,那里是尧山的禁地,他亲眼看着他把人扔到那个陵墓洞口里,然后匆匆忙忙离开。
在他离开以后他悄悄走过去想要查看,可是还没有走近就听到有东西咀嚼骨头的声音,那声音就是从洞里面传来的。
他想要救那些人,可是没有人相信从来慈悲为怀的青灯长老会是个杀人的恶魔。
经过他的观察,被带走的都是拥有一颗纯善之心的和尚和香客,他们虽然被害死,可是却没有人去查他们失踪的原因,就像死了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般。
所以他扮疯扮傻,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偶尔还傻乎乎地用石头砸香客,这样的他青灯长老看不上有邪心的肉身,才让他在这里苟活了那么久。
他也看到了云罗姐姐杀人,看到青灯长老再三阻拦他还松了一口气,反正云罗姐姐蛇蝎心肠,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他想不到云罗姐姐这样执着,非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果然是出了名的爱追求刺激。
“不然你觉得呢?死得倒是快,本来还想知道这地底下到底有什么来着,现在想来,不知道也是缘分,我们先去换衣服吧。”
云罗斜了晨染一眼,对于地上的死尸没有兴趣处理,反正这个青灯长老跟她也没什么交情,上次见面还敢跟沉姜神神叨叨地叫板,死了也不可惜。
“小子,上次我的行李箱放在哪儿来着?”她做事向来说走就走,利落洒脱。
说不管就不管,抬开了刚才还踩在尸体上的脚,刚才她踩的是鬼,现在那东西散去便是青灯长老本来的肉身,她虽然狂,但是该尊重死者的地方她会注意。
“在贫僧的住处。”
晨染道,说完就带着云罗和穆迟去往他的住处,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他忽然忍不住回首看过去,居然看到这位“姐夫”披着一顶黑色的斗篷站在尸体面前,勾起邪魅的笑意。
“……”晨染瞬间觉得背脊凉飕飕,然后一脚绊到陆另一只脚差点摔下去,一只大掌接住了他,抬眼……正是刚才站在尸体面前的男人,蹙眉看着他,似乎是对于他的磕磕碰碰很是不满。
原来他差点扑到云罗姐姐身上了……而为什么会落在穆枭的臂弯里,自然是某个男人不容许自己的媳妇儿被旁是男人碰了,和尚也不行。
“……你……你你……”晨染吓得语无伦次,回首再看过去,哪里还有那袭斗篷的身影?
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戴什么斗篷,一直是他看到过的打扮,脸上还有血迹,那么刚才那个男人是谁?晨染心尖一颤,直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爆发心脏病了。
“我?”穆枭挑眉,大掌很不客气地把人扔了出去,根本就没有继续接着他的意思,云罗翻了个白眼,在晨染快要落地的瞬间炽血鞭飞出去缠绕住了少年的腰身,把人给拉了回来堪堪站住。
“好些走路,我还赶着换衣服呢?发什么病?”云罗瞥了他一眼,率先走在了前面,晨染被云罗这么一教训赶紧乖乖跟上她的步伐,有些心有余悸地离穆枭远些。
而刚才还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男人在他们转身离开以后回首,冷眸落在青灯长老的尸首面前,薄唇微启:“想不到你还活着,不过作为哥哥,我还是希望你死了……”
冷漠地说完,穆枭踩着冷沉的步子缓缓离开,而在他离开以后,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蓦然一道黑烟溯起,黑色的斗篷里裹挟着一个硬朗伟岸的男人,男人下颚微扬,身子笔直,这是长期训练养成的习惯,军人才有的习惯。
即便是穿着遮挡身子的黑袍,他身子也没有弯下去半分,刚正挺直,一双深黑的眸子凝视着刚才男人离开的方向,蓦然勾起唇角,那张跟穆枭一模一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冷而沉的笑意:“活着?哥哥啊……你早就如愿以偿了。”
冷薄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沙哑地仿佛许久未开口说过话的哑巴,或是刚开始学说话的婴儿。
他低眸,眼睁睁看着不知何处伸出来的枝桠藤条,一点点攀上青灯尸体,然后牢牢地缠绕住,尔后便是把尸体飞快地拉入浓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