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排长也说道:“营长,我等同生共死,绝不做投降的孬种。”
  军中的连长、排长等各级的干部都开口表示不投降,都坚定的追随汤伏拼命。整个军队的士气,慷慨激昂,没有一个人想要投降的,都愿意跟着汤伏同生共死。
  “营长,我们死不了了。”
  众人感到无助的时候,连长忽然大吼了一句。
  第673章 天不助
  熊熊大火,整座临桂县都已经被火势包围了起来。
  大地之上,滚滚浓烟冲霄。
  此刻,奚应龙、奚长祯以及聚集在北门城外的士兵,都已经认定了“李振”必死。因为他们把对方阻拦在城中,就绝对能取得胜利。
  “啪嗒!”
  一滴凉悠悠的雨水,落在奚长祯的脸上。
  清爽的感觉,透过奚长祯脸上的神经传入了脑海中。他双眉一挑,狭长的眼中闪过惊诧之色,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下一刻,他抬头望天,已经看到密集的雨滴洒落下来,一滴滴雨滴映入眼中,清晰可见,却让奚长祯的心感到发冷。
  下雨了!
  军队中,忽然响起洪亮的高呼声。
  奚长祯身体一颤,但他的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雨很小,就不可能灭掉城中的大火。水克火,但火同样是克水的。雨量不大,对城中燃烧的大火就无法造成威胁。
  “哗啦啦!!”
  雨水,变得密集起来;雨滴,也有如黄豆一般大。
  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滴答!滴答!!”
  雨水溅落在地上,泥土味立刻升腾而起,刺鼻的味道冲入神经里面。奚长祯的发髻被打湿,脸上也布满了雨水,身体都开始轻轻的颤抖着。他盯着天空,眼中露出不甘之色,大吼道:“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下雨啊!”
  奚长祯的心中有着强烈的不甘,为什么在这时候下雨!
  “下雨了!下雨了!!!”
  城内,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杂乱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欢愉。然而,城内传出来的声音传入奚长祯的耳中,却显得是无比的刺耳,甚至让奚长祯感到厌恶。他那卧蚕眉不断地抖动着,颌下的长髯已经是被雨水打湿,凌乱无比。
  奚长祯神情落魄,表情显得癫狂无比。
  天不助啊!
  奚长祯长叹一声,但眼中却又闪过一抹冷厉之色,沉声道:“‘李振’的大军被堵在城中,还遭到大火侵蚀,若是趁着雨水还没被浇灭,绝对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期待的看着奚应龙,希望得到奚应龙的认可。
  奚应龙神色平静,眼中也透着深深的无奈。
  原本必胜,现在却风云突变。
  这也太古怪了!
  难道,城中的人真是苍天庇佑么?
  “杀~!”
  雨水落下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响彻天地的大吼声。旋即,一支军队出现在视线中。这一支军队,赫然是李振以及杨班侯、史密斯等人率领的。
  大军杀来,气势汹汹。
  奚长祯看见后,顿时愣住。李振怎么出现在城外?不是城内么?
  奚应龙也发现了李振杀出来,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道:“兄长,李振竟然出现在城外,太狡诈了!而城里面李振的士兵没有了大火威胁,必定万众一心。若是现在去攻打,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到时候,不仅无法击败李振,而我们也容易被对方缠住。撤,立刻撤走。”
  奚长祯说道:“我们无家可归,去哪里呢?”
  “往南!”
  奚应龙果断的说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击败李振,就不用撤走。现在李振竟然使出金蝉脱壳之计留在城外,而城中的士兵也因为大雨无法消灭。若是继续留下,必定遭到内外夹击。我们没了立足之地,只能南下。”
  奚长祯又道:“往南又如何呢?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
  奚应龙嘿嘿一笑,说道:“兄长,无非是一处立足之地罢了,不足为虑。天地辽阔,也不是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现在国内的事情纷繁复杂,李振是不可能追着我们不放的。想想,北面有所谓的满清皇帝,西南还有石达开这个悍匪存在,李振绝对要先平定这些人。接下来,才是对付我们。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自己的力量。”
  顿了顿,奚应龙又继续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咱们去南面的越南阮王朝,那里的阮氏皇帝昏聩,无所作为。我们去了,也能落脚,并且借助越南的动荡局势,组建阻击的力量,然后积蓄兵力,以后再和李振决战。”
  奚长祯道:“难道,要离开故土吗?”
  对奚长祯而言,离开广西无疑是离开故土。
  奚应龙说道:“我们是暂时离开,还会回来的。目前李振的兵力几乎都在桂林府,我们立刻南下,趁着对方在柳州府、南宁府等地的力量不强,才能抓住机会。”
  “好,咱们和李振的仗,以后再算。”
  奚长祯点头认可,眼中却还有着深深的不舍。他顾不得身上被打湿,快速的把辫子盘在脖子上,然后蹲下身子用钢刀在衣服上割下了一大块衣襟,又捧了些被雨水浸湿的泥土放在衣襟上,包成了一个小包裹。他把包裹着泥土的小包裹放在怀中,望着火势减小的县城,喃喃道:“此去越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奚应龙轻叹了口气,下令离开。
  奚应龙率领大军冒着大雨,调转了方向,避开正追来的李振大军。
  ……
  城内,欢呼声此起彼伏,已经是响彻整座临桂县的县城。
  瓢泼大雨落下,城池中都升腾起一片片的水雾。
  “下雨了,我们获救了。奚应龙太绝了,好在老天有眼,否则我们都完蛋。”
  “苍天有眼,老天爷不让我们被烧死,哈哈!!”
  “老子死不了,还活着。”
  ……
  士兵中,接连不断的欢呼声响起。汤伏身上已经被大雨淋湿,他也是高兴无比,眼看着周围的火苗快速熄灭,知道这一次的战局由此而发生改变
  原本是绝境,现在陡然变成了生路。
  汤伏眼见天降大雨,知道这是大好的机会,立刻提起声音,大吼道:“我们和奚应龙交战,老天爷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苍天助我们,而不助奚应龙,咱们有老天爷庇佑,必胜!杀出去,拿下奚应龙,击败奚应龙!!”
  汤伏振臂大呼,激动无比,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此时,正是反击的大好机会。
  被大雨淋湿的一干将领也高声下令,命令麾下的士兵出击。
  这一次,他们要击败奚应龙。当大军杀出城去的时候,城外已经看不到奚应龙麾下大军的踪影,却见到站在城外的李振大军。
  汤伏见状,心道:奚应龙这厮当真是神出鬼没啊!
  李振没有查出奚应龙是怎么出城的,而如今奚应龙又主动逃走,他追杀了一阵便回来了。
  “杨班侯,派人打探奚应龙以及麾下大军的消息,务必要确定奚应龙的动向。同时,查出奚应龙、奚长祯的军队是怎么从城内跑到城外的。”李振表情严肃,非常重视遇到的问题。若是这次搞不清楚原因,说不定奚应龙又悄悄的进入城中了。
  杨班侯应下,立刻就去执行。
  第674章 反思己过
  士兵去探查奚氏兄弟以及军队的情况,李振则带着所有人回到城中。
  他看着城中一处处坍塌的残垣断壁,心中默然。这一次他用金蝉脱壳的计策取胜,而奚应龙却逃走了,可以说他没有获胜,只是奚应龙和奚长祯离开了临桂县,把地方给腾了出来。李振一边走一边看,心情愈加的低沉。走了一圈,李振才回到军队暂时驻扎的军营。
  坐在营帐中,李振看着营帐外升起的雨雾,心慢慢静了下来。
  他微闭上眼睛,慢慢思考着。
  这期间一连串的顺利,让他都飘飘然了起来,也没有仔细的考虑事情。李振慢慢的梳理思路,静下心来反思。
  攻下梧州府后,军队分为三股兵力。李振则是带着士兵进入平乐府,路上没有遇到丁点的抵抗的,极为顺利的就拿下了平乐府。等杨班侯和史密斯麾下的两路军也靠近桂林府,尤其是三支大军汇合后,队军就高歌猛进,没遇到抵抗就抵达了临桂县的县城外。
  之后,李振的大军又不受阻拦的进入城中。
  再后来,又顺利的进入四方城门。
  一连串的胜利,一连串的轻松,以至于李振以及麾下的将士都没有去考虑问题,只想着尽快立功,尽快的拿下临桂县。
  头脑不冷静,也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幸好天降大雨,才使得汤伏以及其余的士兵幸免于难,饶是如此,也损失惨重。
  教训啊!
  李振心中叹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慢慢冷静下来。他越是思考,越觉得这不是偶然。这一次的失败,是李振顺风顺水后的心态变化造成的结果,只是碰巧遇到这一次就爆发出来。从李振北京之行,到解决了洪秀全然后定都南京,最后衣锦还乡回到广东,风光无限。
  连续的胜利,已经让李振的头脑沉浸在这样的连续胜利中。
  以至于,无法及时归零,把心态放端正。
  “报!!”
  一声浑厚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杨班侯大步走进来,恭敬的站在李振身前,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大帅,已经查清楚了为什么奚应龙的军队能从城中跑到城外。”
  “什么原因?”李振问道。
  杨班侯道:“总督府的府上有一条地道可以直通城外,这条地道极为宽阔,而且通往城外的地下通道都属于人流量少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至于四方城门的封闭,也是奚应龙让士兵先拿下了城门,才让士兵撤离城中的。”
  李振点点头,问道:“奚应龙呢?”
  杨班侯道:“已经查到奚应龙的动向,他和奚长祯带着士兵离开,朝着南方奔去。看情况,似乎有赶往越南大阮朝的可能性。如果奚应龙不赶往越南,那他就是故弄玄虚,故意这么走,想把我们吸引过去再改变方向的。”
  李振说道:“密切关注奚应龙的动向,若是他离开广西,暂时不用搭理。若是他留下来想要伺机反攻,就彻底剿灭他。”
  “是!”
  “军队士兵的损失数据统计出来了吗?”
  “出来了!”
  李振道:“把数据拿过来,给我看看!”
  杨班侯立刻去执行,很快把数据拿了过来。
  李振看着纸上记录下来的数据,表情凝滞,好半响后才开口道:“召集军中包括营长在内的以上军官,都到营帐中集合,我要开会。”
  杨班侯转身离开,去通知军中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