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就不同了,价值不在于建材,而在于地皮。只要地段好,周围环境好,房子本身不够好,那不算什么,修缮所花费的,还不如买铺子所用的九牛一毛。
上下看了看,最后买了一瓶花露水,做生意的老板娘眉飞色舞:“奶奶的好眼光!这是身毒那边来的花露水,如今广州和泉州也有仿制,可是哪里能比得上这些外国本产。”
赵莺莺拿了钱,没有揭穿这位老板娘——从价格上来说,这绝不可能是身毒的花露水,甚至就连广州和泉州的仿制品都算不上。据说有几味花香已经做的不输于外国了,如今在外地,广州和泉州仿制是外国花露价钱虽比外国的要便宜许多,可依旧不是人人都能消遣的。
赵莺莺觉得花香味不错,只是她是经过好东西的,一闻就知道还不够好。大概是仿制品的仿制品吧!再考虑到成本要尽可能压低,或许就是扬州本地仿的广州那边的味道。
两层的铺子,下层还可以,上层却破旧的厉害了,赵莺莺回家的时候就考虑着要经过简单修缮才能重新开门做生意。
赵莺莺既然已经考虑到要花钱修缮了,自然是打定主意要买下这铺子的。回头就请崔本去办这件事——崔本经惯了生意,买东西当然比她会拿捏价格,她一个外行人何必插手?
于是赵莺莺专心绣花,又过了三日就有一间城南铺面归到了她的名下。只不过立刻做生意是不可能的,还有半个月原本的租期才到。到时候赵莺莺还要找人重新修缮,再加上做生意的各种准备,至少一个多月才能开张。
赵莺莺并不着急,只管花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买下这铺子。然后一边绣花一边等着原本的租客到期搬走,然后就是请人来修缮。也正是这个时候林家送来了消息,赵莺莺找的看铺子的人已经找好了。
两个格外诚恳的小伙子,赵莺莺问了他们关于经营绸缎庄应当注意的事情,他们答的一分不差,但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也就够了,反正赵莺莺也不指望找到什么经营上的奇才,只要能帮她把这一摊子撑起来也就是了。
赵莺莺见两个人目光清正手脚规矩,心里已经满意了三分。或许她的眼光也会看错,可是从目前看来这是两个很可靠的年轻人。赵莺莺立刻拍板招了他们两个,然后就安排他们先去铺子那边监督修缮,有什么地方要根据绸缎庄的布局修改,他们也可以说。
顺便他们还要联系林家人,慢慢把货办下来,除非他们有比林家那边更好的渠道,不然办货肯定是走那边的路子了。
赵莺莺这边是做城南的生意,所以虽然也叫绸缎庄,绸缎却并不多,主要的货物应该是各色棉布。而除了摆在铺子里的布料外,存在柜子里的棉布甚至色彩鲜亮的都没有,主要就是蓝色、玄色这一类。无他,就是这些布料在这里卖的比较好。
这样的货物花钱就比赵莺莺想象的少得多了,赵莺莺自己留下了一些钱,其他的给凑了一个一千五百两的整数全都拿了出来。其中六百两银子买了现货,然后送到赵吉的铺子里染色。
这六百两银子的布料已经足够赵莺莺给铺子填满了,至于剩下的钱,她只嘱托两个伙计遇上便宜的白布,以白麻布、白棉布为主,都可以买来存下来。等到将来要卖的时候再去送染。
两个小伙计只以为赵莺莺是做生意精明,没有反对这个打算。他们这种小本经营的生意本就是灵活经营的,并不一定要从固定的渠道进货,总之是怎么节省怎么来就是了。
绸缎庄的事情才料理好,五月份就走了一半了。甚至因为筹办绸缎庄和忙着绣花的原因,赵莺莺连端午节也过的十分仓促。好在崔本也忙,端午节的时候正好卖雄黄酒呢!倒是家里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些。
到了这时候赵莺莺更加不肯出门了,除了赵莺莺本就不喜欢出门之外,也是因为赵莺莺要赶在真正的夏天到来之前多绣几针——一般的夏天她都受不了做绣活儿,何况今年的夏天不同寻常!
到了六月初,已经热的不像话了。赵莺莺定的冰日日送来,一块给厨房里用,另一块则是放在赵莺莺呆的房里。赵莺莺甚至仿照宫里用的小冰鉴,画了图让木匠给做了一个木头包锡皮的。
这个小冰鉴放在房里,带出凉气来降低了暑热,同时冰块融化的速度也因此降低,倒是比之前用的久了些。至于冰鉴本身的功用,冰镇食物这一点倒是靠后了。毕竟厨房里有冰,院子里有井,并不差这个冰鉴。
为了不耽搁绣图的工期,赵莺莺每天在晨间的时候做一个半时辰的绣活儿,直到出汗越来越多,做不下去了才歇针。然后就是把冰鉴搬到竹榻旁边,靠在竹榻上面休息。喝茶吃点心看闲书,怎么悠哉游哉怎么来。
眉嫂子来访的时候可惊着了,赵莺莺一身穿着一件细纱大袖衫,底下却没有穿裙子,单吊着一条月白色纱裤,叫上也是一双纱鞋。这身装扮爽快清凉,也是外面正流行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赵莺莺会赶这个流行。
赵莺莺却拿出冰鉴里面的冰果子道:“如今天气热,什么都顾不上了,穿裙子的不穿裤子,穿裤子的不穿裙子,这也寻常了。何况我在家里,那拘束就更少了。”
赵莺莺和崔本起卧在正方西屋里间,这本身就是整座宅子最舒服是房间,考虑到日光朝向等,可以说的上是冬暖夏凉。再加上每日下午最热的时候总是用井水洒地抹席用冰块,相比外面凉快到不知哪里去。
眉嫂子一进来就不想走了,和赵莺莺足足说了一下午的话。其中说的最的就是最近天气奇怪,不知道今年夏天会成什么样。
“最近都在说官府要发一些绿豆、仁丹之类的防暑,也不知道真假。”虽然眉嫂子不缺这些东西,却依旧说的兴高采烈,这毕竟是不花钱的东西,谁说起来又没有兴趣呢。
赵莺莺抿着嘴笑了:“真有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通过甲长来发的,到时候你别忘记叫上我一起去了。”
这种发东西的事情甲长都是让人自己去拿的。先到的人自然好一些,后到的人就是捡别人挑剩下的,甚至挑剩下的都没有。
眉嫂子笑嘻嘻地答应下来,这才略有一些担心的道:“我现在不担心我家那个,他呆在杂货铺里做生意也算是舒服,只要注意一些照顾,应该不会出事。是我老爹,本就是个烧陶的,窑炉旁边够热了,今年还这样......”
最近中暑的事情时有发生,赵莺莺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依稀传闻,眉嫂子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光是昨天一天,她就听到好几个人中暑晕倒的事情,大家都在谈论呢!而中暑本身一般不是大病,可发生在老人身上的时候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赵莺莺听眉嫂子这么说,晚上的时候就询问崔本。崔本也是叹了口气:“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们酒坊娘就也热,昨日也有一个中暑给抬到医馆去了。到了医馆我才知道,最近医馆全是中暑的病人。”
赵莺莺其实是担心崔本,这下更担心了。于是从第二日起就不要他中午顶着大日头跑回家里吃中饭了,而是让金三水给他送过去。头一天的食盒里就有过了茶水的冷饭、肉皮冻、凉拌豆芽、冰镇甜瓜、酸梅汤等。
看着并不奢华,可是看过的人就会知道这是用了心的——怕崔本夏天食欲不振专门准备,吃到嘴里才晓得舒服。
“东家家里有人照料就是不同,再不用像我们一样,懒得吃饭只用一碗残茶泡白饭。就连一碗冰镇酸梅汤都喝不上!”
崔本听他们在胡编,也笑了起来:“说的什么话!走几步就有茶楼,他们夏天兼做一些糖水生意,明明也有冰镇的酸梅汤!若真是想喝,那就去买!几个人凑上十来个大钱,能有一大壶。”
“这么大的太阳,实在是不想出去了。”伙计看了看外面太阳正高,地面上都烫的扭曲了起来。想想都觉得热的慌,实在是懒的去了。
崔本实在是懒得理他们,若真是有心的话,早上就可以和茶楼定好,到了中午的时候自然有人上门送来。这时候没酸梅汤喝,还不是一个个又懒又粗心!
崔本舒舒服服的吃中饭,赵莺莺在家里也差不多。她总是会善待自己,让自己过的舒适,现在当然也不例外。吃完和崔本一样的饭菜之后,赵莺莺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权当是消食,然后就歪在了竹榻上,手上摇着扇子看书。
看的有些眼皮沉沉的时候,手上的扇子也就停了,恍恍惚惚之间她差点睡着了——在她这个午觉开始之前有人打断了,打断的人不是了解她作息,绝不会这个时间上门的眉嫂子,而是她嫂子古氏。
古氏很少登赵莺莺的门,但她一直对赵莺莺十分和善。
赵莺莺立刻起身请古氏坐,有桃儿撩开帘子端来茶水。因为是夏天的关系,赵莺莺这里不让上热茶,上的是温温的凉茶。赵莺莺自己则是从冰鉴里把冰镇过的果子取出来招待古氏。
古氏勉强跟着赵莺莺喝茶吃果子,原本的满头大汗也渐渐消了。这时候她才放下茶杯,局促地对赵莺莺道:“本哥儿媳妇,按说我不该来找你这一次的,只是这事情摆在那里,我把能找的人都一个个找过来了,实在没有办法!”
赵莺莺安慰着古氏,让她慢慢说。
其实事情没有什么出奇的,就是借钱!夏天的时候哮喘也是很容易发作的,再加上今天暑热比往年还要热的厉害,赵莺莺那个得了哮喘病的侄儿就发病了。医馆的大夫把人救了下来,这是这个夏天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请大夫、抓药,整个夏天花钱会更多。崔智明白要让儿子能活命,那要钱,不少的钱——哮喘本就是富贵病,护理的好并不影响寿命,可要护理好,那就少不了一大笔银子!
崔智和古氏终于意识到,如果他们不做出一点改变,这个得哮喘的儿子就算是没救了。他们缺的也就是钱!
没有办法,崔智首先想到的就是做生意赚钱——他以前是亏的老婆本都没有了,可是他一直都觉得是运势的问题,和他本身做生意的能力无关。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倒霉到头了不能更倒霉了,因此打算试一试再去做生意。
再不成大不了穷死,可是成了的话,说不定就是时代运转富贵花开了。
只不过尴尬的是,现在的他家,已经连他做生意的本钱都没有了——家里的大车的骡子不能动,他若是出门坐生意,妻儿还得依靠这些解决生计。而除了这个,他家也确实没有其他之前是事物了。之前还有一点儿积蓄的,可因为儿子这两年看病,也渐渐地花完了。
崔智只能想到借钱,他是没钱了,可是家里拿得出钱来的兄弟还是很多的。只不过当年做生意不成的事情在前,他自己不好开口,就让妻子古氏先找各位嫂子弟妹商量通气。
古氏当然是先去了大嫂那边,大嫂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说这个夏天不好出门做生意,还是等暑热消了再说,总之就是一个拖字诀。崔家大嫂这个反应让古氏心里咯噔一声就不宁静了,本来崔家大嫂就是她觉得希望最大的那个,而现在大嫂都是这个反应,她是在不知道后面会是怎么样。
接下来是尤氏和吴氏,尤氏听她说了来意就撇嘴:“我说智哥儿媳妇,你就好生管管智哥儿吧,他这是又要乱来啊!你这是把当年的事情忘记了?若是当年智哥儿没有那样大的心,如今你还过舒舒服服好日子呢。现在要是重蹈覆辙,那就是背债了!”
尤氏一点都不客气,臊的古氏脸通红不算,还把崔智好一通奚落,到后面古氏几乎是落荒而逃——尤氏越说越不像样子,对古氏不像是对自己的妯娌,倒像是对一个不想理会的叫花子。
有了尤氏那里的经历,古氏在敲开吴氏家门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别人都说尤氏和吴氏势同水火,性格也大相径庭。可是从古氏这个看了十来年的人眼里,尤氏和吴氏恐怕是最相像的人了,很多看法上她们完全相同。只不过这种看法相同,她们是绝不承认的!
现在古氏在尤氏那里被奚落了一顿,而且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她害怕的是敲开吴氏的门,又要受到她的冷嘲热讽。
她是真想转身就走的,可是人穷气短,想到丈夫的嘱托,想到生病的儿子,她还是敲了吴氏的门。
吴氏一开始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待古氏的,上了茶水和瓜子花生来待客。只是当古氏将借钱的目的说出来后,脸色一下就变了,支支吾吾一大堆,最后还不忘记‘劝诫’道:“算了吧,智哥儿媳妇,智哥儿他真不合适做生意。”
古氏勉强笑了笑:“智哥还是想试一试,我也觉得是当年运道不好。而运道这种事,他总是在不停变化的。嫂子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智哥给打欠条,生意是赔是赚也不影响还钱的。”
这话却让吴氏礼貌地笑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可是她心里已经是拒绝了。古氏的话并没能打动她——两家顶梁柱的兄弟关系让事情很是复杂,若是崔智做生意赔了,崔礼能催着还钱吗?那当然不行。
崔智家是这个样子,若真那样做,先不说崔父看不下去,就是外头的人也是要戳脊梁骨的!
吴氏没有尤氏那么直接,可是那种怜悯和嘲笑蕴含在对话中,也蕴含在表情里。古氏离开吴氏家里的时候受到的伤害,比之前面对尤氏的时候还要多。
最后她找到了赵莺莺这里,这其实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倒不是赵莺莺人不好——古氏看的分明,赵莺莺算是极好相处的那一类了,对妯娌也算是热心。再加上崔本讲究兄弟情义,这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才对。
只是赵莺莺做生意的消息已经很多人知道了,他们不见得知道赵莺莺到底花了多少钱,可他们能估计出来,她手上肯定没有多少闲钱的。再加上崔本每年也在不断地往酒坊里面投钱,拿出来做家用开支的都很少了,更不用说攒钱了。
这样一对年轻夫妇,就算他们想要帮助崔智,最终恐怕也会因为手头紧而什么都做不成。
却没有想到,赵莺莺并没有直接拒绝她,而是考虑了一番,认认真真道:“这件事我不懂,拿的主意也没有用......等本哥回来了我就同他商量,到时候我再知会嫂子!”
第185章
崔本回来之后赵莺莺就告知了古氏来借钱的事情, 认认真真道:“这个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和你说一声,给哥哥嫂嫂借钱的事情不只是借钱那么简单。若是这一次生意成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要是生意不成, 能上门要债吗?”
崔智和古氏的情况就是这样,家里相比普通人过的还算可以, 可是要说有什么余力, 那就是没有的了。再加上一个得了富贵病的侄儿, 总不能到时候做弟弟做弟妹的人去上门催逼吧?
“我的意思是,要么不借这个钱,要么借了之后就不要做指望还。”赵莺莺轻声细语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 抬头瞅了一眼崔本, 见他不说话,这才接着道:“不然到时候伤了情分, 也讨不着什么好!”
亲兄弟明算账是对的, 将感情和利益混为一谈,更多的后果是感情和利益都没有了。可是有些时候还是要松一松手,什么东西都以利益的事来计较, 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崔本听到赵莺莺这个话, 眼睛里浮现出意思诧异, 然后就是了然,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我算算家里能拿出多少钱。”
正像是古氏担心的那样, 赵莺莺和崔本愿意借钱的可能性比尤氏、吴氏两家要大得多,可是她依旧没有抱太大的心思, 就是因为崔本和赵莺莺拿不出多少钱。崔本如今正在事业发展的时候,赚的钱除了养活一家就是投入生意的扩大了,要说有积蓄实在是为难。
至于赵莺莺的私房钱,且不说赵莺莺如今自己办生意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钱也用出去不少。就算没有这件事,让赵莺莺拿私房钱也是一件不好开口的事情——不阻止丈夫拿家里的钱借给兄长就算是和通人情的妻子了,还让人拿自己的嫁妆钱,这未免强人所难。以己度人,古氏知道其中难度。
崔本在纸上划划写写,计算半天才清楚:“我最多能抽出一百两银子,抽的太多了怕到时候有什么急事周转不过来。”
赵莺莺点点头:“那你就别抽了,一百两银子在账上你还安全一些。我原来本来就留了一部分钱在手上,又不是全投在生意上了!有两百多两,零头留下,凑个二百两的整数给四哥四嫂送过去。反正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不用备着这个钱。”
崔本愣了愣:“不行不行,给四哥借钱却用你的钱,到时候可怎么说?”
“就这样吧,我估计四哥四嫂最多在大哥大嫂那里能借到一点儿。你这里只抽一百两出来,到时候能做什么生意?出门做行商的路子,做准了确实赚钱,可是本钱太小也难发家。这二百两一百两算我借四嫂的,另外一百两是你借四哥的,算是我给你垫的。”赵莺莺给崔本算计的清楚。
说过之后自己也笑了:“这样说起来我就是你债主了...你可要记得好生听话,不然我可是会催债的!”
崔本知道赵莺莺的个性,他自己也不是扭捏的。只心里暗下决心,日后一定把二百两全还给赵莺莺。至于表面上,便干干脆脆地答应了下来。
赵莺莺第二日就找古氏,带上了二百两银子,包在一个褡裢里递给了古氏:“嫂子,我和本哥如今把钱都投在了生意上,只能拿出这些来,你可别嫌弃。”
古氏没想到赵莺莺来的这样快,刚开始听她说话的时候还心里一叹,以为这是要借口不借了。直到赵莺莺说完,递上褡裢,她摸出褡裢的分量了,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打开褡裢,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二百两。而且都是上等的纹银,用不着再去费火耗。
“里头有二百两,能拿出的也就是二百两。”赵莺莺在旁低声道。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四处借钱,妯娌家里,娘家那边,好一些的是无能为力,对她是爱莫能助。坏一些的对她甚至冷嘲热讽,话里话外是说他们夫妻两个还不死心,当初崔智做生意亏到那样的事情还没吃到教训吗?还要再来?
其实崔智也是亏怕了!只不过日子过不下去,他有什么办法。儿子的病压在肩头喘不过气来,总不能让他什么办法都不想,坐等着家里被耗空,一家人了无生机吧?
古氏眼圈发红:“你们、你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和本哥儿放心,本哥儿他四哥赚了钱立刻就会还钱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就是这句话还实在一些。
赵莺莺却摇摇头,让她别着急——这种事急得来?更何况她已经做好了收不回来的打算了。
这样想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实在是当年崔智做生意的故事太神奇了一些,竟是做什么亏什么,无论在保本的生意都是一样。不像是正常情况,而像是老天故意为难他。即便赵莺莺不信这些的,心里也有一些莫名的忌讳。
“还有一件事,借钱的这个事情,嫂子对外面说的时候别说二百两,说个少些的数......若是大嫂有借钱,那就说一个和大哥大嫂一样的数。要是大嫂那边没有借,就说五十两。”
赵莺莺是深思熟虑之后说出这个打算的,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和光同尘就好。若是妯娌们都不借钱,她借了,而且借的数字还不小,是不是就显得妯娌不太好——外人肯定能理解其他人为什么不借,毕竟大家赚钱都不容易。
可是要是有了赵莺莺崔本做对比,那未免就显得别人有些不是东西了。
得了这样的评价,她自己被妯娌挤兑几句是小事,最怕的是伤了崔家几兄弟之间还算不错的情分——别看崔智难得借到钱,其实崔家几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做的不错。在赵莺莺看来,这在兄弟很多的人家已经算是上上签了。
另外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影响,譬如说上门打秋风借钱的亲戚之类,这些就不用说了,总之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古氏并不笨,赵莺莺略微提示了几句之后她就明白过来了。保证道:“弟妹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守口如瓶。”
最后崔家大哥到底做主借了弟弟一百两银子,据说为此大嫂颇有微词,觉得借的多了一些。大概在她眼里,少借崔智一些恐怕还能少亏一些。然而不管中间有什么过程,至少结果是好的,这样她借钱出去就显得不怎么打眼了。
然后也不管夏日正热,崔智就用银子买了一批夏日正用得着的纱料、扇子等,这些扬州本地特产在外也闻名,贩出去算是很好卖的那种。
和几个同样打算外出跑商的后圣合伙凑了半船货,上路出门了。
对于崔智这个时间出门,唯一有意见的是崔父。因为崔源在秋天就要成婚了,这个时间出去,年前赶不赶的回来还两说!反正崔源的婚事肯定是赶不上了。弟弟的婚事在即,哥哥却出门不能参加,家里人都不齐整,这未免让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