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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谏身为风神,即便不过诞辰三千年。
  但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法术也远远高于沈遥天的,自是瞧不见。
  凌祉亦然。
  他修习禁术,又堕魔修行了数百年。
  早便也压制了自己师兄的灵力。
  沈遥天瞧见了萧云谏的目光,瞬时了然。
  他便将疑问投向凌祉,凌祉应答道:如今阿谏是风神。
  倒不是如今是风神。萧云谏接过了话茬,是我从来便是风神。
  他也将过往之事全然脱出。
  沈遥天听罢,怅然叹息。
  对他二人的情愫,自己并不能作过多的评论。
  只是他们自己的路,也该自己行。
  旁人掺和不得的。
  但是,凌祉今日来寻他
  可是有甚需要我帮助的?
  凌祉颔首道:正是如此。师兄,我需得借你令牌一用。
  沈遥天也没问情况,从一旁书架中的锦盒里,便取出了凌祉所言的那枚令牌。
  萧云谏打眼一瞧,便是熟识。
  那就是无上仙门的令牌。
  要这作甚?沈遥天尚且没有发问,他倒是问了出来。
  凌祉缓缓给二人解释道:如今我为正道得而除之的魔修,而阿谏却也不是从前面容。虽是有一层关系在,可到底不容易进到那藏书阁中去。有了师兄的令牌,兴许能省下许多事。
  藏书阁?沈遥天将令牌递给凌祉,又问,你们要寻什么?
  萧云谏答道:是一册关于梦子诅咒之书。我二人现下便受了那诅咒,被困在十尺之内,需得寻个法子解开。
  沈遥天了然,又笑道:那便也不必非要你二人去,我替你们走这一遭便罢了。
  只是师父,你去这一遭,不会影响了你的避世吗?萧云谏忙问道。
  沈遥天温和道:我本也不是避世,只是想与他一同过后往后余生罢了。
  他收回了令牌,又道:云谏如今身为风神,还愿唤我一声师父,便也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萧云谏行了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沈遥天抿唇,却是若有所思地瞧了凌祉一眼。
  凌祉知沈遥天是为何意。
  可他如今与萧云谏走到这幅田地,又还怎能提及从前的师叔侄情谊。
  沈遥天默默摇头,又道:此去无上仙门路并不远,我有半日便也折返回来了。只是今日天色渐晚,待明日一早我便替你们走这一遭,可好?
  二人自是点头同意。
  小院儿虽是简朴,可并不过分小。
  平日里也备着间客房。只是许久未曾有人入住,积了不少灰尘罢了。
  沈遥天忙前忙后地帮着整理了许久,才清出一片可供人暂住的位置。
  但此地比不得九重天上的停云殿。
  只有一床一桌,两把木椅子。
  沈遥天瞧着萧云谏目光落在椅子上,便笑道:这皆是我与他一点点做出来的。身为灵修,岁月绵长。我二人不求得道登仙,闲来无事,便用此物打发时间了。
  萧云谏莫名地心生羡慕。
  只转瞬即逝,还未曾抓住,便已然流走。
  多谢师父,此处已是遮风避雨的好去处了。萧云谏也恭然道。
  对于沈遥天这个从来都是温和待下的掌门师父,他向来是打心底里佩服、尊敬的。
  待沈遥天言说出门替他们摘些新鲜瓜果,做饭果腹后。
  萧云谏翘着腿坐在了椅凳之上,问向凌祉:师父口中所言的他,是为何人?
  碧璋。凌祉道,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师姐,亦是大师兄。
  萧云谏只觉凌祉这话中信息颇多,叫他顿时脑中搅作一团。
  混乱得要命。
  什么大师姐又大师兄的。
  刚巧听闻小院儿的篱笆吱呀作响。
  凌祉倏地握住了息雨,萧云谏也化作风刃在自己掌间。
  方才沈遥天尚还对他们言说,虽是此处临近着无上仙门。
  可还是会有人前来寻衅挑事。
  虽是沈遥天没明说缘由,可他二人大概率地猜测到了,是有关于碧璋的。
  他们如今便将来人视作了寻事之人。
  却听闻沈遥天欢声说道:你回来了。快些瞧瞧,是谁来了。
  来人一身劲装,细腰窄臀,身材高挑。
  摘下斗笠,便是一副雌雄莫辨的容貌。
  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却叫萧云谏不知为何觉得像极了青鳞。
  怪不得那时候,沈遥天会将青鳞视作他二人的结晶。
  可是
  一来碧璋不是个男子吗?
  二来那时候青鳞顶着的也是自己的脸。
  怪哉、怪哉。
  萧云谏此刻只觉得自己颅中积得全是浆糊。
  什么也分不清楚。
  瞧着谁人都像了几分。
  他便也没当回事。
  只寒暄过后,碧璋却轻轻抽动了几下鼻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萧云谏。
  他身上,有蛟龙族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或终于写到师父了
  他俩的名字选自一句诗碧嶂插遥天,没错,我就是这么直白!
  我家网坏了,哭唧唧,好在流量还剩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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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同榻
  碧璋也是个好相与之人。
  他瞧萧云谏似乎对着自己曾是个女子的身份好奇。
  便也笑着解释道:从前我修无情道,总想着女子身份,行事方便许多。
  他一顿,继而笑道:却没想到,仍是对男子动了心。
  说罢,又是与沈遥天相视一笑。
  他又道:那时候我的无情道破了,修为抑制不住血脉天性,便躲去了乌宿。而后,才与阿遥一同以男子身份归来。
  乌宿这地方他们倒是熟悉。
  不过前几日,才送了扶英到此处出嫁。
  那地方是六界不管之地。
  是最为混乱、动荡不堪的。
  碧璋无情道破,修为散尽,在那处生活了数百年,当真不知是如何熬下来的。
  不过现下瞧着他与沈遥天甚好的模样,便是从前的苦楚也都能忘却了。
  只是不知二人也经历了什么艰难险阻,如今才再在一起的。
  寒暄过后,便是吃了那自己种植的瓜果所致餐食。
  而后又高谈阔论一番,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今这屋中唯有一架床榻。
  萧云谏瞥了一眼,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轻声得紧,可还是叫凌祉听了个正着。
  凌祉将桌子挪近了几分,说道:这桌子也算是宽大。
  你竟是想要在此处凑合一宿?萧云谏看了一眼凌祉言说的那宽大的桌子,又道,你怕不是得了眼疾吧!这桌子又高又小,四条腿还三条都晃悠,如何睡人。
  凌祉又将目光投在椅子之上。
  萧云谏斜他一眼,道:滚上榻来。
  他心中告诉自己,凌祉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哪有让救命恩人替他受过的道理。
  可嘴巴却仍不饶人。
  毒辣得要命。
  凌祉眼睛弯了起来,瞳孔幽黑中闪着点点光亮。
  便好似夜幕中的万千星河一般,夺目耀眼。
  凌祉道:好。
  更似是害怕自己再晚一步,萧云谏便会反悔一般。
  每一时刻,他都要好好地握在手中。
  再也不能叫萧云谏离去。
  床榻更是不够宽阔。
  两人并排躺着,有些手脚相互碰撞的尴尬。
  萧云谏往里错了错。
  可是内里就是挨着墙,他总不能横着睡到墙上去。
  只得束手束脚的,将自己身子更蜷起来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捉襟见肘的。
  时不时就磕在凌祉的手臂、大腿之上。
  凌祉感受到了他的窘境。
  抿抿嘴,却也往边沿上让了一些。
  隔出一条楚河汉界来。
  只如今的距离,已是叫凌祉连呼吸都变得甜腻起来。
  鼻腔所闻,尽是萧云谏身上的味道。
  那股子熟悉,而又三百余年没有这般相近闻到过的味道。
  沁人心脾地凝入他的胸腔,将他心中的痕迹抚平。
  他不敢再过多渴求。
  更怕奢望太过,会将萧云谏推得更远。
  也许没有多少时日,能这般挨近萧云谏了。
  凌祉唯有愈发得再对他好一些。
  再好一些
  也许便能留住他了。
  萧云谏本就是个沾了枕头便能睡着的性子。
  此时却是久久不能寐。
  他从面壁的姿势翻过身去,仰面看着那陈旧的屋檐与房梁。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凌祉微微偏头,问道:怎么了?
  萧云谏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直接坐起来。
  拍拍自己的胸膛,方才说道:你还未睡?
  凌祉嗯了一声,随意胡诌了个理由:兴许是许久未曾回来了,倒也有些思虑颇多。
  萧云谏又何尝不是。
  只是在无上仙门欢喜地日子多。
  却总叫他不能忘却最后那些伤痛的时间。
  他哦了一声,又翻了回去。
  拉上晒得松软的被子,蒙头说道:我有些困顿了。
  他没再应着凌祉的话语。
  可却又阖着双眸睡不着。
  他不想动,更怕动了会触碰到自己不想触碰的东西。
  干脆闭着眼睛,什么都不去想。
  这般,竟是陷入了沉眠。
  凌祉听着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而又平稳,骤然弯起了嘴角。
  他挨近了一分又一分。
  他知道这天气转热,萧云谏向来是个贪凉之人。
  而自己却较之常人体温低些。
  萧云谏会自己缠上来的。
  他所料无错。
  萧云谏在晨间醒来,得见的却是自己攀在了凌祉身上的一副场景。
  凌祉笔直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前。
  规矩得要命。
  而自己
  手脚并用地绕了上去,活生生地将凌祉当作了个解暑的利器。
  像只攀树的猴子一样,挂在了凌祉的身上。
  他忙不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心脏咚咚跳了两下。
  却也有几分慌乱。
  敏锐的五感让他感受到了门外人的脚步声。
  应当是沈遥天。
  他着急忙慌地抽着手,却是没留意,碰醒了凌祉。
  凌祉一双眼眸睁开之时便是清明,瞧他动作却没有在意,只是柔声道:阿谏,早。
  萧云谏这般才抽回了自己被压在凌祉身下的袖片。
  他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早。
  压着的却是自己不可抑制的窘迫。
  却是没来得及想明白
  明明是他抱了上去,怎得袖片却是在凌祉身上压着。
  沈遥天来同他们言说,今日自己便会去无上仙门,替他们将那书写着梦子诅咒解法的书籍取回。
  而碧璋这另一位主人,便留在小院儿中陪着他们。
  凌祉本就不爱言语,平日里待常人亦是冷漠。
  何况,他入门之时,碧璋已是在早几年便自顾自地离了无上仙门,躲去乌宿了。
  更别提,比他还晚了五十年的萧云谏。
  竟是有些相顾无言。
  但萧云谏平日里便也是个善于交际之人,碧璋也是好脾气。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攀扯着。
  说及二人皆是居于无上仙门中的无定峰,便更多了许多谈资。
  说那无定峰上满树的梨花,常开在四季,远远看去,如同雪落了满枝。
  又提起正中的一眼温泉,论得便是其增进修为的功效。
  凌祉便这般瞧着萧云谏。
  那么意气风发,与从前他的阿谏一模一样。
  他没有失忆。
  他记得所有往事。
  他就是融了全部在一起的阿谏。
  即便这个阿谏,对自己的厌恶兴许更甚。
  可如今自己仍是捏着他的心软
  得寸进尺。
  至少阿谏没有推开他。
  不是吗?
  不肖半日,沈遥天便取了那书籍归来。
  风尘仆仆地接过碧璋递给他的帕子,又将书册递给了凌祉,问道:可是此物?
  凌祉随意地翻了几下,颔首道:便是此书。
  萧云谏自然而然地顺势从凌祉手中将书册取了过来。
  那书册不厚,掂在手中也没多少重量。
  他随意翻了两页,便瞧见了梦子诅咒四字明晃晃地现于眼前。
  梦子诅咒不常见,可亦有解法
  需取用悬暝幻境中所生的悬暝草入药,方可得解。
  萧云谏念完这句话,便合上了书籍。
  他皱了皱眉。
  悬暝幻境?
  那是何地?又在何处?
  他竟是闻所未闻。
  凌祉也是摇头:师兄,可知晓这悬暝幻境位于何处?
  沈遥天也是摇头。
  他方才只瞧见上面写了关于梦子诅咒一事。却也没有太过仔细查阅。
  萧云谏又展开了书册。
  一般而言,提及地理位置的时候,都会附上几句提要。
  他便琢磨着,从书中探查些端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