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动动筋骨,说道:与其在此处坐以待毙的防守,倒不如我们杀开一条豁口去,逃出生天。
凌祉执剑道:好。
这里还有多少只?萧云谏望着法阵外的蜘蛛们,随意数了一番,可是有百十只?
凌祉抿抿嘴,郑重道:可能不止。
他话音刚落,便见到满身遍野的草丛中,皆是亮起了莹绿色的点点。
一闪一闪,更比之前刚进来时候,天上的星星更多。
怎么这般多!萧云谏怒骂道,还有完没有了?!合着这是将我们当做盘中餐啊?怎得来时没见到有这般多的隐藏在草丛之中。
凌祉轻声缓和着萧云谏的情绪道:兴许是我们方才那一时半刻,才来得如此之多。
萧云谏撇撇嘴:这倒是我们在此多休息的不是了。
他既是不想当这不是,便予了凌祉一个眼神,便杀了出去。
他们要先替自己铺出一条路来,又要顾着四周不停填补上空缺的大蜘蛛。
当真是顾左而顾不得右,顾前而顾不得后。
凌祉为了替他挡下一击,右手臂被大蜘蛛的螯肢触碰。
不消片刻,便流出脓血来,亦是失去了知觉。
他将息雨抛到左手上,仍是抵抗着那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大蜘蛛。
萧云谏脚踏着由大蜘蛛尸体铺成的路,敏锐的嗅觉感受着腥臭的味道。
险些要呕出来。
他扯住凌祉的衣袖,又骂道:什么玩意儿!这般多,竟是杀也杀不完了是吗?!
凌祉眼尖,却瞧见不远处有座颓败的建筑。
不论是否可行,他还是说道:阿谏,先去那处躲上一躲。
萧云谏虽是可再行保护罩,可他自己一条手臂不能使用,更害怕再出现两股气息交织的问题。
更是不敢冒险。
萧云谏咧咧嘴,瞧那房子虽是破败,但似乎倒也坚固。
并且无窗,唯独一个大门。
似是易守难攻。
刚好能将这些大蜘蛛阻挡在外面。
萧云谏忙不迭地对着凌祉点点头,又是回首斩杀了两只冲过来的大蜘蛛。
当真没完了是吧!他怒道,今日爷便叫你们尝尝神祇的厉害。
他倏地结出一个手印,纤长漂亮的手指在胸膛前不停地动作着。
便瞧见由他指尖生出个小型的风洞,继而再再扩大。
卷起的风如同一个巨大的螺旋。
萧云谏徒手便将其掷了出去。
刹那间,赶在最前面的大蜘蛛们便被卷了进去,绞成了肉泥。
凌祉惊得定在了原地。
可萧云谏使劲儿拽住了他的手,揪着他往前走。
边说道:看甚!还不走,我这可一时半刻使不出二回。你还非得要后面的那群追上前来,把咱们骨头都啃干净吗?
凌祉与萧云谏十指紧扣着,恍惚瞧了一眼萧云谏的急迫神色。
他颔首道:现下便走。
他们趁着此大蜘蛛不敢冲上前来的空档,终于健步冲进了那破败的屋子里。
用着屋子中仅有的桌椅门板,将门口封上。
萧云谏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
凌祉却过分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许久。
他支着耳朵,听着大蜘蛛们互相叫唤着,摩挲着地面。
他透过门板的缝隙往外瞧去
那些个如同潮水般涌动的大蜘蛛,如今却是退去了大部分。
偶有少数几只,却也只是在这屋子的几丈外徘徊着。
却是万分不敢上前的模样。
不对。
这不对!
大蜘蛛们怎会突然不再前进?
他与萧云谏不过只是进了这破旧的屋子而已。
难不成
这屋子中,有他们更惧怕的东西,让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凌祉骤然想到此事,疾步冲向了萧云谏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大蜘蛛!
这章写的我心潮澎湃的,甚至觉得我要是去写个无限流应该还可以?
顺便再推一下我的两篇接档预收《穿成反派后发现主角重生了》、《六界第一白月光读档重来了》,我的坑品你们还是可以信任的,嘿嘿~
小剧场:
萧云谏:你说说你,成天就知道找事,除了找事你还能干啥!
凌祉:老婆我错了。
萧云谏:你可离我远点吧,我都觉得挨着你自己都倒霉了。
凌祉:qaq
第85章 疗伤
萧云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得像个小兔子一般往回缩了缩。
缓过神来,才怒道:凌祉,你一日日的,到底要做甚!
他方才没被大蜘蛛吓个够呛,如今却是被凌祉惊出一身冷汗来。
恰逢此时,他二人谁也没瞧见
房间后端,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凌祉拉过萧云谏,就着方才那门板上的缝隙,让萧云谏也往外看去。
同时,又急忙解释道:阿谏,你不觉得太过凑巧了吗?
什么?萧云谏迷茫间问了一句。
可不过下一瞬,便了然了凌祉的含义。
方才那兽潮追他们到山下便散去,是因为山上有大蜘蛛。
如今这些大蜘蛛又将他们轰到此处,那代表了什么?
可是这地方,又更可怕的东西吗?
他们就像是被注定好了一般。
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让他们来此处。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也没压抑住自己心底的怒意。
他干脆直接坐在了门口,脊背抵着门,说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凌祉摇摇头,挨着他屈膝坐了下来:兴许,这便是悬暝幻境的试炼。
从前在无上仙门的时候,弟子们每隔十年亦是有幻境试炼。
但那些幻境大多无伤大雅,不过是考验着弟子们的修为精进。
并不会伤人性命。
可如今这悬暝幻境,若是换了旁人来
恐怕连大蜘蛛都碰不到,直接便折在了兽群上。
是招招取人性命的试炼。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蓦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总在思索,那灵草长得那般好,可是有了人血骨肉的滋养?
他便是这般想着,更觉得作呕了起来。
凌祉撑过了他的腰后,让萧云谏半倚在自己的怀中,又道: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萧云谏抚着胸膛,半晌才似是陡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对了,在山顶上之时,我被幻术所控制。但是你为何并没有任何反应呢?
凌祉摇摇头:我亦是不知。兴许也是因为我身上气息的缘故,又或者是幻觉只对一人有效。
萧云谏哦了一声,又道:先不提此事,你身上的伤口,需得处理一番。
方才凌祉为了替他抵挡那大蜘蛛的一击,被螯肢所伤。
现下仍是没有止血,脓液混着血液,红红黄黄的一片。
他忍不住别过脸去。
凌祉用尚还能活动的左手蒙住他的双眸,说道:阿谏,别看了,恶心。
萧云谏挥开他遮挡的手臂,略显恼怒地道:你蒙我眼睛作甚?我若不瞧着,可能给你治好伤?我又不是什么盲人,还能摸骨不成!
他虽这般说着,可手上处理着凌祉的动作,却是愈发得轻柔起来。
他绪起神力,轻轻带过凌祉的手臂。
平日里的普通伤口,这下便都能愈合。
可奈何凌祉伤得颇深,一下抚不平,还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时不时地渗出点血迹来。
萧云谏预备着再来一遭,可凌祉却抽回了已经有知觉的手臂,说道:阿谏不必在我身上浪费那般多的神力。
萧云谏斜他一眼,哼了一声。
状似不经意间,却是拔过了他的手臂。
施施然地掐了法诀,将那剩下的一点伤口也抚平。
不算浪费。
凌祉骤然失笑。
他的阿谏啊
从来都是这般可爱的骄傲着。
从前是这样,现下依旧如此。
恐怕从来都是天性使然。
叫他放不下自己与生俱来的骄矜,却又旁人默默的好着。
多谢。凌祉笑道。
萧云谏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半晌,他才又说道:本就不算浪费,若是你再一身伤,不是拖我后腿吗?我可不会折返回去那群大蜘蛛里面救你。
凌祉抿唇一笑,没有言语他二人如今是分不开十尺距离的事实。
他继而又笑道:我们如今的处境却也有些尴尬,不知阿谏作何打算呢?
萧云谏应了一声道:如今我却是累的不成样子,便是这房间里面有更恐怖的事物在。那大蜘蛛既然不愿上前来,便就是给我喘息休憩的时间。
他说罢,便阖上了双眸。
凌祉便默不作声。
不愿去打搅萧云谏的休息。
只是半晌,萧云谏却蓦地开了口,又问道:凌祉,方才你可是瞧清楚了,那大蜘蛛生的什么模样?是丑陋似恶鬼,还是美人面呢?
方才场面太过混乱,天色又漆黑。
萧云谏便是什么都未曾注意到,只得寄希望于凌祉。
凌祉思索片刻,却是道:两者皆为不是
萧云谏睁开了双眸,如同点星般的眼眸,在此幽黑的夜中,显得分外明亮。
他问道:那是什么?
是很接近凌祉闭上了双眼,仿若在回忆着每只大蜘蛛的长相,很接近普通人的样子。
接近人?萧云谏惊呼出声。
怎会是接近人呢?
不论凌祉与他,都是从未听闻过这般的兽类。
人首蜘蛛身,八条腿又八只眼睛。
萧云谏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方才没留意,什么都没瞧清楚。
不然便是进幻境前吃的那只野兔,都要吐个精光。
凌祉拾起一根细细的木棍,在地上大致勾画出了大蜘蛛的模样。
萧云谏便是一眼都不想瞧,忙道:不看,你快些把它擦了去!
凌祉忍俊不禁。
他已是许久未曾见过萧云谏这般可爱示弱的姿态了。
萧云谏听他轻笑一声,一张脸皱得像个吃了瘪的小动物,又道:不过既是不长成那所谓的美人面,就代表了那些个镇上的居民说了谎。但是,又为什么呢?
凌祉从包袱中取出些水递给萧云谏。
也是得亏他在逃跑途中,没有落下这些。
萧云谏无意识地接了过来,灌了几口下去又递还给了凌祉。
凌祉接过水囊,转了个方向。
就着萧云谏口齿的位置,饮了几口。
萧云谏却是半分都没瞧见。
他仍是沉浸在那些人缘何非要说谎,又为何搬离林子。
还有那林子中,又真的是因为这些人面蛛,而什么动物都没有吗?
他思来想去半晌,也没个结果。
凌祉见他神色有异,便哄着他说道:船到桥头必有路。阿谏,你也不必过分担忧。那些人说谎,也许只是为了保命罢了。
萧云谏颔首道:你说得倒也无错。我们如今的重中之重,却仍是找到悬暝草。
他终是喘匀了气息,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圈。
他似是瞧见了什么一般,疾步走向房间深处的正中。
凌祉只能跟上他的步伐,又嘱咐着:阿谏,此处尚还不知有何等危险。
萧云谏这回倒是没说他啰嗦。
只是朝他要了火种,点了一只火把,照着内部的装潢。
祭台、香炉、贡品
虽是破败腐烂,可一个不少。
这哪里是什么屋子
这是个神殿。
萧云谏笃定地说道:虽是我不知晓此处供奉的是何人,但这确确实实是个神殿。
凌祉听罢他的言语,也上前查看着。
萧云谏便又说道:我先头见过凡人供奉风神的神殿,虽说神像修得一分都不像我,但这陈设摆件,也大致相同。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这地方的许多陈设,我却只在古籍中瞧见过,是有万年了。故而这地方,定然比我的年岁还要久。
他啧了一声,不禁摇头。
他甫欲再探查一番,可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动弹不得。
他知晓是凌祉没动,刚转过身去裹着怒气地想要瞧瞧凌祉在做什么。
可见到的却是凌祉目光紧紧落在门板的位置。
不肯放开。
萧云谏耳尖动了动,汲取着外面的响动声音。
可是只有人面蛛越行越远的动静,并无其他。
他猜测着,也许人面蛛惧怕此处不敢进入。
又见他们许久未曾出来,便全都散去。
可凌祉却陡然道:阿谏,天亮了。
有一束光,沿着门板的缝隙透进来。
漫漫地照射在了一旁的地上,映得由他们走过而带起的灰尘,都在空中翩然起舞。
萧云谏握紧了火把,快步到了凌祉的位置,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
那黑布袋子一样的天破了,叫天上的金乌升了起来?
不知道。凌祉摇摇头。
他俯身在门板处往外看去
那本该围在几丈之外的人面蛛们,却全然不见了踪影。
凌祉思忖片刻,又道:兴许就是因着这天亮了起来。我从前知晓的鬼面蛛便是这般,惧怕阳光。
萧云谏点点头,算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