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长子,估计还要再等会儿。
是的,上官家落魄了,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嫡长女,去做了公司的清洁工,他认为最有出息的长子,则到码头去当搬运工……
明天下午三点左右
第84.擦肩而过
什么叫飞来横祸?
半年前,盈袖与上官家决裂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走霉运。
先是上官荣出门被抢劫,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
抢了东西还不算,他身上那套苏州丝绸的马褂,也被人扒了去,仅着一件里衣走在大路上,受尽嘲笑。
再然后,他被朋友拐进赌局,说什么只要赢了钱就能发大财。
他上官家可是书香世家,怎么能去赌钱?但他抗拒不了发财的诱惑,便拿了一百块钱去赌。
起初他手气还不错,以一百块赢了一千多块。
上官荣那个乐呵,听着身边朋友的奉承——
“上官兄,你这手气真是太好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种连续赢了十局的人!要不然,你回家把积蓄都拿出来。一起压上。按你这逆天的手气,钱可就翻了好几倍了,相信你一夜之间就成了百万富翁!”
上官荣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不敢压大筹码,就怕输了,钱就没了。但是赢了的话,筹码不多,赔率也不高呀。他觉得朋友的话很有道理,于是颠颠地跑回来,将存了两年的积蓄都拿出来,还有之前给了大夫人、二太太的零花钱,凑起来还有三万多块钱呢。
他全都拿去豪赌了。
三万块钱。普通人家五年的生活费。他一股脑儿都砸上去做筹码了。
不想,当骰盅被掀开,两个六面立方的骰子呈现相同的红色圆点时,上官荣愣了。
“上官老爷,真是对不住了哈哈……”坐庄的头儿笑眯眯地把他那三万多块钱都搜刮了。
上官荣双手护住那一沓银票,急声道:“不。你们不能拿走,这是我的钱,我的钱!”
“认赌服输,你不知道规矩吗。”那人阴恻恻地说。
上官荣不甘心就此输了,立刻奔回家,去搜自家婆娘的藏宝箱,两个女儿抽屉里的钱袋。
然后拿着那六百块钱去赌,企图东山再起。
也许是他的运气到头了,他输得一败涂地。
上官家的家底本就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奈何他们一家子都很爱花钱,又不愿去找个工作踏踏实实地赚钱,是以仅剩这几万块钱,不到五天就败光了。
大夫人气得哭了,二太太脾气大些,便跟上官荣吵了起来。
上官荣心中本就窝火,还被自家婆娘教训,当下就家暴了。
瞧见女儿们哭哭啼啼的,上官荣烦躁至极,便去钱庄贷款,然后又去赌博。
可能是老天真要亡他,那五万块钱居然又被输得一干二净!
上官荣这下就慌了。
当钱庄那边的人上门讨债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任由府门被刀劈着,被铁锤砸着,也不敢应声。
于是,他开始典当家里的名贵家具、古董,并向亲友借钱。
但上官家这种好吃懒做的门风,亲友们哪敢借钱与他们?无奈之下,上官家只好自立更生。
上官荣想送他女儿上官芸去给市政厅的次长当秘书。
大夫人第一个反对。“老爷,您知道刘次长肖想芸儿,您还让她去给他当秘书,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上官荣有些犹豫,看向女儿,“你怎么看?”
“阿爸。我不想去做那个老色鬼的秘书,说不准他潜规则了我,却没给我一个名分,那就得不偿失了!”上官芸急道。
上官荣是真心疼爱这个嫡女的,也觉得她委身于刘次长太不甘心。
正踌躇着,二太太说:“大小姐这样的姿色,不如去夜总会唱唱歌,跳跳舞,陪陪酒,赚的可比什么办公室秘书多呢。”
她这话一出口,就遭到其他几个女人怨恨的目光。
做舞女,拿到的钱确然是很高的,而且,出入那些高档会所的男客们,非富即贵。依上官芸的姿色和手段,说不定还能傍上一个大款呢。
上官荣想通了这层,愈发觉得舞女这条路很光明很有前途。便亮着眼睛说:“凝香说得对,芸儿。明儿就让你凝香阿姨带你去夜总会。”
二太太以前就是舞女出身,所以,由她带着上官芸去,最适合不过。
上官芸心心念念着那个英姿焕发的男子,她不想让自己失去了贞洁,她还幻想着见到他时。能嫁给他。
上官芸死活不肯去做舞女,上官荣最后也没了办法,索性让她去酒店给人家做清洁工。
而大儿子上官长生,主动到码头去做苦力,唯有养尊处优的上官菲,赖在家里不愿出去赚钱。
于是。大夫人便找来了绣活,几个女人便待在家里刺绣卖钱。
而上官长青,他是个硬脾气的,他不接受去上工,沦落为底层人士,便离家出走。到外学习经商去了。
……
慕奕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也无人应声,门房大伯不敢开门,害怕是钱庄的人来讨债了。
慕奕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等得快没耐心了,遂抬脚踹门。
门房大伯吓得瑟瑟发抖。只恳求门外的祖宗赶紧走了。
正当慕奕准备搬竹梯翻墙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子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女子缓缓前来。
那不是上官长生和上官芸,又是哪个?
“少帅!”上官芸乍一看到慕奕出现在自己的门前,喜得快掉眼泪了!
慕奕不回应她的热情,只问道:“你们家都没人么?”
上官芸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我这就去叫王伯开门!”
当门房听到大小姐的呼喊声,立刻就把门开了。
慕奕大步跨门而入,冷盯着门房,“刚刚你故意不给我开门?”
“误会啊误会,小的不知道是少帅您!”门房苦着脸说。
上官长生道:“少帅这次来访,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
慕奕停下脚步,清源答:“我们是来问问,盈袖小姐除了上官府,北平还有那些亲人或友人?”
上官长生比较憨厚,正要开口说,上官芸立即拉住他。阻拦他的话头。
“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少帅您还是要问问家父。”
慕奕当然知道盈袖不可能会藏在上官府,他造访上官家,不过是想打探她在北平还有哪些亲人,说不定此刻她就投奔在哪个亲戚家了。
上官芸也是个心眼多的,一听就知道那个小贱人应该是跑了或者是失踪了。她知道现在若告知了慕奕想知道的,他就会调头离开,没闲工夫到客厅里坐上一坐。
慕奕今晚就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当下就跟着他们进了客厅。
刚刚耽误了半个小时,上官一家子已经在花厅里吃完了一盘豆腐了。
饭后,正想泡杯茶来喝喝,就听到嫡女在庭前大喊道:“阿爸,慕少帅来了!”
上官荣首先是一惊,而后一喜,赶紧招呼妻妾们出门迎接。
“慕少帅,真是好久不见了!”上官荣谈笑风生的,一点都没有方才在花厅里穷困潦倒的模样。
慕奕没注意他身上穿着的劣质布衫。跟着进了客厅,往沙发一坐,立即就问:“盈袖在北平还有没有什么亲人?”
上官荣正想说,然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哀叹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少帅,不是我说,您这个姨太太,是真的太不像话。虽说她不是上官家的女儿,但上官家到底养了她十八年,她嫁给你后,一次也没有回来看望。就这么放任养父的家门堕落。我还听说她经常给她姥姥傅家寄送东西……”
慕奕的关注点显然偏了,他捕捉到那个关键词,“傅家?”
上官荣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是啊,傅家,她娘的娘家。不是我势利,傅家从未教养过她,她却跟那边的关系那么好,对上官家不闻不问,便是如今落难了,她也没想过伸出援手,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亏我养了她这么大……”他哪里知道盈袖回到北平了?不过是趁着慕奕不知情,随口胡诌,看看他会不会看在上官家也是那丫头的娘家的面子上,拿点钱帮他们度过难关。
但是,上官荣要失望了,像他这种说话要拐好几个弯的人。慕奕才不会费心思去研究他话里的意思。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领着清源就走。
既然知道了傅府的存在,他也就没必要跟上官家打交道了。
上官荣傻眼,敢情他说了半天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上官荣上去追他,一边喊等等。然慕奕并没有给他机会。
慕奕办事向来追求效率,现在就让清源去打听傅府的路线。
他坐在车里,等了八分钟,清源还没来。他等着等着,不小心就睡着了。
清源打开车门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少帅头靠在软垫上,打着盹。
他为了追查盈袖的下落,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此刻困意来袭,便支撑不住了。
瞧着他眼脸下疲惫的青?,清源想,还是等明天再叫醒他吧,反正都知道姨太太的所在位置了,不用着急。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若不抓紧时间,就会错失良机。
第二天早上九点,慕奕和清源开车到傅府的路上。而这时,盈袖正坐在程东的车子里,与他们擦身而过,背道而驰。
盈袖要去上海。
今晚十二点
第85.私闯
程东向悦动歌舞团递了推荐书。
因为有权贵推荐,所以那位梁团长便毫不犹豫地收下了盈袖这个新人。
虽说本团仅接受推荐人,但在每年的五月和十一月,便要对外招生,寻找民间最有天赋的歌舞爱好者。
梁团长说:“每个新生,在进团之前,还要接受汪老师的考核,但是程先生您来得很不凑巧,汪老师她现在已经赶往上海的分社举办歌舞比赛了,您若是不急的话,就等她回来了,再带上官小姐上门,接受汪老师的考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