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长安长公主或许早就跟刘必平有了联系。
而如果这个假设成真的话,那么就凭长安长公主跟楚景行的联系,她会不知道林三少跟临江王府关系匪浅?
在已经跟沈琛和楚景吾为敌的情况下,谁能保证楚景行没有泄漏这一点?
毕竟林三少的关系跟楚景吾和沈琛比跟他要亲近的多,跟他并没有利益关联,是可以作为被放弃的棋子的。
可是如果这个假设真的成真的话……
沈琛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外头汉帛便喊起来:“寿宁郡主来啦!”
屋子里两个人俱都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又移开了目光。
卫安一进门便看见他们两个神情似乎有异,还以为是刘必平那边有了什么消息:“你们脸色这样不好看,难道那边的消息不是好的?”
林三少摇了摇头:“也算不上不好,不过刘必平那里没有动静。朝廷派下去的钦差也没查出什么。”
刘必平是福建的土霸王,糊弄糊弄一两个钦差也不是难事。
只是他竟真的对督办这个案子的锦衣卫指挥使不闻不问,连个消息都不递,却真的有些怪异了。
除非他早知道,就算是贿赂林三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没用。
卫安挑了挑眉:“楚景行走漏了消息?”
沈琛面色复杂的接话:“有这个可能。”
他揉了揉眉心,见卫安和林三少都沉默。便出声道:“后日他们启程,你便把楚景盟的事递上去吧,这个案子拖的也够久了。”
林三少嗯了一声,淡淡的给卫安倒了杯茶往她那里推了推:“这些文书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现成的。”
他又看向卫安,想了想才问:“你们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他说的是那个孩子的安置。
卫安便点头:“是我父王的人跟谭喜一起护送,沿路都有信送回来,暂时没什么意外发生。”
也只是暂时而已,林三少提醒她:“长安长公主的人不是傻子,算算路程和时间,他们应该很快便会知道事情不对,你想好应对的法子了吗?”
“长安长公主如今已经自顾不暇了。”卫安饶有兴致的笑了笑,眼睛弯成一条月牙,略带狡黠的道:“我祖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帮了方皇后这么一个大忙,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的。她跟方皇后说……”
沈琛的眼睛便慢慢亮起来,笑了笑就道:“难不成老太太跟皇后娘娘说,长公主跟德妃娘娘过从甚密?”
林三少忍不住也有片刻的错愕,转瞬明白过来后便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一招可真是一针见血,方皇后在如今这草木皆兵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彭德妃。卫老太太在这个关口把长安长公主打成彭德妃那一系的人,到时候方皇后哪里可能给长安长公主好脸色看?
果然,卫安紧跟着便道:“皇后娘娘大约以后就时常有空召长公主进宫谈心了,何况现在长公主还忙着管教自己的儿子,袁驸马那里也时不时的有些事要她操心,她没那么容易拔得出手来对付我们。”
林三少便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无奈:“你们两个这一点倒是挺像的,总是爱把人往简单了想。”
沈琛偷偷拿眼去看卫安,见卫安看过来,便正色朝林三少道:“我们只不过是不想主动把事情做绝罢了。”
也是不想在自己有事的情况下专注对付人,却耽误了自己的事。
可是一旦对手先一步就把事情做绝了的话,他们也不是那种让人咬了一口还要让人咬第二口的人。
应对他们的法子,也早就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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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惊骇
上元未至,藩王们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终于离了京城。
原本以为不过是回京给隆庆帝贺寿而已,可是却被足足困在京城两三年,过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一出京城,皆忍不住松了口气。
晋王尤其被吓破了胆,一路上沿路官员的设宴接待都没敢应,出了京城便直奔封地,生怕在半路上就惹上什么事而要重新被召回京城去。
虽然这两三年也的确没受什么虐待,可是说实在的,整天胆战心惊的日子,谁愿意过啊。
可有些时候有些事偏偏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才走到一半不到,船靠在码头上,下人们去补充吃食用品,便收到了快马加鞭送来的一份邸报。
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晋王府的楚景迁勾结晋王妃的娘家亲戚王供奉,伺机谋害四皇子未果,栽赃晋王世子楚景迁,现已被锦衣卫收监。
消息收到的时候,晋王正跟自己最爱的表妹侧妃小酌,为了避免麻烦,沿途官员的拜访和邀约他通通都拒了,干脆便听侧妃唱小曲儿解闷。
可是平素听着如同仙乐的小曲儿,他这回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扫了一眼邸报之后便脸色大变,神情阴沉的让人去请自己的长史。
晋王府的长史从前是在京城翰林院的,算起来跟夏松的儿子还是同期的进士,只是人家一路扶摇直上,借着父亲的势力安安稳稳也做到了知府,等着老爹下了任,便能再补上去,他却因为牵扯进了当年广东的案子,而被罢了官。
后来才在晋王府做了个幕僚,当了晋王府长史。
晋王向来很信任他,草拟奏折等事都是交由他来做的。
因为这个人虽然在官场混不下去,可是一手字却铁画银钩甚是漂亮好看,且辞藻华丽,写的折子很对隆庆帝的胃口。
晋王很倚重他,等他一来,便把邸报拍在他面前,面色难看又带着慌张的道:“我们才出京城多久?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邸报上清楚的写着,说是这事儿完全是楚楚景盟一手策划并且嫁祸给了哥哥,为的就是要取而代之……
可是哪里有那么简单?》
晋王冷笑了一声:“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就是故意要找麻烦清除拦路石的。”
薛长史认真而严肃的看了一眼,便转头去问晋王:“咱们最近收到的信上也半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可不是。
晋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邸报上说的清清楚楚,所谓谋害四皇子,就是指的那一次四皇子忽然发病,犯了羊癫疯的事。
既然如此,既然锦衣卫早已经查了那么久,为什么到现在才查出是晋王府?
为什么又要等到他离开京城以后,才把两个孩子都抓了起来,且抓一个放一个?!
这哪里是谋害了四皇子?
分明就是隆庆帝想要收拾他们晋王府罢了。
晋王又气又怕,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薛长史也知道他本来就胆子小,等他自己平复过来了,才看着他的脸色给他分析:“早先四皇子犯病,咱们府上并没有扯上关系,可是一出京城便被记挂上了……”
他说着说着,脸色同样禁不住有些难看:“就算是小少爷并没有做,如今也是做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晋王:“王爷您明白臣的意思吗?”
晋王的嘴唇已经干燥的有些破皮了,原本大好的江景如今看在眼里也只觉得乏味,他心里焦躁的厉害:“我知道,原本就巴不得逮着我们的把柄给他儿子们开路呢,现在真有了把柄,不是他也要让这件事是了。”
就是这个意思。
薛长史点了点头:“您明白便是了,现如今,最怕的还不是世子和小少爷的安危,而是咱们……”他提醒晋王:“咱们现在可并没有到封地啊。、”
还是随时能被逮着送回京城去的。
晋王一听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件事要是再扩大的话,或是说隆庆帝有心借着这件事找他的麻烦的话,完全可以变成是他主使了这件事,主使了儿子去谋害四皇子……
到时候再被抓回京城去,他很可能在回京城的路上就死了!
想到这些他便觉得不寒而栗,连怎么救儿子都忘了,刚才的愤怒也都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有些慌张而急躁的问:“那这样的话,本王该当如何?”
别的幕僚都在后头的船上,他身边如今也只有薛长史一人能商量了。
而且他也的确是最信任薛长史-----薛长史的利益早就跟他分不开了,一家子都在他的封地,而且薛长史的儿子还娶了晋王妃的妹妹的女儿。
薛长史思索了一会儿,很快便道:“王爷,当务之急,咱们是要西安回到封地去。”他顿了顿,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否则的话,咱们未必不是另外一个明家啊!”
另外一个明家?!
当年的明家就是在还没有定罪,送往京城受审的途中,在富源县遭遇了所谓的强盗,一家子都死干净了!
就算是过了几十年,案子翻过来了又怎么样?!
人还能活过来吗?!
他只觉得连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连忙点头:“你说的是,说的是……”
他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可是现在连邸报都收到了,很快想必便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候我若是明着不遵,那便是抗旨……”
还是有可能在半路就会被打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又被当场便给杀了。
“不是没有法子。”薛长史连忙让他安静下来:“现在我们收到的毕竟只是邸报,旨意不是还没下来吗?”
他见晋王聚精会神,便连忙站了起来:“咱们便说……王妃得了重病,须得连夜赶路……”
晋王有些焦急:“这也没什么用处啊……”
“有的。”薛长史咳嗽了一声,郑重的道:“若是王妃先走了,您还是留在码头上……事情便好办的多了……反正这一路上本来您就不怎么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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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波涛
晋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王妃留在这里充当是本王,本王连夜便走?!”
他几乎是在说出这个主意的同时就肯定了薛长史的建议-----现在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稍微一个不小心,他就很可能跟明家一样死翘翘了。
他本分了这么一辈子,就算是当初兄弟们为了争位打的头破血流,他都没有过多的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因为他胆小,可是更多的是因为他惜命。
他最惜命了,从小连破了一处小小的伤口也要担惊受怕半天,年少的时候因为肺热咳血,他时常都担心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随时便要死了,担惊受怕了许久。
他是绝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
薛长史冷酷的点了点头:“虽然这是把王妃置于险境了,可是这也是实在没法子的事了,咱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王爷……”
他似乎是怕晋王不答应,想了想还道:“而且事情也未必就糟糕到我们想的这个地步了,要不然这样,您还是先走一步。到时候若是圣上真的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下旨申饬或是说如何处置小少爷,您便说王妃的病寻到了名医好了,在路上等着王妃跟您会和。若是真的有旨意宣您进京…或是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
那就不必说了,当然是要更加快速的逃,逃的越快越好。
晋王忍不住都快哭出声来,只觉得自己命苦。
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知道现在竟然还要被逼到这个份上。
他实在忍不住,义愤填膺的骂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