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话。
男人哪里有不贪新鲜的。
哪怕是沈琛呢,现在看来自然是好的,听说他为了卫安,在福建的时候几次都快丢了性命,为了她不计后果。
这样就更有趣了,因为他表现的越是深情,越是用力,卫安对他的期望便会越深,等到再发现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才会更痛。
临江王妃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斜睨了秦嬷嬷一眼:“盯着她,不许她偷奸耍滑,养着她,可不是真为了给王府养个郡主的。”
秦嬷嬷便笑起来了:“您还别说,这清霜真是有几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飘飘然了,这些日子,对着我也敢甩脸子……听说上课也不认真,让先生气的狠了。”
临江王妃冷笑了一声:“我不好做这个恶人,若是她再不知改,那你就去提醒提醒她,她是个什么身份,别让她错了主意。”
清霜的姐姐从前也是贴身伺候临江王妃的大丫头,甚是得宠,只是却心肠软了些,临江王跟临江王妃闹得最不愉快的时候,恰好有一次出去巡视地方,临江王妃便故意为难沈琛。
那时候沈琛太小了,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又对临江王妃全心全意的信任。
临江王妃差一点儿就能要了沈琛的命。
是清霜偷偷跑出去送信给了平西侯府跟来的旧人,最后把沈琛从井里捞了上来。
秦嬷嬷想起旧事来就觉得全身发冷-----这个孩子一直以来就是个不同的,临江王妃让伺候他的人‘失手’推进井里,他扒着井壁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等到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了,手指都舒展不开,发了好几天的高热。
因为这件事情,平西侯府的那些忠仆跟临江王提出要把沈琛带走。
事情闹大了,临江王回来便生了很大的气,跟临江王妃大闹了一场,几乎是撕破了脸,从此把沈琛带在身边教养。
因为这件事,临江王妃对于清霜的姐姐深恶痛绝,觉得就是她坏了大事。连带着她们的娘-----临江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都受到了连累,从此被弃之不用。
清霜的姐姐就更不必提,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说是病了,其实到底是怎么样,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都有数。
要不是因为临江王妃在庙里的时候偶然听见了别人议论清霜还有个未出嫁的妹妹跟她长的极像,清霜这一辈子也就是个烂命。
现在临江王妃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可不是不图回报的。
她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付沈琛了,面上还得对沈琛好,而给沈琛和卫安添堵,又能让临江王觉得她贤惠大度的,当然是莫过于给沈琛添个屋里人了。
别的人选还罢了,依照沈琛的性格,肯定是不可能接过去的,总会想法子把这件事给黄了。可是这个人却是清霜,这是不同的。
沈琛重情义,清霜偏偏又是她恩人的妹妹,依照他的性格,肯定知道清霜若是被他推拒了,临江王妃会怎么样对待清霜。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清霜去死呢。
而一旦留下了清霜……
那日子可就过的有趣了。
他就算是真的没有收了清霜的打算,想把清霜往庄子上或是嫁出去,哪里有那么简单呢?也得清霜愿意才成。
这才是临江王妃督促清霜学东西的本意------她总得要会些手段,会些东西,才能有足够的本事把男人给拢在身边,否则的话,哪里来的本钱跟卫安斗。
有了那点情分和恩义在,再加上清霜又有些姿色,再能当朵合格的解语花,还怕沈琛不上钩吗?
秦嬷嬷见临江王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敢多说,急忙答应下来:“您放心,我一定紧紧地看着她,总要让她学到些东西的。”
临江王妃揉了揉眉心,又补充道:“再去挑一个教引嬷嬷出来,让教她些规矩,别总是像只要偷腥儿的猫似地,把想要的都摆在脸上,这也太赶客了些。”
眼皮子浅就是眼皮子浅,她这副模样,让临江王妃很是瞧不上,也根本不信她能留得住沈琛,从卫安手里分走沈琛的一部分心思。
留着清霜本来就是为了让她给沈琛卫安添堵,插进他们两人中间的。要是她连这个作用都起不到了,那养着她做什么?
秦嬷嬷眉心一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弯着腰答应了,眼看着时辰也晚了,临江王没有过来,便试探着问临江王妃:“让吟霜她们进来伺候您安寝罢?这样晚了,王爷应当是留宿在侧妃那里了……”
临江王妃浅浅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微微的点了点头:“也好,安置罢。”
明天还有一场好戏可以看呢,怎么能错过?
这可是回京之前,她送给瑜侧妃母子的一份大礼,当然得在回京之前就处理完毕,让瑜侧妃和楚景谙吃一回亏。
她得养足了精神,才能应付明天的大场面。
秦嬷嬷见她答应,便转身掀了帘子出去,叫了吟霜和两个丫头进来,伺候临江王妃安歇,她自己则往清霜的房里去了。
临江王妃既然把清霜的事情交给了她,她当然就得办好,现在可全家都上了王妃的船,王妃好他们才能好,王妃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他们的性命和差事也都保不住,这可不是能玩笑了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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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8章 挨打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临江王妃便起身了。
吟霜清霜两个人都在,伺候着临江王妃梳洗了,刚宣了早饭要用,就听见说西边瑜侧妃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闹起来了。
临江王妃拿着帕子沾了沾唇,面上带着点急色皱了皱眉头,吩咐人去看看:“瞧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闹成这样,若是有什么事侧妃解决不了的,尽管来回我。”
吟霜替她盛了一碗红枣血燕粥,哼了一声便嗤笑道:“侧妃素来都重规矩,今天也不知怎的了,竟这样就闹起来,何曾看见什么规矩?”
临江王妃没有说话,低着头将红枣血燕一口一口的用了小半碗,就搁下了碗,见原先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便问:“怎么样,是出了什么事?”
底下的那个嬷嬷面上颇有些幸灾乐祸,虽然控制着,却还是眉眼间都带着些笑的道:“听说是三少爷早晨请安的时候不知怎的了,大闹了一场,瑜侧妃被气的倒仰……正寻大夫呢……”
“咦?”吟霜的细长眼睛里闪着光:“这可真是新鲜了,三少爷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谁知道呢。”那个嬷嬷弯着腰很是恭敬的模样:“咱们这些人哪里能摸得清楚三少爷的想法?只知道三少爷气的狠,不知道怎么的说了些忤逆的话,侧妃娘娘连汝窑出的最爱的花瓶都摔了,倒仰过去,唬的彭嬷嬷等人忙不迭的给她按人中,请大夫,现在那边还闹腾的厉害呢。”
“请个大夫过去瞧瞧。”临江王妃皱了皱眉头:“问问究竟是怎么了,这样闹成了什么样子?问明白了,去回给王爷,请王爷的示下。”
她不作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自然也就找不到她的头上。
吟霜便朝着那个嬷嬷看了一眼,催促她:“听见王妃的话了?还不快去!”
临江王妃也没什么心思用饭了,让底下的人把东西都撤了,便靠在榻上看书,不一时听见外头动静越来越大,才喊了一声,等吟霜进来,便问她是不是那边又闹起来了。
吟霜急忙点头:“田妈妈过去了一趟,侧妃那边说是没什么,只是三少爷与侧妃娘娘一时口角,闹意气。可是田妈妈刚要回来,前头便有小厮在二门处报信进来,说是王爷不知为了什么,竟在外头对三少爷动了手……”
吟霜有些忍不住兴奋了,面上带笑眼里都在发光:“瑜侧妃急的不行,还当是这里头的事传到外头去了,亲自撑着病体去了外头了。”
太莽撞了,这可不像是瑜侧妃的作风-----临江王是因为抚州知府的信而动了大怒,觉得儿子既管不住自己的花心,勾引了人家的女儿私奔,又让人家的女儿在外头出了事,丢了性命,这才动了大怒。
可是这怒气还是只在于儿子不懂事上。
他生过了气打过了儿子,照样还是要替儿子收拾烂摊子,照样要对儿子好的,可是现在,瑜侧妃一出去,那么这件事便不免会被临江王知道。
临江王若是知道瑜侧妃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瞒着不告诉他。
那这些日子好容易积攒下来的信任,又还能剩多少呢?
而且瑜侧妃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会不会,这个女孩儿的死是跟瑜侧妃有关呢?
有时候疑心一旦起来了,就如同燎原的星火,没有止境。
临江王妃难得的真心实意的笑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可真是……”她收起书来,吩咐吟霜:“替我换件衣裳,我们去前头一趟。”
她可是正经的王妃,之前就已经知道西边闹出事来了,还让人出去通知了,这个时候若是再缩在房里,临江王还以为她是故意要看西边的笑话。
倒不如,堂堂正正的去看笑话。
吟霜上来伺候她换了衣裳,陪着她去了前头书房,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临江王愤怒的咆哮声。
几个护卫守在门口,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听还是不该听,见了临江王妃都急忙上来请安。
临江王妃摆了手,皱了皱眉头问他们:“里头还有谁在?”
“三少爷和詹师傅在……”为首的护卫有些为难,却还是实话实说:“还有,还有瑜侧妃刚刚也进去了……”
临江王妃嗯了一声,越过他们,掀开帘子进了门,便看见了趴在地上,形容狼狈的楚景谙。
瑜侧妃正拼命的拉住临江王的手臂。
她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疾走几步讶然的问临江王:“王爷,这是怎么了?您好端端的,怎么动起手来了?谙儿年纪也渐渐大了,您也该顾着他的颜面……”
临江王气怒不已:“我顾着他的颜面?!颜面是自己挣的,不是旁人给的!他做出这等丧德败行的事,还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早知道他仗着王府的势如此胡作非为,本王就不该纵着他!以至于竟把他纵成了这副样子,不成体统,丢尽了我们王府的脸面!”
瑜侧妃面容灰败,见了临江王妃进来,便大有深意的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目光复杂的垂下了头嘤嘤哭泣:“王爷要打要杀,我们母子都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审案尚且还有个刑罚轻重,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谙儿年少轻狂……”
临江王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鞭子却重重的抽打在了楚景谙身上。
“年少轻狂?!”他拂开瑜侧妃的手,指着楚景谙回头看着她:“他连累的别人的女儿丢了性命,死在异乡,在你看来就轻飘飘的一句年少轻狂就过去了,在你眼里,一条人命,竟连一顿鞭子和教训都不值?!”
这话就说的实在太重了,瑜侧妃不可置信的看了临江王一眼,摇晃了一会儿险些站不住,可是她到底是彭家出来的,没一会儿就稳住了身形,努力的分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错误既然已经铸成,您就算是打死他也于事无补啊,何况…何况现在事情都还没有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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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9章 受挫
临江王觉得头痛不已。
在他心里,儿子们除了楚景行,几乎没有让他过于操心的,而楚景谙更是除了楚景吾之外的儿子里头最听话,也最老实的。
是值得信任的人。
当初洪水决堤的时候,还是他拼了性命不要,把自己给背了出来,逃出生天的。
那个时候底下的官员们联系不上,四处都是死去的牲畜,到处一片狼藉,他们不知跑到了哪里,在山里头呆了八天。
这八天里,是楚景谙四处去找干净的水源,找到了便拿了树叶捧着来给他喝,好不容易摘到了野果子或是抓到一只兔子,他也不吃,恭恭敬敬的拿来给他。
这些事情还历历在目。
就是因为这样,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总多一点偏爱,觉得他被瑜侧妃教养得很好,眼里有父母,是个仁义的好孩子。
也正是因为期望特别告,如今他也就特别的气怒。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勾引了人家官员的女儿,还把人家的女儿害的客死异乡。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就算是王府的公子,也没有什么脸面可言。
外头的人看起来,只会觉得他们临江王府欺男霸女,不走正道,对他们临江王府一定会多有指责。
而现在他们王府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是不能出这样的事的。
他冷冷的看了瑜侧妃一眼,哼了一声难得的出声呵斥她:“你懂什么?!自来慈母多败儿……”
他想起抚州知府的信,眉眼里慢慢堆满阴沉,片刻之后便紧盯着瑜侧妃不放,似是有话要说。
临江王妃在旁边看着,心里冷笑。
瑜侧妃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从一开始得知翠羽的存在开始,她就走错了路了,她既然知道翠羽是抚州知府的女儿,身份不一般,就不应该妄图给楚景谙一个教训,私底下压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