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炸了,当场便死了好几个人。
声响炸的连老远的地方都能听见,只怕是半个京城都能听见那动静。
卫安也受了伤,不得不就近在王府养伤。
可是到底是伤成了什么模样,定北侯府这边的人却并不能知道------之前被锦衣卫围着,没人敢进来送信。
知道卫安受伤还是应凯透露的,其他的他却也不能说更多了。
卫老太太自来就知道争斗这种事情要拿人命来填的道理,更知道工部运送的火药车无缘无故的经过郑王府的大门是多蹊跷的事。
不要命了,把这么要紧的东西往郑王府的大门去送?
不要命了,就在大门处炸开了,就这么巧?早不炸晚不炸的,非得在那个时候给炸开了,弄得出了那么多人命?
分明是故意冲着卫安来的,算准了时间,窥准了卫安出门,想要干脆把卫安给炸死。
三夫人见卫老太太实在担心,便也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狼子野心,死了那么多人,真是该遭天谴。”
出了这么大的事,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肯定都要给个交代的,否则的话,他们便是渎职。可问题是,等到现在,他们竟然还没审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实在是太考验人的耐心了。
卫老太太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呛得嗓子有些疼,嘶哑着声音冷笑:“先是六皇子出事,我们卫家被栽赃,而后便是围府,再就是用围府的消息去引在郑王府照顾王妃小世子的安安出来,一步一步都是算准的,分明就是故意要置我们卫家于死地。除了成王楚王,除了之前的楚景行,我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得罪了谁,要他们费尽心思设下如此阴狠的局……”
三夫人跟着只是听都忍不住听的心惊肉跳,好一会儿静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总归是…”
她想说临江王妃。
毕竟怎么算,都只有一个临江王妃死了儿子,而且又小动作频频,她动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可是到底她还是没说-----毕竟说临江王妃也有些没道理,她除非是疯了,否则的话怎么敢招惹上六皇子的事呢?
这可不是小事啊,楚景吾还在京城呢,一个不慎,这件事操作的稍微不好,那死的就不止是他们,还得加上一个楚景吾了。
卫老太太知道她的意思,看了她一眼,心里却也觉得或许如此。
可是挣扎了半天,她终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说事情是永和公主做下的,还是沈琛查出来的。
反正已经跟他们卫家没有关系了,现在只希望卫安能够好好的,没有被这次的爆炸事情影响,否则的话,那些人也算是如愿了。
思及此,她吩咐翡翠:“再叫林海去,让他去郑王府问一问,郡主的伤势到底如何了,若是能亲眼见到郡主,那便更好了。”
朝中形势波谲云诡,瞬息万变,她现在谁都不能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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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7章 所为
翡翠应了一声,掀了帘子自去吩咐外面的婆子们出去传话给林海了。
三夫人便重重的叹了口气,神情很是忧虑。
不一会儿二夫人也过来,卫老太太却乏了,冲她们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怕我受不住过来陪着我,可是一个两个的这样扎堆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呆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现在锦衣卫走了,便说明事情跟咱们没关,你们也都先放下心,去歇着罢,不必过来了。”
二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见三夫人面露为难,便笑了笑,坐在卫老太太下手应了一声是,才道:“您担心小七我们都知道,可是出事当天平西侯就听见了消息赶去了,要不是他出手快,小七可能还伤的重些,现在暂时没有消息传回来,大约也是因为底下的人怕传的不清楚反而让您更加忧心……”
三夫人见二夫人这么说,便也跟着附和:“是啊,老太太您想想,平西侯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了,若是他没有过来找我们帮忙,便说明事情还在他控制范围之内…您养好身体要紧,别被这些事情牵连得坏了身体,那才是当真不值当了……”
卫老太太说不出话来,觉得心里异常的烦闷。
她也知道两个儿媳妇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她再担心也是于事无补,可是老人家毕竟年纪老了,听不得这些事,只要一听见,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二夫人见她沉默下来,对三夫人使了个眼色,便安抚的安慰卫老太太:“林海既然已经去了,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传来了,您不要太紧张。”
卫老太太不想拂了两个媳妇儿的好意,勉强答应了,在她们的服侍和劝告下吃了饭,小憩了一会儿却又很快就惊醒了,听说林海已经在外头花厅处等候通传,立即便道:“快去请进来!”
翡翠急忙应了一声,不一时就已经领着人进来了。
林海极有眼色,知道卫老太太心里着急,忙不迭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半点耽误也没有,就急忙跟卫老太太说:“老太太,已经问清楚了,是工部运送火药的路程泄漏了……被陆元荣那个儿子抓住了这个机会,故意算准了咱们郡主出门的时机,点燃了火药……”
卫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陆元荣的儿子?
陆家出事之后,男丁基本上成年了的要被看头,没成年的便要被流放,他哪里还有一个儿子留在京城,还能好端端的,探听工部运送火药的地点,而且专门点燃火药呢?
这里头疑点重重,怎么说都不能让人彻底信服。
她冷笑了一声,顾不得追问这些,便问他:“别说这些,只告诉我,郡主现如今怎么样了?有什么要紧的没有哦?”
林海便有些迟疑,见卫老太太盯得紧,硬着头皮只好道:“幸亏平西侯救的及时,可是饶是这样,听说也被烧着了,腿受伤了,如今正养着呢,可能好一阵子不能下地行走了。”
卫老太太便觉得有些站立不住,好一会儿才缓过了气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腿伤了?伤到哪儿了?!”
女孩子家,要是真的腿有什么毛病,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那这一生可就全都毁了!
林海怕她担心,急忙摆手:“您放心,没伤筋动骨,就是烧着了,加上跑的时候崴了脚,肿的老大,已经上了药了,宫里的太医也去看过,说是不要紧,只要好好静养。郡主怕您担心,特意叫我进里头去瞧了,让我告诉您一声,千万放心,等她好了一些,便回来了。”
卫老太太跌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林海觑着她的面色,叹了口气,却还是硬着头皮劝解:“老太太,说句不该说的,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郡主没事,咱们侯府的难也解了,您往好处想想……”
林海在这府里呆了几十年了,从一个一开始不大得用,而后在老太爷和大老爷死后被提拔上来一步步成为大管家,他很是能说的上话。
卫老太太也听进去了些,哂笑了一声就点头:“可不是,你说的也对,现在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福气了。”
她不说这个了,重新成了当初那个杀伐果断的老封君,斟酌片刻便吩咐林海:“小七出门的时间哪里有准确的?一个郡主出门,无论如何也得准备齐全,马车和马匹套上还有个耽误呢,怎么可能就被人算计的那么准?肯定是有内奸在里头被人收买了。”
林海弯着腰点头:“您说的这个,侯爷和郡主都已经想到了,他们说这必定是有人故意算计,陆元荣的儿子放了火出了事以后就已经自尽了,可是侯爷已经派人去查了,查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而且泄漏了痕迹,工部哪里能一句话就遮掩过去?”
卫老太太便放了些心,她知道卫安跟沈琛都是聪明人,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
而既然知道了这个,卫老太太便又让林海:“去把卫瑞找进来,我有事情让他去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她可不要成那待宰的鱼。
林海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就又被卫老太太叫住,他转过身急忙看着卫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等着卫老太太的吩咐。
卫老太太想了想道:“你让人去平安侯府走一趟,不必遮遮掩掩的,就带着礼物去,就说是给平安侯夫人贺寿的。”
宫里出了什么事,没有人比平安侯更清楚了,现在林三少是不方便跟定北侯府有什么牵扯的,把他拖下水反而生事。
她就光敏正大的用别的法子知道!
林海有些愣,过后却又急忙应是,半刻也没有耽误,出去了之后就先找人去找卫瑞,自己递了话,让人进去请三夫人二夫人的示下,送去平安侯府的礼物,该如何挑选,又怎么办。
这些可都是得三夫人作主才能定下来的,否则就是礼数不周全,外头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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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8章 牛刀
已经快要入秋了,虽然还有秋老虎的余热,可是到底天气比之前要凉爽了许多,早晚都有风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墨绿色的云彩浓浓的堆在一块儿,黑色的乌云像是一条巨大的鱼骨头横亘在中间,京城酒井胡同的老宅里头,匆匆出来一个人开了大门,左顾右盼之后,对着对面摆摊卖凉果的摊贩招招手:“装一些进来。”
小摊贩笑嘻嘻的应是,快手快脚的盛出一碗来问:“够不?”
“不够。”邹青皱了皱眉,不怎么好看的面色显得更加的刻薄阴沉:“一桶都要了,送进来!”
一面施舍似地扔了一块银子下去。
小摊贩眼睛都直了,从来没见过人是这样买东西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可是身体却比脑子快的很,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往前扑一下子把那银子给抓在手里了,一面笑的更加情真意切:“好嘞!”
邹青看着他挑着担子进了门,招呼几个奴仆把担子卸了,就又摆手叫他走。
担子好像是不打算给了,可是小摊贩却半点不在意,这一锭银子少说也有二十两,这么多银子,够他们全家活个一年了,干什么不行?
一副扁担而已,他乐呵呵的生怕人反悔,立即便撒丫子跑了。
邹青嗤笑了一声,让那些形容有些狼狈和匆匆的奴仆:“抬着,走吧,就说进城来卖凉果的。”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的柴火、扇子等东西,看得出来都是从货郎那里连带着吃饭的家伙一起买来的。
底下的人抹了一把嘴,什么也没说,冲着他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便迅速的各自寻了家伙事背上了。
邹青打发了他们,不假辞色的上了台阶穿过了花厅,到了旁边的小偏厅,敲了敲门恭敬的等在外头。
里头传来悠闲的一声笑声,他就知道是能进去了,小心的推开了门,笑着弯着腰上前低声回话:“已经办好了,那些人今晚之前应当就能出城。”
上头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声,紧跟着邹青便抬起头来,对着上头坐蒋松文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老爷您请放心。”
蒋松文便摆了摆手,嗤笑了一声:“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事情交给你,若是没办好,我就要了你的脑袋,反正你自己掂量着办,看是脑袋重要,还是旁的重要。”
跟父亲蒋子宁不同,蒋松文自来便养尊处优,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长得很是富态。
他身上穿的,手里带的,通通都不是凡品,一望便知道价值不菲。
邹青对着他的时候,半点脾气也没有,老实得如同一只猫儿。
毕竟是首辅大人的儿子,当然得好好的伺候着,否则的话,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一个不小心,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蒋松文对面坐着个青年公子,瞧着很是年轻的模样,看见他这么如临大敌,忍不住便笑了一声:“好了,邹青可是个可靠的,我巴不得有这么个心腹,偏你成天这么吓他。”
蒋松文哼了一声,抬手落下一枚棋子,看着那青年男人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现在这底下的人,你不盯着严实点,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坑了。一个个的猴儿精,什么事儿都只往别人身上推,做事半点不尽心。”
男人含笑不语,知道他说的就是这回刺杀卫安的事,等到蒋松文看上去并不生气了,他才见缝插针的插话:“也怪不得他们,事情紧急,他们能做成这样,没给沈琛和卫安留下半点线索,已经很难得了。”
蒋松文却并没有松开眉头的意思,冷笑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说这些有什么用处?最后人还是没死,事情都给他们做到这一步了,要人给了人,要银子给了银子,可是他们却把事情弄成这样,卫安没死,那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了。”
卫安要是死了,沈琛只怕也跟着毁了。
这么久以来,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他却把沈琛替卫安做的事情看在眼里。
捧着护着,生怕自己这个心上人未婚妻有个什么不测,连带着对她的家人都格外的关照和爱护,卫老太太他们哪一个没有受过沈琛的恩惠?
要是把卫安给弄死了,保准沈琛不会有什么心情去查之后的事了。
可是现在卫安没死,只是受了重伤,那之后的事情就有些麻烦------沈琛这样的性子,谁敢动他心尖上的人,无异于是在甩他的耳光,他哪里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