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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听唐言倾说过,他们唐氏一族,男的被砍头处死,女的流放边疆军营,不知死活。只有唐府夫人和唐言桦、唐言毅的娘张氏,一同以死明贞洁,不愿被人侮辱。
  想来也是,唐府女眷被流放到边疆军营,那岂不就是军妓,沦为将士们的玩物。
  “我只知道,这次被流放的好像是个大官,应该比父亲的官还大,不然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流放。阿姐,咱们就别管了,只要不管咱们的事就行。”
  唐言倾觉着,这事,不要插手,沦落到这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早死晚死,都得死在这里。
  既然是被流放,还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根本不可能。
  “你说的也对,暂且看情况再说,只要那些士兵,不是来找咱们的就成。我倒是忘记问了,咱们一行四人出来的时候,你们可知道,是谁在暗中帮我们?不然凭我们四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权势傍身,怎么可能会从牢狱中出来?”这事当真是阿楚最为奇怪,稀里糊涂的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一场梦,就那么出来了。”唐言倾也不知晓。
  “阿姐,我记得一点,我曾听到过,狱卒说,是外面有人花了钱,说保什么来着,具体的,我也没记清。”唐言毅抓着耳朵,想到,他曾偷听过到的话。
  具体的是记不住了,那么长时间,阿姐不问,现在问他,他也不记不清了。
  花了钱?那救他们出来的那个人,肯定很有钱。
  阿楚心中想着,点头应了下,“我知道,我可告诉你们了,出门在外,谁也不许说自己姓唐,可是记住了?”
  “知道了,阿姐,我们记得清楚。”
  “嗯,你们在家里,我出去看看,不知那流放的是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姐,你就别去了,他们肯定是犯了法才这样的。”唐言倾拉住阿楚,不许她离开。
  *
  阿楚本不想去,但是脑海中有个奇怪的想法,她想过去看看,她直觉,下放过来的这几人,和本尊,也就是唐珞施有些关系。
  唐言倾自知拦不住,只能跟随一起过去。
  “阿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你不是说,你的记忆,已经失去了么?”唐言倾一路跟着,一路问道。
  阿楚听他说话,立刻停住,盯着他问,“倾哥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瞒着我,不告诉我?”
  “阿姐,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要是……。”唐言倾犹豫,心中知道,这事儿怕是藏不住了。
  “什么事,你现在全给我说了。”
  “好,我就告诉阿姐,那个衣家,和父亲在朝堂上,政治意见统一,有些交情。而阿姐和衣家二姑娘,是闺房手帕,关系非常要好。曾经,我们刚下入狱的时候,衣家二小姐,还曾去牢狱中看望过阿姐,只是,后来,就没再来过。”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你不早些告诉我。先过去看看,既然和父亲有些交情,若是不触犯法规,我们能帮就帮一下。”
  主要还是想查一下,唐家当初被突然抄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感觉没那么简单,不,应该是唐珞施的直觉,阿楚跟着感觉到了。
  “好,阿姐想知道,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反正衣家人在村子里没人搭理。听说,知县大人,让府衙的人送衣家人过来,就不管不问了,而那衙役,直接把人扔到村子里,也没个去处,一家老小,还在村后草房子那里呢。”
  “草房子?那地方是之前猎户住的,十几年没有人住了,一般也就是下雨,人躲在那里落落脚。”
  “说的正是这个,没床板,没被褥,没锅灶,没食物,连水都没有。”
  这家伙,自家的东西刚准备齐全,就开始担心别人了。
  唐言倾嘴上说着不想管衣家的人,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心。
  毕竟曾经,他也随着阿姐去衣家玩耍过,记得衣家可以说,是京城除了圣上之外,最好的世家了。
  房屋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宅院几进几出,若不是有下人带着,他进去都走不出来,当真是比迷宫还要大、却比迷宫要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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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3 虎落平阳被犬欺
  此刻,烽火村山腰间,平常用来村里人歇脚用的茅草屋,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落寞和萧瑟。
  衣家,一家老小,坐在茅草屋下。
  一阵风,之间上面灰尘茅草一起落下,衣步尘面如死色,咳嗽声一下一下的溢出,似是咳嗽出整个内脏。
  年轻小公子,看着卧在床上的人,面色担心,“爹,咱们现在怎么办?想让你喝口水都没机会。”
  “扶我起来,这个信,你拿着这个信,离开这里。”衣步尘起身,看着唯一的儿子,他必须保住他的性命、
  “爹,你让我去找谁?娘已经死了,只剩下叔伯还在,伯娘也病了,伯娘带着晚清去找食物了,您在等等,马上就有东西吃了。”
  衣泠亦扶住衣步尘,面色担忧。
  从被抄家之后,父亲就一病不起,他无时不刻不在担心。若是父亲离开,他们衣家就真的散了。
  “你拿着这封信,去找定国侯的连襟,也就是苏大将军,他在渝州城边境,恪守军职,以防敌军来犯,你需要把这封信……。”
  衣步尘刚要说,就一阵咳嗽,衣泠亦立刻制止住,“爹,你别说了,外面有人来了。”
  “谁?来人是谁?”衣步尘神情激动。
  “是村民,只是很普通的村民。”衣泠亦并未见过阿楚和唐言倾,根本不认识。
  就是阿楚到他跟前,他也认不出来。
  *
  阿楚和唐言倾到了跟前,看着躺在草地上的人。
  低声问唐言倾,“他们便是衣家的人?”
  “是,躺在草地上的那个就是衣步尘,我想起来,还是个丞相。”
  “倾哥儿,回去再好好盘问你,刚才怎么都不说。”唐言倾不说,阿楚根本不知,这人还是丞相官位。
  “我这不是担心阿姐,不想让阿姐知道那么多。”
  既然都失忆了,不记得那么多,也好。
  阿楚给了他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
  他们到衣家人面前,左右看了下,躺在草地上的是衣步尘,面入膏肓,死气沉沉。
  在他身边照顾着的,是个年轻少年,应该是倾哥儿年岁差不多,浑身衣衫褴褛,又脏又破。
  在草屋旁边坐着两个,拢拉着头的中年男子,年岁颇大,不知是不是被鞭打惯了,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似是认命般等死。
  “你们是谁?到这里做什么?既然我们到了这里,也是这里的村民,你们不能再骂人,说难听的话,我爹没有通敌卖国,全是被人诬陷陷害。”
  衣泠亦也是有些害怕了。
  想当初,他在临安城那就是小贵公子,这下,从云端,直接跌入泥土中,一路被官差押送,到了渝州城。
  传闻,渝州城离临安城有千里,纵然是骑汗血宝马,也要整整一个月。
  他们这一路是徒步走来的,押送他们的衙役,并不是从临安城来的那些。
  一路上,到了驿站就换一批衙役。若是遇到好的,还能安生的走上一段时间;若是恶人,他们就有受不完的鞭打。
  就连唯一的堂姐—晚清,也差点被衙役玷污,好在他爹奋力抗衡,救了堂姐。
  他爹也因此被狠狠毒打了一顿,一路吃痛走来,身体受损,刚到渝州城就病倒了。
  果真是,风光时,点头哈腰在跟前当狗也愿意;落魄了,是个人都能狠狠的踩你一脚。
  衣家小公子可是看清楚了。
  ——
  阿楚没生气,轻声说了句,“我不是来欺负你们的,也没那个闲情,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若是不需要的话,我现在直接走人便是。”
  到底是心善,瞧见如此落魄的衣家,她有些于心不忍。
  “你真的是帮我们的?不是坏人?你相信我爹,没有通敌卖国吗?”
  “兴许你们没有通敌卖国,但这和我没任何关系。你若相信我,我就帮你们一些。”
  “相信,相信,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的,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我都愿意相信。”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们除了相信,还能如何。
  阿楚这才满意,走到衣步尘身边,瞧了下他的情况。
  唐珞施本身是有医术的,勉强能看一些,而阿楚,正巧有药草。
  看衣步尘,除了脾脏受伤,更为严重的是营养不良,还有湿气浸体。
  就是现在治好了他的病,怕是以后,每逢季节变换,身体还是要疼上一阵。
  “姑娘,你可有办法治我爹的病?”
  “有,不过得等些时间,一些药草我现在手中没有。”
  “不着急,不着急,只要能救我爹,就已经万分感激了。”衣泠亦看着阿楚,眼眸饱含谢意。
  阿楚有些不自在,第一次被人这样看。
  “没事。你今后叫我阿楚就好。”
  她张口想再问,关于衣家二小姐的事。
  但,又想,这个时候,不易暴露她的身份。
  她现在照顾衣家之人,也算是还了,当初衣家二小姐,去牢狱中看望她的恩情。
  阿楚没想到的是,这唐家姑娘,竟然还有如此真心的好友。
  算了,既然衣家人沦落到这等地步,她能帮就多少帮上一些。
  *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阿楚不可能这个时候上山。
  说了些话,她带着唐言倾便回去了。
  只等夜色更重,唐言倾和阿楚才把东西准备好。
  “阿姐,我不明白,你为何对衣家人这么好?我觉着不值得。”唐言倾觉着奇怪。
  他阿姐是失忆,按照阿姐的所说,应该是丢失了部分记忆。
  可是,他没失忆啊,他清楚的记得被抄家之后,他们沦为囚犯,之后被送入天牢,本是等候处斩的,却意外被人救了,辗转到牢狱中,一呆就是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