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却不走,反而支开了阿狸,一脸冷凝的问十一娘,“薛烨有消息了?”
十一娘便把峡谷关的事说了,莫殇点了点头,倒没为难十一娘,“我先回清水,把消息透给大小姐,苏家那边你们若是应付不来,不妨寻下风月门在江淮的势力,虽然浅薄,但应付苏家已绰绰有余。”
十一娘点头,她不是没考虑过风月门,但一来,夙思岫显然不想搀和进来,风月门的少掌门以她马首是瞻,怕不会轻易出手帮她;二来,黑煞一门心思想找他的少掌门,她既有求于人,说还是不说他的少掌门行踪?
但十一娘也没忽略莫殇口中提到夙思岫时用的字眼,大小姐?
莫殇为什么叫夙思岫大小姐?
他也是夙大将军的人?这样称呼夙思岫除非是夙大将军或夙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人……
十一娘不得而知。
实际上,她也忙的没空想这些事情了。
苏家出手了!
……
“什么?咱们买下的矿山已早半个月卖给了苏家,是矿山的主人一山两卖,苏家这会儿要收回矿山?”
莫守谆脸色黑的吓人,梅长风与苏长亭站在书案前,脸色一个比一个青。
良久,莫守谆一拳打在书案上,枣红的书案晃了几晃,砚台中的墨汁溅出,落在一旁一叠裁切好的宣纸上。
“混蛋,居然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却也知道这时候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十一娘很快沉静下来,问苏长亭与梅长风,“其他几处矿山可查清楚了,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苏长亭摇头,“没有,那边一出事,我与长风就立刻去查了其他几处矿山,都是没有问题的。苏家这一招可真够恶心人的……”
声音里就带着几分阴恻恻的咬牙切齿。
确实够恶心人的!
几人正在商量解决的法子,门外传来小厮的叩门声,“老爷,顾家派人送了封信过来。”
梅长风开门接了信,递给莫守谆,莫守谆没看直接给了十一娘。
十一娘拆开信,信中却并没有信,只有一张地契,一处矿山的地契,矿山的矿石恰与苏家找茬的那处矿山一样!
十一娘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将地契递给莫守谆,“三姨夫,这下我们可不用发愁了,让苏家与夙重耀去狗咬狗吧!”
拿了四成股,总得给他找点事儿做。
莫守谆接了地契,没忍住也大声笑了出来,“这个顾子洲真有一套!哈哈……”
梅长风与苏长亭看到地契,面面相觑,顾子洲这么大手笔是想干什么?
不过问题解决了,大家都高兴,乐的看夙重耀与苏家翻腾。
总归他们不会吃亏就是了。
……
苏老爷气的要死,揪着苏少楠去了书房,撵了一众管事的,关了房门。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气死我?”
苏少楠硬着脖子一声不吭。
苏老爷猛拍桌子,“苏少楠!苏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苏家有几百号人要养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们苏家的?”
苏少楠抬头冷笑,“我早与爹说过,我喜欢夏十一,你却偏要去害她身边的人!为着前几桩事,夏十一已经恼上我了,再让你害了莫守谆,我跟夏十一还不成那不死不休的死对头?!我不跟爹计较以前那些管事做下的事,爹也没资格跟我大吼小叫……”
苏老爷气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荡,苏少楠却动也没动,“消息是我故意漏给夏十一的,爹要打要罚都随你!不过,我是一定要娶夏十一的!夏十一若死了,我这辈子就不娶了,爹自己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吧!”
很是光棍儿!
苏老爷子气极反笑,“好!好!好!我养了十几年居然养出这么个玩意儿,为了一个女人威胁起亲爹了,真是好的很!”
苏少楠与苏老爷对峙,就是不低头。
苏老爷见他还不知悔改,大叫一声,“来人,把少爷看在房里,没有我的允许,哪儿都不许去!”
立时有人应声,推门而入,上前要押苏少楠。
苏少楠冷笑,“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又看苏老爷,“夏十一既然已经猜到了咱们苏家背后站的是慕家,肯定留了不少后手,她那样聪明,爹,你可要小心了!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说完,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苏老爷气的涨红了脸,抬脚就踹翻了案几,半响,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呼吸,出了书房,吩咐下人,“去告诉包子一声,让他看好少爷!再唤几个管事到偏厅说话。”
“是,老爷。”下人应声而去。
苏老爷背手站在廊下,看着西方渐渐落下的夕阳,恨铁不成钢,那傻小子难道不知道慕家的势力有多大?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捅了出去,万一坏了慕家设的局,就是他这个亲爹都护他不住!
夏十一此人,绝不能留!
苏老爷眼神一凛,眸底杀意森森。
……
苏家矿山之事丝毫没有影响到莫记。
九月末,玻璃产出第二批,运了莫记的船,而胡成行的寒瓜也大面积的成熟,莫家的船一时间颇有些不够用,顾子洲不知从哪里调来了数十艘大船,夙重耀居然一句问话都没有。
莫记的船从江淮出发,或运往京城,在各州县停顿,带着玻璃制品见各富商;或运往南诏、北周等国。
在江淮,莫记的玻璃制品立时成了抢手货,而莫名冒出来的一个封家寒瓜更是如一匹黑马踩在了江淮地界上。
不过半个月,到十月中旬,莫记琉璃坊接的订单已过百万之巨!寒瓜因借了莫记船行的船间接得了莫记的庇护,也卖了约二十万!
莫守谆将寒瓜的银子拿给十一娘,十一娘笑着拒了,“爹娘在清水花不着这么多的银子,劳烦三姨夫派人给我二姐、三姐在江淮置办上一两处田园庄子。”
莫守谆便明白了十一娘的意思,“既然要置办,我看苍桐镇那边也置办上一两处,江淮这边我看着多置办些田地,留给你们姐妹几个做嫁妆田。”
十一娘笑着点头。
十月末,元娘身子大定,虽听从莫殇的话不敢下床,十一娘却做了带轮子的轮椅推了元娘去院子里见见阳光。
夏承和与罗氏商量着回清水,坐船从江淮到清水,要走上一个月的路程,再不动身怕是要赶不上过年了。
罗氏想带着元娘一起回去,又怕元娘回去遭人说闲话,清水镇那巴掌大的地方,到时候说不得能把女儿跟外孙女生吞活剥了。
罗氏纠结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元娘安慰罗氏,“等我身子养好,囡囡大一些,我就回去看爹娘……”
尽管百般不舍,罗氏也只能把女儿和外孙女留在江淮,洒泪登上了回清水的船。
等一家人回到清水时,正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好在家里留了人,范师傅与万福早张罗着把院子打扫了干净,一家人回来,刚好赶上范师傅做晚饭。
就凑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
第二日,罗氏带了些在江淮买好的礼物去罗大姨家接了小十二回家。
又送了礼物去李家铁匠铺子,李氏很高兴的迎过来,却是一句话没说完就捂着嘴朝院子里跑。
罗氏的眼睛就一亮。
夏承祥憨厚的笑,“刚过了三个月,正准备明儿个回家告诉爹娘一声。”
“哎呀,太好了!恭喜五叔、五弟妹。”罗氏笑的恭喜,十一娘也跟着道喜。
夏承祥脸上的笑就越发憨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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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妯娌关系
李氏再出来,就有几分不好意思,脸颊绯红。
罗氏笑着拉了她的手进屋说话,“我嫁进来的时候,五叔还是个孩子,一晃眼儿就要当爹了!那会儿娘正怀着二姑,二嫂忙着家事,老四媳妇还没进门,反倒我比较闲,五叔没事就喜欢跑我们家……”
一番感慨时间飞逝,又交代了李氏怀孕该注意的事项,李氏一阵感激,“我娘去的早,我身边连个问的人都没有,这三个月……相公日日担惊受怕,夜不能眠的,三嫂,你可帮了大忙。”
罗氏就笑,拍着她的手道,“你是头胎,要格外小心不要磕着碰着,家里那些粗重的活计也先搁到一旁,让五叔去做。我看……”她在室内逡巡一圈,笑着建议,“不如买个粗使婆子帮你料理家事吧?五叔总归是个大老爷们儿,生火做饭这事他即使会,做出来的饭也不能尽如人意,委屈了他还成,可不能委屈了这肚子里的孩子。”
李氏就跟着笑,眉梢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我爹先前也这么说,实在是……”她朝外努了努下巴,笑,“相公做饭米都夹生,青菜能炒的糊黑……我爹吃不下去。”
妯娌俩相视大笑,笑容里,关系自然又亲近几分。
李氏主动提起,“八月大伯中了秀才,在九里亭大肆宴请宾客,三嫂那边只来了罗家三舅一人,大伯的脸色就不好看,大嫂私下里跟我抱怨了几句,这话我本不该说,不过……”她握着罗氏的手,提醒道,“过年回家祭祖的时候,三嫂还是小心些,我看老爷子和老太太似乎是动了真怒……”
罗氏立即就明白了,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是生她娘家人的气,连带着把账都算到了他们三房头上。
对于这类事,罗氏也早已习惯。
素日里,不是她的错,老爷子与老太太都能挖个坑把他们三房埋进去,这口气他们从八月憋到过年,还不可着劲儿的闹腾。
罗氏笑,也不隐瞒,“老爷子跟老太太看我们三房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想找茬我们接着就是,总归不会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如何,罗氏没说具体,聪明的李氏哪里有不知道的,当下也笑了。
妯娌俩又亲热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李氏送她到门口,一闻到门外那窜天的赤红火焰味时,一个没忍住,又想吐了。
罗氏就多看了一眼被风箱拉起的火焰,皱了皱眉。
十一娘就问发生了什么事,罗氏把担忧说了,十一娘道,“我去问问五叔。”
罗氏点了头。
夏承祥很是惊讶,“这……不能吧?她会走路就会拉风箱了,怎么就突然闻不得这个味儿了?”
“五叔好好想想,小婶子是不是闻到这味时才会反胃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