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鲁是夙重华亲手抓住的,为此,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他为什么要放他?!
呼延廷是夙重华设下计谋擒住的,为此,他们牺牲了无数精英!他又怎会放了他?!
这些人,拉拢不成就反诬陷,居然还不要脸的用上死谏!
真够不要脸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方能保住自己,撇清自己,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夙大将军的唯一独子、接连救过自己性命的夙重华这样被人诬陷,他心口这口憋屈之气怎么都压不下去!
就连一旁的元大人都跟他使眼色,让他万不可意气用事,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众人议论声中,五皇子缓步出了队列,凌然撩袍跪地,“父皇,儿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夙重华绝不会私放呼延鲁、呼延廷父子!此事定有隐情,还请父皇派人调查清楚,还夙重华清白!还夙大将军一家清白!”
顺平帝略垂的眸子微微抬起,看了五皇子一眼,没有出声。
五皇子膝行三步,再次叩首,“请父皇主持公道!”
三皇子与六皇子相视一眼,眉头略挑,睨了自己的人,那些人闻弦知雅,纷纷出列,跪地请求,“夙重华乃五皇子麾下之人,五皇子此言并不可信!”
“呼延父子失踪之前见的最后一人便是夙重华,牢中狱卒也已招认三人密聊商谈逃跑一事,可谓罪证确凿!皇上切不可凭五皇子一人之言就轻饶了夙重华……”
“恳请皇上重惩夙重华……”
“此等有污夙大将军声名的后人,皇上,您切不可感情用事啊……”
“皇上圣明,定要严惩此等沽名钓誉之辈啊……”
“……”
大殿内,一时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五皇子冷了眸子瞪向三皇子与六皇子等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人是夙重华亲手抓的,他若想放何必等到这时!”
有人在人堆里叫,“五皇子莫非忘了皇上封的四品中郎将!”
三皇子轻蔑一笑,六皇子欲言又止轻轻撇开了头。
得不到的帅将之才必成自己的制肘,不如毁之!
眼看场面控制不住,文武百官一边倒的声讨夙重华,五皇子急的额头冒汗,后背一阵阵发寒,偏顺平帝老神在在,不管底下乱成怎样一锅粥,他都稳坐宝座之上。
连生接到底下递过来的视线,抹了抹额头,小碎步凑到顺平帝身边,“皇上,您看……”
顺平帝斜了他一眼,摆了手,“先把夙重华关押到慎刑司,把人证、物证查证之后再议。”
连生忙甩了拂尘,将顺平帝的意思传达了。
慎刑司的人慌忙应声,抹着额头的汗迎接几路人马的打量。
瞧见顺平帝有起身走的意思,又唱喝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只他的话声未落,顺平帝已往外走去,他只来得及朝底下看了一眼,就跟着顺平帝的脚步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文武百官有些傻眼。
五皇子跪在地上愕然的看着顺平帝的纹龙软靴踏出大殿,不见了身影。
三皇子与六皇子神色各异,六皇子最先恢复温和笑容,“三哥,先走一步。”
三皇子笑了笑,兄友弟恭的告辞,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元大人忙去将五皇子扶起来。
五皇子一把攥住元大人,“元大人,你说我父皇什么意思?”
“老臣不知。”元大人撇了三皇子一眼,摇了摇头,“五皇子,还是先出宫吧。”
五皇子摇头,一句话也没解释,正着神色就往殿外走,元大人想跟上去,被一个往日私交不错的官员拉住,压低了声音劝他,“元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且小心点与五皇子相与……”
元大人苦笑。
那人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说完了话就径直离开。
五皇子跟着顺平帝去了上书房,被连生拦在外面。
“五皇子,皇上这会儿心情不好,谁也不见。”
五皇子一咬牙,撩袍就要跪下,“我在这儿等父皇召见。”
“哎哟,我的五皇子!”连生忙拦住,“皇上什么脾气,您这样跪在这儿,只会让皇上更反感!不如这样……五皇子先去章嫔娘娘宫里歇上一时三刻,等皇上这儿缓过劲儿来,老奴即刻派人去请您过来,您看可好?”
五皇子无奈,只得应了,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连生去屋里回了话,话没说完,三皇子与六皇子求见,顺平帝摆手,不耐烦道,“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连生忙出去拦人,好说歹说,安抚了两位皇子,连生满头大汗的进来回话,“禀皇上,两位皇子走了。”
顺平帝点了点头。
……
夙重华被押走。
最高兴的莫过于夙重耀!
他狂笑三声,“这个小杂种,活该有今日!让他高不可攀,让他谁的账都不买!哈哈哈……”
几个谋士面面相觑。
夙扶雨与夙重荣镇定许多,夙重荣甚至建议夙扶雨,“爹可私下去跪见皇上,求他看在大伯的面子上饶了夙重华这一次,毕竟……”
他冷然一笑,眸底诡异,“他是有爹生没爹娘养的!”
夙扶雨一怔,随即了然大笑,“没有爹娘教养,性格暴戾也是难免……”
消磨掉顺平帝对夙扶风最后一点念想,夙重华的立场……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
另一边,十一娘冷着脸吩咐风月门的人,“将夙重华见呼延父子的经过详详细细的打探来报!”
黑衣弟子应声而去。
十一娘坐在夙重华的书房,一片沉静。
研夏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姑娘,午饭就没吃,晚饭多少用一些……”
十一娘侧眸,看了她一眼,扯了一抹笑,“我没胃口,你先吃吧。”
“是为了三爷的事吗?”研夏放了托盘,到十一娘身边小声问道。
十一娘点了点头。
研夏就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周围无人时,偷偷凑到十一娘耳边,“今儿个下午三爷被抓走后没多久,我路过夙重耀的院子,听到里面传来大笑声,姑娘,你说这事儿会不会与夙重耀父子有关?”
十一娘嘴角一翘,眸底却越发冷沉,何止有关?
是大大的有关!
入夜,风月门的人来报,“十一姑娘,天牢内详情……打探不出。”
出事时是后半夜,大部分天牢衙役都在休息,轮到值班的几个人也东歪西倒在某处,呼延鲁、呼延廷父子消失的离奇且诡异。
在此之前,只有夙重华见过两人!
可夙重华为什么会去见呼延鲁二人?十一娘不得而知。
研夏在一旁抱怨,“三爷也真是的,去见呼延鲁父子为什么要瞒着姑娘?!如今咱们可怎么下手救人?!”
十一娘稳了稳心神,看向风月门的弟子,“你去慎刑司……”话又瞬间打住,朝那人摆了摆手,“无事了,你去吧。”
“姑娘想让我去问重华公子当日与呼延鲁父子二人的谈话吗?”风月门的弟子恭敬道。
十一娘一笑,“我亲自去问,你去忙你的。”
风月门的弟子颔首,退出房间。
十一娘取了一套夜行衣,研夏惊问,“姑娘,你真要去慎刑司?!”
十一娘点头。
研夏就道,“传闻慎刑司内有七十二般酷刑,每一种都让人恨生求死……”
十一娘看了研夏一眼,研夏顿口,疑惑的看十一娘,十一娘扯了扯嘴角,“你在家留守,帮我好好盯着夙扶雨父子三人的动静。”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二小姐那边,能瞒就先瞒着。”
研夏慎重点头,“我省的了。”
十一娘又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快速换了衣裳,趁着夜色,出了粹华院,身影很快消失在忠勤侯府外。
研夏拍了拍脑袋,转身回了屋。
十一娘先去了元府。
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元大人的书房。
夜半时分,寂静无声的元府唯独书房一片亮光,窗户上映出两道人影,一个矗立不动,一个来回走动。
十一娘凑过去,轻敲了窗户,窗户应声被人打开,果然是孟元浪与元大人两人。
看到十一娘,孟元浪脸上一喜,“夏姑娘。”
元大人忙去开书房门,将十一娘迎进去。
“元大人,孟叔。”
元大人叹了口气,请十一娘入座,孟元浪端了杯茶递过去,十一娘伸手接了,放在一旁,皱眉问道,“元大人,皇上把重华关进慎刑司,是什么意思?”
元大人摇头,“我也琢磨不透皇上的意思。说皇上要坐实重华的罪证,他却只说了关押并没着人审讯他;说皇上要饶了重华,他又吩咐了人查证人证、物证。”
孟元浪一拍桌子,“这定是三皇子与六皇子所谋,要害了重华!”
元大人看他一眼,无奈的叹息,“朝堂之上,七成官员都进言皇上严惩重华,二成中立,剩余我等微薄之力……”
“五皇子呢?”十一娘略一思忖,问道。
元大人抬头看十一娘,“五皇子当场就跪下求情,以人头担保重华绝不会私放呼延鲁父子,皇上却……”
想到皇上当时那淡漠的神情,元大人只觉心底发寒,人人都在猜测皇上召五皇子回京所为的是太子之位,可如今的形势,五皇子所言在皇上心上丝毫未起作用,这意味着什么?
帝王心难测,自古如是。
元大人深深叹了一口气,“皇上却无动于衷。”
十一娘神情骤变,孟元浪的脸色也极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