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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喝醉了。
  这是薄斯年结合她每次喝酒之后的状态,所得出的结论。瞬间,薄斯年不想继续玩这个游戏了,他只想把顾菡菡裹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发现,她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
  那样的她,太迷人。
  “快,你怎么想一个回答,想了这么久啊?”唐琳琅不耐烦地催促道。
  所有人热切的目光都在顾菡菡身上,包括薄斯年。他也在等待。
  他还记得,顾菡菡答应和他在一起,措辞用的是“试试吧”,也不知这几月过去,顾菡菡的心境有没有转变。
  薄斯年他在不自信。
  由于醉酒,顾菡菡的眸光水润润的,煞是好看,连眼角都分泌着透明的泪水,大概是之前笑出来的。
  “托付终生?这问题是薄导想出来的吧?”她嗤之以鼻,“薄导这题目出的不怎么样啊。托付终生就相当于结婚,我现在怎么可能有想要结婚的对象嘛。目前完全没有想要相伴到老的对象呢。”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得极为认真。
  说着,顾菡菡就自顾自笑了出来,以为她单身的唐琳琅也跟着笑,气氛还算活络。
  没过多久,顾菡菡停住了笑,胸膛起起伏伏,纸巾抹过眼角的一点泪花:“啧啧,笑得我眼泪又出来了。”
  季柏满脸同情神色,望向被无情抛弃的薄斯年,试图和冷酷无情的自家艺人,划开鲜明界限。
  不过,这位大仙,好像对女友绝情的表示没什么大的反应啊,还好还好,不至于散。但是这种情况,薄斯年还这么云淡风轻的……也不对啊。
  古古怪怪的。
  季柏为这两人的事头疼得要命。反观当事人,一个乐呵呵地和旁人玩闹,一个继续“无所谓,你怎样都行,我纵容你”的操蛋姿态,他季柏真是受够了。
  不管了,爱咋滴咋滴。
  季柏猛灌下小半瓶酒进胃……看着是豪迈了,可人却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见季柏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呛出来的鬼样子,罗嘉叹口气,不断地帮他顺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想吐。”
  季柏顿感反胃,忍不住呕了几次,众人躲开,理他好几尺远,怕被连累呕到自己身上。
  “你没事吧。”顾菡菡担忧地望着他。
  季柏腹诽,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这么狼狈吗?不过这种话,也只能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
  没过多久,季柏猛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跑去,应该是去洗手间解决去了。
  顾菡菡皱着眉,抛下一句我去看看,大步离开了包厢,徒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一切来得太突然,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季柏和顾菡菡就相继离开了包厢。
  就像几分钟前,天空晴朗无云,鸟语花香,一片祥和……可突然,暴雨如同翻滚的墨汁猝不及防地倾倒在白纸上,没人能想通原因。
  空气里掺杂着紧张兮兮的古怪因子,凝滞的氛围蔓延开来。
  乔彦廷干笑了几声:“顾菡菡真关心他们家经纪人啊,可是,这季柏怎么说去的也应该是男洗手间,顾菡菡也进不去吧。”
  乔彦廷原本是为了调节气氛,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品出了不对劲来。
  “我也去看看。”
  薄斯年推开包厢门,冷风嗖的一声穿梭进来,他迎着风,离开。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
  这个时间段,女洗手间还算空旷,不必遮遮掩掩特意避着人。
  冷水袭上脸颊,刺激着皮肤细微的毛孔,她的睫毛沾到了水珠,有点难受,像是要坠落到瞳孔里。
  阖上,睁开,这简单的举动重复了好几遍,把水从敏感的眼睛里排挤出去后,她才稍稍舒服一点。
  说去照应季柏只是个借口,她就是想离开那个压抑的场合,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顾菡菡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也讨厌口是心非的自己。她一向讨厌矫情的、无病呻.吟的女人,但却因为薄斯年几处小小的举措,她差点变成她嫌弃的那类人。
  脑子里像是藏了好多好多的细线,繁杂地纠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很乱,很烦。
  她掏出纸巾,慢吞吞地擦拭掉脸上挂着的水痕,一点一点,很细致,慢得就像视频减去好几倍的速度,只为抓取一个小小的镜头。
  她只为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深呼吸,想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却被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那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好听,再次穿透她所有的防备。
  他说:“我累了。”
  罕见的,薄斯年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沮丧和懊恼。他低头,黑发遮掩住他的表情,却不难辨认出他抿得紧紧的唇角。
  薄斯年在示弱。
  顾菡菡本想对着他一通嘲讽脸,可当转过身来,把视线投注在他身上的时候,她却发现,她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嘲讽是因为在乎,是因为不肯结束,用满身的刺去折腾爱人。
  但薄斯年说他累了。顾菡菡呼出一口气,心想,他们大概是要完了。
  顾菡菡那个回答类似于赌气,却实实在在触到了薄斯年的底线。
  那日在电影院外,薄斯年就说过,如果她拒绝,他绝不强求。之后顾菡菡说试试,这之后的日子太和谐,薄斯年误以为他们可以说就这么定了。
  可现实是,顾菡菡并不那么认为。
  也许,在她心里,所有人都可以试试,他也就和那些芸芸众生差不多?
  反正……已经被pass了啊……
  薄斯年久久地凝视着顾菡菡熟悉的眉眼。此时此刻的她,着实算不好看,精心打造的妆容被水弄花了许多,湿湿的额发完全贴服着脸颊,嘴唇苍白无力。
  顾菡菡颇不自在地躲过他的视线,她不想把她这副鬼样子,长时间暴露在他眼里。
  完全不想。
  顷刻,她感受到了不对劲,薄斯年的俊脸在她的面前不断放大。
  她的视线只剩下黑压压一片,不留任何余地。鼻尖弥漫着薄斯年特别的气味,有点像薄荷,也有点像青柠。顾菡菡喜欢他用这种香型的沐浴露,那很符合他。
  味道越来越近。薄斯年埋下头含住她的唇,重重地摩擦着,就像是在相互慰藉。他舌尖一顶,轻松地撬开她的齿缝,火热的吻被逐渐点燃。
  隔着薄薄的磨砂布料,顾菡菡的整个背部,都紧紧贴在流理台的大理石板上。潮湿,冰冷,她被堵得很疼。
  这是强吻?这还真不像薄斯年的作风。
  以前,她总觉得薄斯年虽和温文尔雅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从未强迫过她一定要做什么。
  但是今天,薄斯年颠覆了她对他以往的认知。该怎么说呢?好像变得失望了。
  从小,她最厌恶的,就是不自由的,被束缚的感觉。
  顾菡菡眼神转冷,轻笑一声,对着侵犯她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第47章 绑架
  薄斯年吃痛,却仍没有放开她意思,血腥味伴随着唾液搅动,空荡的洗手间里,两人愈发粗重的呼吸声,深深浅浅,频率并不一致。亲吻着的两人,嘴里溢出暧昧的水渍声,令人脸红心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薄斯年发现顾菡菡有点不太对劲,他急忙拉开顾菡菡,这才发现,顾菡菡的脸色趋向于惨白,应该是长时间的接吻导致的呼吸不畅。
  薄斯年愧疚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却感到她的脸颊冰冷到颤抖。
  他用力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竟是说了好几遍。
  薄斯年一直觉得他的自制力还算不错,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重逢时,忍耐着他想拥紧对方的心情。
  直到今天。薄斯年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的确颓败,觉得做了这么多,仍未撬开对方的心。
  说实话,顾菡菡在说如今完全没有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时,他是真的觉得心累,才会对她示弱一般承认“他累了”。
  可是那又如何,心累也好,即使对方的喜欢远远没有他的深……也没有关系。
  有句话说,如果要达成ding需要走一百步,那就让他走九十九步,顾菡菡只需要小小地往前迈一步就可以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但在这场角逐中,他的姿态已经低到尘埃。
  在薄斯年喃喃地重复着不知道几遍的“对不起”后,顾菡菡逐渐理智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冲动。
  她的指甲还狠狠地抓着薄斯年小臂上的皮肉,隐隐还能看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对于她自己的残暴行为,顾菡菡颇为头疼,心想下次必须该修理修理她的利爪了,手臂还好,要是不小心划伤这位美人的脸……那还真是罪恶深重。
  顾菡菡自身都没有察觉到,对待她和薄斯年的问题,她用了以后。
  顾菡菡深呼吸,与薄斯年拉开距离,“这里是女洗手间。”
  薄斯年看进她的眼睛里,他能轻易地感知到,那双杏眼里深藏着一些特别的情绪。
  “我知道。”
  顾菡菡僵笑了几声:“那你还进来?不怕被路过的女同志大叫色狼?”
  薄斯年实话实说:“可是我更担心你。”
  顾菡菡叹口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抱住薄斯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连我都讨厌我自己。”
  即使是拥抱,她也不敢把抱得太紧,手指虚虚地抓着他的脊背。有些人就是这样,会想要冲动和勇往直前,也会为自己留有后路。
  顾菡菡就是这样的人,她尝试最后问薄斯年一遍,如果薄斯年的回答是否定。她会毫不留恋地往后退。
  薄斯年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他说:“我爱你。”不是所谓的喜欢,而是爱慕。
  就像是把这份情感从厚重的尘土中打捞起来,吹散时,才能看清楚它本身炽热的模样。薄斯年不是轻易会表达爱意的人,这三个字,应该是他最后的筹码。
  我爱你。一字一句,极为郑重。
  顾菡菡猛地一怔,什么委屈和不确定全都抛之脑后了。
  龙头没有转紧,一滴一滴坠落于水槽之中,再缓缓淌下,流入水管。这种水声,在这僵持的气氛里越显清晰。
  等到顾菡菡的耳朵里,掠过第五次“滴答”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我们先回包厢,别让琳琅他们等急了,等到回家以后我再慢慢问你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