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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些时日她与江明煜一起生活下来,小家伙除了长得比一般孩子瘦小些,并无多少不妥,那些个流言和那些个流言下生出的病,想想竟是那般的可怕了。
  江明煜刚跑出去不一会儿,忍冬引着赵荟莲进了来。
  “姐姐快来,”长乐起身迎了一步,“我这么匆忙叫姐姐过来,是有事要说的。”
  赵荟莲何尝不知道长乐找她是有事的,与长乐双双见了一个简单的姐妹礼后,两人落座下来。
  “近日里,我娘常常念叨想去庙里住一段时间静静心,又正值我周叔叔亡母的祭日,两个人便先去扫墓,扫墓后,要去皇觉寺里呆上几天,我娘想让我陪着的,我想着庙里清静却也不免孤单,姐姐陪我一同去了,做个伴可好?”
  其中细节的关联,长乐没与赵荟莲说。
  赵荟莲是她的好姐妹,但论身份却只是同济伯府的一名闺阁,她不愿她这个好姐妹牵扯进宫中复杂的争斗中去,多听也是无益的。
  更不可能与赵荟莲说她娘让她去皇觉寺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得道高僧的嘴,委婉地劝劝她,珍爱生命,远离李荣享。
  这等苦逼事,她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实在没必要说出去‘丢人现眼’啊!
  长乐请赵荟莲与她一起做伴,赵荟莲怎会推辞,痛快地应了下来。
  “我哥哥护送我们过去的,”长乐笑得颇有意味,“姐姐若觉得还不放心,不如……我派人去请赵仪过来,让他也一起送我们。”
  免得赵荟莲想了解杨易宁时,不好问太多,有个亲弟弟在身边,总是方便些的。
  赵荟莲没想到长乐忽然从去庙里,转到提起杨易宁,还拿眼神暗示她,不由得有些发羞,扭脸不去看长乐,却又觉得长乐的提议很好。
  先不说她与杨易宁的亲事,有几分能成,只赵仪能跟着沾些好处,她也就满足了。
  做为与她相依为命的惟一一个亲弟弟,赵仪对于赵荟莲来说,像是半条命一样重要。
  在赵仪还小些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赵仪几乎被她嫡母养得发歪,要不是她祖母连着,苦口婆心地规劝,现今不知如何地招猫斗狗呢。
  这一段经历,赵仪却也算是因祸得福,在一堆狐朋狗友里,认识了欧子嘉。以后,跟着欧子嘉混的那段时间,没少得欧子嘉的照顾。
  可欧子嘉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个在上京贵圈里,比她弟弟赵仪还混蛋还声名狼籍的小霸王,眼前瞧着多得照顾,可以后呢?她弟弟总不能这么混下去啊?
  都说良师益友,他们同济伯府,那一对父母没有一个为她们姐弟打算的,老祖母倒是爱他们,可是年岁在那里摆着,在赵仪的学业方面,心有余却力不足了啊。
  赵荟莲记得长乐说过她这个哥哥,是进士出身,想来学问应是极好的,若多得他指点指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或许也能开个窍,有个进益也未必。
  “那就麻烦妹妹了,姐姐都听你的。”
  得了赵荟莲的话,长乐又派人去找同济伯府找赵仪。
  请赵仪一起去,这不只是给赵荟莲安安心,这其实啊,也是给她那个大龄未娶却还情窍未开的哥哥,找个伴儿的。
  赵仪这瓜娃子,或许读书不行、谋事不利,但有一样却是在欧子嘉身上学了个十成足,调戏个良家妇女、找个风花雪月,那都是手到擒来。
  长乐也不是想杨易宁就此迷上风月,堕落下去了。那她别说别人,第一个对不起赵荟莲了。
  长乐就是想让他哥哥稍微稍微解解风情,与赵仪知个皮毛就行,而且就她哥哥那性情,她是一百个打保票的,就算突然有一百个果体美女在她哥哥眼前搔手弄姿,她哥哥也一定是斥责一声,道出一百句子曾经曰来。
  杨易宁接到长乐的消息后,立刻领会长乐的意思,商定好时间,第二天一早驾马出现在公主府外时,已经是一身青色透暗纹镶银边的直缀,墨发束在同系色的一枚圆玉环中,整个人显得风姿俊逸、儒雅中还带着一丝飒爽来。
  与长乐一同出来的赵荟莲,在长乐轻轻捅了腰间后,往杨易宁站着的地方快速瞧了一眼,正好碰到杨易宁也偷瞧的目光。
  两道目光不期而遇,又快速分开。
  赵荟莲快速地低了头,杨易宁还下意识地退后了小半步,做出一个俯身施礼的姿势,让着长乐和赵荟莲从他身边过去,好上马车。
  这气氛真是冒着粉红泡泡似的尴尬不清,连着长乐这个媒人,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跟在长乐身后的江明煜,也觉得好玩,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看杨易宁一会儿看看赵荟莲,新鲜得不行不行的。
  幸好这个时候赵荟莲的弟弟赵仪骑着马,从路口那边奔了过来。
  昨天,长乐的消息都没用送到同济伯府,还在半路,就被去永林伯府参观欧子嘉头悬染、锥刺骨惨样的祈安,给截了回来。
  公主府里,在长乐身边侍候的人,祈安都混个脸熟,见着他说要去同济伯府给赵仪送信,就把他带去了永林伯府。
  原来啊,赵仪也去了永林伯府了。
  他这以前和欧子嘉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偶尔几日不见还很是想念,就寻去了永林伯看望,这一看不要紧,就看到了欧子嘉被逼婚的惨状。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去了,总是这么晚,哎,我的养生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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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78.0|
  赵仪曾一度很羡慕欧子嘉阴差阳错之下拜到了骄阳公主的门下,成为娇阳公主的徒弟、大印第一传奇女性萧华长公主的徒孙,这种关系辈份,说出去,在大印,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这种羡慕,在赵仪见到欧子嘉被看在家里、强势逼婚后,变成了兴灾乐祸。
  “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惨啊,原本我只需要对付我爹娘就行了,没想到,我师父竟然也看中英国公家的那只母老虎了,这下可好,求援变成受阻,两座大山变成三座,我的命苦啊,我师父可比我爹娘难对付的啊!”
  他爹娘那里,他还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赖装疯病。
  在他师父这里,以上这一切都不好用的,别说师奶奶萧华长公主惹不起,只说他师父身后还有一个他想想都觉得可怕的师公。
  他师公那张脸,明明好看得像朵花,对着他笑的时候,他却觉得后脊背都跟着冒凉风,真不知道当年他是何等勇气,竟敢与他师公的马车堵撞,还敢骂他师公是那啥那啥,简直是他平生所干蠢事之顶最。
  后来想想,他竟然还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一项奇迹了。
  赵仪见到长乐后,很欢快地把长乐那活宝徒弟欧子嘉的惨状,隔着马车,不遗余力地一一出卖给长乐听。
  坐在马车里的长乐,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件事啊,而她这活宝徒弟欧子嘉显然不是一个人一件事就能说得清楚的,还是需要大力教养才是。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赶着江明煜入学起蒙,有大儒教授学问时,让欧子嘉去跟着旁听。
  这般一来,江明煜的伴读也就好解决了,还是知根知底细,绝不会让江明煜吃亏,只占便宜的,顺便还解决了欧子嘉这大龄无业游民的就业问题,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相信永林伯夫妇一定会举双手同意她的决定的。
  赵仪那里说得欢乐,却不知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赵荟莲,听得闹心。
  这瓜娃子还有心情说人家欧子嘉呢,至少人家欧子嘉现在快要娶媳妇了,他也不看看他自己,白身一个不说,还是光棍。
  马车里,只有小家伙江明煜一个人兴奋得不行,扶着马车的窗口,不时挑帘向外面去看。
  从东往西,这一路街景民生,放着别人可能不觉什么,可小家伙自出生就未怎么离过宫。
  只上次长乐一起从宫中至公主府,看过一些,但从宫中到公主府距离没有多远,所处之地又都是皇权贵戚之地,不免冷清,哪如眼前这般万象。
  江明煜看到这些市井,哪儿哪儿都是有意思的,要不是长乐拘着他不许下马车,他都要下去跑一跑,顺带买一堆好玩的东西回去了。
  出了西门,这两马一车加一排公主府亲卫,行速缓慢地往西山皇觉寺奔去。
  赵仪是一个开朗外向、好交好说的人。
  自与长乐汇报完欧子嘉的消息后,听到马车里传来他姐姐的一声重咳,就领会到他姐姐是嫌他闹腾了,连忙放弃与马车里面的交流,转而和与他并排而骑的杨易宁说上话来。
  杨易宁一个标准的读书人,行的是君子端方之道,讲究得是‘一日三省吾身’、‘食不言、寝不语’,平日里,非不得不说之话,很少开口。
  奈何不住赵仪可不讲究这些,他自顾自地说,也不管杨易宁听没听,答不答他的话,他自己都能自说自乐,也是没谁了。
  “杨兄,你看这六月好风光,风清云淡的,就是有点热,你要不要擦擦汗……”
  还递手帕过去,当然,杨易宁没有接。
  “咦,你怎么没有汗……”
  “杨兄,没有汗这不好啊,我以前认识地一个老郎中,他说人体无汗是不排毒素的表现啊,你要不要找他抓几副药回来吃吃看……”
  “噢噢,对了,他还有别的方子,也是极好的,我推荐过给欧兄,他用着相当满意了,嘻嘻……”
  一连串的坏笑。
  杨易宁,“……”
  如果他有一根棒子,他早就抡圆了给赵仪一下子了,太聒燥了。
  他七、八天听到的说话声,加起来,都没有赵仪这一路和他说得多。
  他只庆幸的是赵仪的姐姐赵荟莲那姑娘,看着是个矜持稳重的,他不要好不容易找个媳妇像乌鸦喜鹊八哥鸟,他还是喜欢生活清宁悠然的。
  被杨易宁肯定为矜持稳重的赵荟莲,坐在马车里,已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惨白模样了。
  她都要为她这个弟弟操碎了心了。
  昨天,赵荟莲就与她这瓜娃子弟弟说过,让他好好表现的,与杨易宁多讨论些学问,谈些诗赋,品性升华升华。
  结果,她这瓜娃子弟弟就给她升华出有秘药的郎中了,杨公子不定怎么想她们这对姐弟呢,她都快有种用头去撞车厢的冲动,屎一屎了!
  长乐何尝不知赵荟莲那惨白模样下,是何等复杂的心情,一旁笑着说道:“姐姐多虑了,我看仪儿这样挺好的,瞧着就是一副真性情!”
  以后讨了媳妇,纵对方是个哑姑娘,也能被闹得会说出话来的。
  “让妹妹见笑了,等着回府的,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都是祖母太宠着他了,你瞧瞧,哪有个行状,也是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一点正事不务,想想我都头疼。”
  赵荟莲真不是客气的,她是真头疼。
  “姐姐有什么好头疼的,等以后和我哥哥成了婚,仪儿大可教给我哥哥管着,姐夫管小舅子,正是个理,我哥哥教人什么的,可有一手呢。”
  长乐夸自己堂哥夸得可顺溜了呢。
  顺道又用手肘轻轻地捅了赵荟莲的手臂一下,挤眉笑道:“我没有逗姐姐开心吧,我这堂兄够得上仪表堂堂、上好佳婿吧。”
  赵荟莲狠瞪了长乐一眼,假装没听到似的,把头扭向另一侧,但是从额头红到耳根的羞涩,很好地出卖了她。
  长乐哪里能不懂,赵荟莲这边吐了口,这婚事就成了大半了。
  等到了皇觉寺,再探一探她堂兄那边的风声,十有**,她这大媒就做成了,想想真有成就感。
  成一桩婚事,积一座山的善德,她此生没有大愿,惟愿她至亲的人,都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好。
  想到还在烽火边关的李荣享,长乐不勉有些许离愁漫上心头,目光放得发空,看着车厢某个角落,心里一片空荡荡的了。
  忙乱的时候,或许没发觉什么,匆匆忙忙地忘在脑后,这一旦静下来,竟觉得相思蚀骨,思念到身体的每一处里。
  前朝有位女词人说: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诚不欺她啊。
  只是不知道李荣享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想她呢?
  还真被长乐猜对了,李荣享在通州大都督府里,也是刚忙完手头的军务。
  这一宿的排兵点将,天边放亮,他这里才见收尾。
  说来可笑,堵在通州城门下的三万军兵,竟然真是堵着围着他们通州,并不打算出手似的,这么观望下来,已有好些时日了。
  城头上的士兵们严阵以待,却也摸不清楚下面那些叛军的想法,最主要的是他们的首领也不许他们出兵,这状况不免让人有些挠头,有好几个将领问到了副都督程泉处,程泉也是心存疑惑,问到了李荣享这里。
  李荣享没有多说什么,只一个字道‘等’。
  至于等得是什么,李荣享只是笑笑,令程泉率众将领安抚军心就是,现在不急,以后一场恶仗避免不了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