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秋忙叫人停车,“你先和我骑一匹,感受一下,明日我再教你独自骑马。”他也怕摔着外甥,况且这孩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能不能受得了马匹颠簸还不一定。
虽说男女有别不过崔氏和嫡亲弟弟之间没那么多讲究,又是出门在外,探出身子道,“元秋可要小心些,我家文纯身子弱,前日里刚病过一场的。”
谢文纯有些羞道,“娘!”
崔元秋朗声一笑,“男子汉,不会骑马怎么成!姐姐,文纯跟着我不会有事情的!”
谢文纯坐在崔元秋身前,也用手抓着缰绳,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连日来的抑郁都去了大半。
临行之前,谢松叮嘱的话犹在耳边,“文纯,此番离家,心中不要太过忧愤,跟着灼然先生多走走,多看看,多想想,大丈夫行于世间,当有可为之处。”若说谢文纯心中有没有忧愤,自是有的,他刚考上秀才在文人中也是初露头角,交了几个朋友,却被迫离京,他既怨太子这起因,也有些不解父母的决定。不过他终是个孩子,觉得骑马新奇有趣,就暂时把这些事情放在一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的时候突然觉得文纯和舅舅骑马好基啊……
第18章 文纯进崔府
崔元秋作为崔家大房的幼子,各种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不过此时带着姐姐和外甥,就拒了沿途一些官员、文士的邀请。他发现自己这个外甥好玩的紧,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却不像对读书很有兴趣,骑马明明心里害怕还逞强----他还没有孩子,见这个粉雕玉著的小孩觉得甚是可爱,没事就想逗两下。
“文纯,快别在马车中睡觉了,出来吹吹风!”崔元秋来到马车外喊道,“刚刚路边还跑过一只山鸡,文纯你见过山鸡么?”
“山鸡?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其实谢文纯心里想的是,那是什么鬼,外面风沙大,会不会把他的脸吹粗糙了;这马硌得很,他也不很想总骑……
“是啊,看上去五颜六色的,不过烤着吃好吃得很,看舅舅给你射下一只来。”崔元秋道。
这下谢文纯真的来了兴趣,他还没吃过这种现打的“野味”。崔元秋见谢文纯渴望的眼神,还以为是崇拜,当下摆了一个很潇洒的造型,一箭向林中一惊慌奔跑的山鸡射去。
有随从自去将虽中箭仍跌跌撞撞试图逃跑的山鸡抓,笑着向崔元秋道喜,“老爷好箭法!”
谢文纯在旁边道,“舅舅,直接烤着吃么?”
崔元秋很想秀一下自己的手艺,不过崔氏在马车中听这两人越说越不像话,撩起车帘道,“没过多久就能打尖了,还是让店家处理一下吧!”
崔元秋向外甥挤了挤眼睛,口中应道,“是,姐姐!”
谢文纯有点沮丧,不过过了一会儿道,“舅舅,带我骑会儿马吧!这个小马骑起来不稳!”路过一处城镇时,崔元秋为谢文纯采购了这批小马,时间匆忙,马的品种也不是很好。
当下将谢文纯抱到马上,“天天在车里呆着,胖了许多!”说着又摸乱了谢文纯的头发。
“舅舅!”谢文纯气的小脸鼓了起来。“不要揪我的头发!”
“反正风也会吹乱,怕什么!”崔元秋知道自己这外甥自觉是个小大人,小小年纪又很爱臭美,像个小姑娘家似的,逗几下就适可而止了,怕这小孩真的恼羞成怒,只是在心中暗暗偷笑。
第二天谢文纯惦记着让舅舅给自己烤些野味,在林间吃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知道重礼数的崔氏不会同意,于是暗搓搓的拖着崔元秋趁崔氏没起身,大清早的起来去打猎。
崔元秋觉得这小子蔫坏蔫坏的很对自己胃口,甥舅两人也没带随从,叮嘱人待崔氏醒了只说他们出去走走,就一头扎到林间了。
“舅舅,那个红色的蘑菇看起来好奇怪啊!”
“舅舅,看,看,那是鼹鼠吗?!好可爱啊!”谢文纯没见过世面的大呼小叫,他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白担了“纨绔”
之名,都没玩过这些东西。
崔元秋心中暗笑,“小点声,看,那个麋鹿!”说着张弓搭箭。麋鹿腿部被射中,仍有力气一瘸一拐的跑掉,崔元秋忙带着谢文纯,驱策马紧紧想追,想再补一箭。
两人追着这麋鹿,不知不觉来到了树林的深处。若是崔元秋年纪再大一些,也许会更为谨慎,然而毕竟年轻气盛又颇为自傲,没带护卫就领着外甥乱走。
“嗖”的一箭,正中眼睛,麋鹿倒地,这一箭却不是崔元秋射的。与此同时有人喊到,“什么人?”
崔元秋也没想到这密林中还有人,见对面是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带着四个健硕的侍卫,这些人神色有些古怪的紧张。不过谢元秋没把这个看起来宛如富商的人看在眼里,抱拳道,“这位公子,我们在此狩,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青年见这一大一小衣着不凡,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摆出个笑容道,“兄台,请便。”
甥舅两人离得那群人远些后,谢文纯小声拽了拽崔元秋的袖子,“舅舅,我刚才见到,地上的血,好像麋鹿倒下之前就存在了……”
崔元秋没有注意到,听他一说心里也是一惊,他自不怕那青年是在干什么也没什么兴趣去打探----他崔家也不是就没什么阴私事了,只身边带着谢文纯,还是早点离开这林子为妙。当下双腿一夹,催促马匹快点前行。
两人回到驿站,就见崔氏正在外面站着等他们,见二人回来,松了口气,“你们两个,怎么也不带个护卫?元秋,你这么大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妥贴?”
崔元秋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周全,不说别的,他把那鹿放到备马上就累着了----本来只打算打个兔子或者野鸡烤着吃的,嘿嘿一笑上前认错,“阿姐,我知错了!”
谢文纯在旁道,“娘,让舅舅露次手艺吧!”他们俩默契的没有提林间遇到人的事情。
崔氏见这两人如此,摇头叹道,“这荒野之处,还偏偏琢磨写花样,你们闹去吧。”
谢文纯欢呼一声,就跟在崔元秋身后看他烤鹿去了。
一行人午时才出发,过两个时辰就到达一个小县城,是为云海县。
“阿姐,今日就在此休息吧!虽说县城不大,可也能好好休整一番。”崔元秋道。
“好,那就找家客栈安置吧,不必叨扰此地县令了。”谢松在京城任职,她也不想这县令借机送礼什么的。
谢文纯近日活泼了许多,“娘,我想喝糯米露!”
“到时让人去看看有没有。”崔氏纵容道,跟儿子相处一天少一天,一路走来可说对谢文纯百依百顺,把不知情的崔元秋看得心中暗暗咂舌----没想到严厉的阿姐会这么宠孩子。
来到客栈安置好,崔元秋又来找外甥,“去逛逛么?听掌柜的说,今夜本地有夜市的。”他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崔氏本想拦着,大晚上的跑出去怕不安全。谢文纯在一旁急忙道,“娘,我们这次带护卫!让我们去吧!”
崔氏无奈,只得道,“让李想也跟着。”
“让李叔叔保护娘吧!舅舅武艺也很好,对吧!”谢文纯看向崔元秋。
“那是!阿姐,你放心,我带人的!”崔元秋笑道。
崔氏见此,也就不再坚持,随他们去了。只是又叮嘱道,“早些回来!”
“好的,娘!”谢文纯拉着崔元秋,出门去了。
云海县虽说占地不大,但地处枢纽,来往商人很多,夜市规模不算大却很热闹,来往叫卖声不绝。谢文纯看得津津有味,崔元秋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他盯着哪个小摊子入神走丢了什么的。
两人看个热闹,并不想买这些有些粗糙的小玩意,找了间小茶馆,坐下休息。
“诶,你听说了吗?赵家老太爷突然找到了当年的一个私生子,要回来继承家业呢!”
“可不是?到手的家产飞了,这下他家那个女婿可狂不起来喽!”
“老天都看着哪!”
“听说这女婿现在卧病在床,谁都不见呢!该!赵老太爷不知怎地,也病了!”
“都少说两句吧,积点德!”
谢文纯和崔元秋被灌了一脑子八卦,呆了一会谢文纯觉得店中太过吵闹,茶水也粗,就拉着崔元秋离去了。走到门口,两人迎面遇到了一人,正是在林中的那个青年公子。三人都是一愣,略略示意后擦肩而过。
店中的伙计马上迎出来,“哎呦赵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里面坐!”这赵公子,就是传说中的本地富商赵老太爷的私生子。
谢文纯道,“舅舅,我听到小二叫那人赵公子,会不会就是那个私生子?”
崔元秋道,“想那么多作甚,我们还要赶路。”
谢文纯对在林中看到的血迹还是有些在意,不过见崔元秋让他不要打听,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默埋到心底了。
剩下途中,一行人没再遇上什么风波,稳稳的到了清河郡。早有崔氏的大哥迎出城门来,“元秋!阿姐!”崔元疆见到自己出嫁多年的妹妹,心中也是激动。
崔氏自出嫁后除了回门,是第二次回到家乡,心情激动,在车中道,“兄长,我,我回来了。”
崔元疆也是自持重礼法之人,当下指挥带来的家丁,帮忙运行李,在当先引路浩浩荡荡往崔家去了。
这一代的崔家族人有五支,在清河郡族居,崔氏和两个兄弟所属的是长房嫡系,崔四娘和他们是同父异母。
女子不能见外男,即使在自己家中相见也要避着些,崔氏自有人带去后宅,有姑嫂相陪,见老母亲去了。谢文纯则由崔元疆、崔元秋带着,去正厅见崔家如今的族长、也是清河太守、他的亲外祖父、崔明川。
“孙儿谢文纯,见过外祖。”这虽然不是谢文纯第一次见到他的外祖父,但上次是崔明川去京都,他还只是个婴儿,不记得事。
崔明川见当年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长得这般芝兰玉树、更兼文名,心中喜爱,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小外孙扶起,“好!好!好!”连说三个好,拍了拍谢文纯的肩膀,“文纯,这是你……”带着谢文纯对一屋子的人一阵介绍----崔家如今算是三代同堂,如今长房嫡女归家,不过来了一些较有头脸的子弟,崔明川的兄弟没来,人却也很多了,一番认下来也多亏谢文纯记性好,竟都牢牢记住了。
“好了,也不留你了,再下去你外祖母就来这里要人了!”崔明川哈哈一笑,“叫你小舅舅待你,去见见外祖母吧!”
崔元秋带着谢文纯,去到后宅。一路假山园林,曲径通幽,毕竟百年世族,比之天京的谢府更为雅致富丽,看得谢文纯心中暗暗讶异,脸上勉强不露出来----不能给他爹丢脸。
把谢文纯送到门口,崔元秋就不能进了----里面都是女眷,谢文纯年纪小倒没事,当下有一老嬷嬷出来相接,“这里是小少爷吧?快进去吧,老太太在里面等了多时了。”
崔元秋对谢文纯坏笑道,“文纯,那你进去吧!晚上有大宴哦,到时人更多!”其实这也是崔明川对谢文纯的重视,才会设宴让同族人都来见见。
谢文纯心想,人还要多啊,心好累,对舅舅做了个鬼脸,和老嬷嬷进去了。
走过穿堂,是后面的正房大院,雕梁画栋,有挂着些鸟雀八哥。门厅坐着几个小丫鬟,见得谢文纯,笑迎上来,说:“小少爷,老太太念了许久了,再不来,就要派人去前院要人了。”一个身着粉红纱衣的向里回话:“小少爷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去旅游了,更新时间可能会诡异……坚持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