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吧,我早就看完了,不能弄破弄损,禁止涂画折角,书签夹在最后两页里。”
语气平常,书推过去以后她就再没看他一眼,低头掏出另一本书放在课桌上看起来。
她的课外书还真多……
书名有点长,沈裕安瞄了一眼,感觉有一肚子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本书的书名叫做——《如何拥有一个健康的肺部》。
她还真是什么都看啊。
沈裕安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瞥了秦舒一眼。她看的正投入,表情一丝不苟,就像在对待一件很庄重严肃的事情。
对于沈裕安来说,这是他们的初见和初次交集,而第一印象对人的影响通常比人自己能意识到的大。
秦舒不知道,就在今天,她成功给沈裕安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一直到很久以后,他都还记得。
——‘这个秦舒,真是个怪人’。
☆、女厕所霸凌
开学第一个月才过半,秦舒就从书城收益里取了三千块交给秦妈。
拿到钱的秦妈还以为秦舒去做什么偷抢拐骗的坏事了,脸色变了几变,正要质问时却听秦舒说这是她写小说赚来的钱,怔愣过后,秦妈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秦舒吓了一大跳,她又着急又慌乱:“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别吓我啊……”
秦妈不说话只是哭,几分钟以后她渐渐平复下来,边摇头边擦泪,“我只是高兴,只是高兴……”
“我的女儿长大了。”她眼里含泪,摸着秦舒的头,虽笑着可声音又要哽咽,“别人都笑说我们是穷人养花,我一直觉得让你跟我们吃苦很对不起你……”
这样的话上辈子秦舒听秦妈说过无数遍。
当她去别的小孩家玩儿,因为贪嘴吃了别人的零食挨揍时、当她在外头受了白眼时、当她同一件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穿地褪色泛白时……秦妈总这样说。
她们家的情况不好,不说秦国华破产以后,即使在秦国华的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她们的境况也不怎么乐观。
秦国华有钱是有钱,但那是他,除了工资以外,秦爸不可能伸手管他要钱,再者,即使秦国华愿意养活秦爸一家三口,比起在秦国华身边长大,秦舒跟着秦爸秦妈的生活质量,还是无法与之同等相比。
当然,这都是秦妈的想法,秦舒并不觉得跟着秦爸秦妈有什么不好。
“妈!”秦舒擦去她的眼泪,又好笑又无奈,“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什么花不花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哪里是什么花嘛!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话,你管它们做什么!”
“别哭了啊……再哭就好笑了啊,还要我一个小孩来安慰你……”
“这不算什么,以后我会听话,会乖,会好好读书,会赚很多很多钱,那些小人就等着吧,到时候他们只有羡慕你和爸爸的份……”
说着说着,好笑和无奈之余,秦舒又感觉有些心酸。
家里还欠三万多债务,这房子又老又旧,阴凉潮湿,平时还好,一到暴雨天四个房间有两个房间会滴水,秦妈的身体现在尚可,但咳嗽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不趁早治等过几年发展成支气管扩张,咳血住院可就麻烦……
“会好的。”
秦舒捏着秦妈的手,说的无比肯定。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
当晚,秦舒进入黄金屋一口气把《与凤书》最后的三万字结局写完了。
设定好自动更新的时间,她把接下去十天的更新数量由原本的一天两更增加到了一天三更。
未发表的内容还有八十多万字,一天三更就是一天一万字,按照这个速度,这篇文还有两个月半就要完结了……
下一本写什么好呢?
手指轻敲桌面,秦舒眉头微拧,思考起了下一篇的内容。灵光一现,脑海里有了些零碎想法,她马上新建一个文档,将思路和想到的东西全都记下来。
……
第一次月考定在十月上旬,虽忙着小说的事,秦舒也没有放松学业,初一正是关键的时候,尤其像是数学这种科目,基础若是没打好,越往后越难学。
秦舒曾经怕极了数学,她不想再重蹈覆辙,那种看高中数学书如同看天书的日子,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于是乎,她在数学上下的功夫比其他科目多了好几倍。
班主任是数学老师,看着秦舒如此上进,他很是满意,上课时常常点她起来回答问题,让学生上黑板解题时也必点她。
沈裕安的成绩在班里是中游水平,因为书的事情和秦舒熟起来以后,就常借她的作业抄,秦舒习惯了在放学前把作业做完,有自习课时就在自习课做,没有自习课时便在课间完成。
沈裕安完全无法理解她这种行为,上课就算了,下课以后也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坐着,怎么能受得了?
他也支支吾吾地问过,却只得到秦舒一个‘孩子你还年轻’的眼神。
说实话,越和秦舒相处,沈裕安对她的感觉就越发无法形容。平时还好,但有的时候,她总是露出一些与这个年龄不符的表情,有时被她用那种含笑眼神看着,总会觉得自己好像被她当成了小孩。
憋了好些天,沈裕安实在忍不住,课间得空终于决定和秦舒说一说,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他问:“秦舒,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奇怪?”
“……”
秦舒正在做作业,突然被他打扰,又被抛来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她斜了他一眼,开口:“你不觉得问这个问题的你比较奇怪么?”
说完又低下头去,临了那含笑的一眼让沈裕安气闷不已。
又来了!又是那种眼神!
沈裕安皱眉,手指轻敲桌面,“哎我说你,除了上课做作业,你还有没有点别的事想做?”
她摇头。
“我们班的女生最近流行编手链,你觉得?”
她摇头,“没时间。”
“那……踢毽子?六年级的时候年级里好多班的人都在玩。”
还是摇头,“不想动。”
“电脑游戏呢?企鹅耀舞挺多女生玩的,你玩过么?”
依旧是摇头,“没兴趣。”
虽然沈裕安也觉得那什么耀舞游戏挺没意思的,但秦舒这种什么东西都不想玩的态度却让他感到相当挫败。
他一拍桌面提议,“不然放学我带你去看打架?双数班好多人会在车棚那一块打架,听说今天放学6班有群女生要在车棚那边教训……”
话音还未落,奋笔疾书的秦舒突然停笔侧头看向他。
“怎么了……”沈裕安被她异样的眼神吓地缩了缩,过后误会了她的意思,惊讶问,“你有兴趣?!我……”
秦舒却没什么反应,她的眼神冷了下来,木着脸开口:“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幼稚吗?”
沈裕安说的那些事,秦舒并不陌生。
双数班也就是差班,学习环境不好,学生不认真学,老师也不认真教,小小年纪学着社会上的人拉帮结伙,打架斗殴,不仅男生,就连女生也常做那种事。
看哪个女生不顺眼了,或者和谁产生矛盾了,叫上一伙人,放学把对方堵在车棚或者哪个巷子口,几个人你一巴掌我一脚,打地对方眼泪涟涟还不算,必须要自己出够了气才行。
“你……你干嘛这么凶……”沈裕安愣了愣,而后有点不高兴,“我不就是问问么……”
“像那种无聊至极的事,哪怕我吃错药了也不会去做,时间啊,如果都用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上,那以后可有的后悔了。我一般不抨击别人的爱好兴趣等私事,但像她们那种以口吐脏字为荣,志向是做纹身大哥的女人,吃饱了就去低年级欺负学妹,整天打这个人打那个人的行为,我发自内心觉得……这种低级趣味真的low爆了。”
秦舒巴拉巴拉说完,‘纯良’眼神直视着沈裕安,“很low很low,特别非常以及及其的low。”
停顿一秒她又补充:“low的意思是低的、矮小的,我用在这里是指她们的行为非常的上不了台面……”
沈裕安憋红了脸:“不用你给我翻译!”
她撇嘴不语,他郁闷道:“秦舒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爱说教?没事就教育别人有意思么?”
“没意思啊。”她耸肩,“你可以不用来找我说话,我没有强迫你。”
沈裕安盯着她,许久,他咬牙道:“不和你说话就不和你说话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舒勾唇笑起来,她收起笔,翻开刚才做完的作业,一边晃头一边拉长音调,“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刚做完随堂作业,嗯……本来还想借给谁抄来着,看样子可以先交到课代表那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沈裕安脸色变幻几许,红了青,青了又黑。
秦舒逗他正逗地开心,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变了。
“你怎么了?”见状,沈裕安有点担忧。
把作业丢给他,秦舒抿唇,却只是道:“……没事。”
……
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最后一天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秦舒却有点坐立不安。
用最快的速度做完试卷,秦舒把班主任‘不准提前交卷’的警告抛之脑后,收拾好东西冲出门去,路过讲台时把试卷往上一丢,也不管监考官作何反应,出了门就直直朝楼下一层的女厕所奔去。
进去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秦舒着急地查看一圈,算算时间猜测应该没来迟,便躲到最里面一个隔间等着。
没过多久,外面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声音止于厕所外的走廊,接着便是一阵聊天的声音。
秦舒暗自捏紧拳头,又过了许久,声响起了变化,她听见外面那些人似是进来了,隐约有人说着‘贱人终于来了啊’、‘臭-婊-子我等你很久了’、‘快点滚进去’之类的话。
进了厕所以后,她们的声音变得清晰,脏字连篇的咒骂不绝于耳。
有个粗糙的女声恶声恶气道:“别废话了,先打她一顿,打过才知道老实!”
旁边有人附和,秦舒听着,磨磨后槽牙,起身站了出去。
“根据校规第十条,聚众打架斗殴者当予记大过处分,这惩罚可能太轻了,所以没什么人放在心上,我想要是打电话给1-1-0,闹得不好看了,学校应该就会将之开除了吧?”
秦舒晃着手中的廉价手机,眼神犀利,唇角噙着冷笑,对着一群明显是双数班不良少女的女生道:“留下档案在警--局,应该是不错的体验,以后也能为你们的人生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一点点累积,然后犯多了事再去外面东躲西藏……你们志向这么高远,对这种事一定很有兴趣吧?”
☆、爬上金榜
突然出现的秦舒让一群人都愣了,片刻的安静过后,不良少女中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瞪着她发话:“哪来的傻-逼?!你吃饱了没事干就滚远一点发疯,不然我们打地你哭爹叫娘!”
“打我?”秦舒冷哼一声,“看来跟没素质的人说话确实很费劲,我也没兴趣对牛弹琴,说不通就算了,我们还是去警-察局说吧!”
说着按下三个键,拨通号码,秦舒一气不停地开口:“是1-1-0吗?我是第二中学的学生,我们学校发生了很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对,在操场左边那栋教学楼三层的女厕所里……今天月考你们可以先到保卫科和保卫科的人沟……”
早在秦舒说出1-1-0三个字的时候,那群女生就惊慌地互相对视起来,话说到一半还没完,不知是谁带头,几分钟前还嚣张地不可一世的不良少女们,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女厕所,作了鸟兽散。
在心里嗤笑一声,秦舒收起根本没有装电话卡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