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说,就一串地址。
韩青时正准备睡,看到信息,问她:【发了什么?】
穆夏:【你点开看看就知道了。】
韩青时照做。
地址经过短暂加载,内容显示了出来。
是一个自适应的html页面。
一开始显示的是穆夏的照片,她进宿舍之前在楼道里拍的,仗着手机像素好,即使光线昏暗也笑得阳光灿烂。
很快下方开始淡入文字。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
你看到的这个姑娘才刚刚爬上床
被窝里有点冷
她的心跳却怎么都凉不下来
想知道为什么吗?
请点击【查看】
韩青时按照指示,点击右下角的粉色心形按钮。
页面淡出,切换成了她的照片,是她第一次带穆夏去民宿,卫蓁拿她手机拍的那张。
下面还有一张白底红线的动态心率图,从62开始,一路飙升至180。
数字定格后,最下方缓缓出现了答案因为她只要一想到你就会心跳加速。
韩青时早就过了浪漫的年纪,可她还是在深冬的这个夜晚因为穆夏的一句话心生欢喜。
她退出浏览器,回到微信:【口说无凭,怎么证明?】
穆夏纠结。
心跳要怎么证明?
思考很久,穆夏回复韩青时:【你把耳机戴上。】
韩青时:【戴上了。】
穆夏:【好。】
穆夏拨了通韩青时的电话,将音量跳至最大,悄声说:你听。
然后,她将手机紧紧贴在了胸口。
夜色寂静。
房间里暖意融融。
韩青时靠在床头,隔着无声无形的网络,仿佛真的听到了穆夏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砰像烟火绽放,刹那照亮了沉寂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扣子的细节大家自行脑补,再写就要被阿江抓进小黑屋了。
第61章
为了兑现让韩青时为自己骄傲的承诺,之后一段时间,穆夏每天起早贪黑,工作态度好得个别人觉得自己的饭碗要被强抢。
工作之余,她则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用在了总结学习上,除了刘工的笔记,还有大师兄传的上百篇论文,gn历次内部培训的视频资料等。
她几乎每天都会学到晚上12点以后,上下班坐地铁也一直拿着手机看视频。
大量的知识摄入,让穆夏很快适应了gn的快节奏。
但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周五例会结束,一行人从会议室往办公区走。
方旭和穆夏并排,想起她刚才流畅的汇报,打趣道:穆工,你是来我们gn偷师的吧?这才多久,就把我们内部资料看了一大半,还能学以致用,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小组长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穆夏无压一身轻,抱着电脑,笑盈盈地说:您放心吧,我差得远着,还有很多东西要和您学。
你方旭刚想反驳,严格忽然表情严肃地走过来,说:小穆,你跟我来一下。
穆夏看出不对,敛了笑,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严格,测试刚提交了一个很致命的bug实时监控隔一段时间就会挂掉,设备全部离线,重连后有丢包现象。
穆夏抱紧电脑,脸色霎时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这个平台,数据是基础,也是核心,丢数据性质非常严重。
严格怕穆夏被吓得慌神,事情更难搞,勉强挤出点笑容,说:你也别太担心了,还有时间调,等会儿先check一下业务逻辑,尽快定位问题。
穆夏沉声,好。
张迟和李铮没参加项目组的例会,在隔壁小会议室里和孙辉汇报这边的情况。
两人一出来,就听说了穆夏的事,急忙过来问她,怎么样?找到问题了吗?
穆夏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问题太多了,连表查数据,断线重连机制不严谨,误差处理没起作用,连底层的业务逻辑都很牵强。
李铮脸色难看,能改吗?
穆夏摇头,这套代码写得很漂亮,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问题,改还不如重写。
李铮按照穆夏说的翻了几段代码,果然,难怪我们之前没测出来,坑都是虚的,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测试也未必看得出来。
可是马上就内部评审了,现在重写时间来得及吗?张迟担心。
穆夏看着电脑,吐了口气,来不及也得来啊。
张迟想了下,对李铮说:铮哥,木木手上的其他几个功能基本没问题,配合测试优化细节就行,可以全部分给我,她专心做实时监控。
只能这样,实时监控这块现在就小穆最清楚,只能她来。李铮放下鼠标,语气有些抱歉,这次是我没把好关,辛苦你了。
穆夏笑笑,没怪谁,没有的事,都是工作,没什么辛不辛苦。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个功能上周才移交给你维护,前期所有的开发工作都是老雷负责,他是公司老人,做事一向负责,没想到离职的时候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穆夏没说话。
这个功能确实不是她做的,但现在既然已经移交给了她维护,出问题自然要她负责。
暂时先这样。李铮说,小穆,你把手头的零碎工作整理下发给张迟,他接你,你专心改实时监控,有问题及时找我们商量。
穆夏,好。
接下来的两天,穆夏几乎没空休息,连和出差在外的韩青时视频都是挤着时间。
这天晚上十点半。
两人约好的视频时间。
韩青时踩着点打过去,穆夏却没有接。
她以为穆夏在洗漱,或者和舍友玩,没再打第二次,只对司机说:走北三环。
这条路可以经过穆夏学校。
两天没见她,很想。
这会儿过去就算见不上,隔着校门看看里面的灯火也好过一个人回家冷冷清清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赵嘉卉眼明心亮,听到韩青时的话,转过来说:韩总,穆工没在学校。
韩青时蹙眉,还在单位?
嗯,她负责的功能出了点问题,这两天一直在忙着处理,晚上下班都是十二点之后。
什么问题?
丢数据。赵嘉卉说,听严格说,代码是合众一个离职员工移交给穆工的,写得比较恶心,表面看起来很完整,业务量一起来全是问题。研发那边做了评估,最好的办法是重写。时间紧,任务中,压力全堆穆工那儿了。
把严格电话给我。
好的,您稍等。
韩青时回到单位是一个小时之后,研发所在的几层楼依旧灯火通明。
她径直去了研发二部。
二部往下又按职能细分了很多组。
穆夏在的技术3组,只剩下她一个。
办公区的大灯没开,只有一盏台灯照着窗边一角。
在这里等我。韩青时对赵嘉卉说,随即脚步轻缓地朝穆夏走去。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得很不踏实。
韩青时温热的指尖一碰到脸颊,她冷冰冰的身体立马大幅度抖了下,有醒来的迹象。
韩青时及时用手掌盖住她的眼睛,俯身下来,轻声说:是我,再睡一会儿。
穆夏听到熟悉声音,唇角扬起,脑袋在臂弯里蹭蹭,很快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韩青时没走,坐在一旁等她。
中央空调停掉之后的办公区空荡阴冷。
韩青时坐了不到五分钟,身体就开始发凉。
穆夏睡着,代谢低,体温会降得更快。
稍作犹豫,韩青时伏在穆夏耳边,哄着她说:夏夏,我抱你去楼上睡,那里暖和。
穆夏睡得迷糊,潜意识却还担心被人看见,给韩青时添麻烦。
她哼哼一声,把脸埋进臂弯里表示拒绝。
韩青时摸摸她的脑袋,声音更柔,现在没人了。
穆夏还是没说话,但绷着的肩膀逐渐放松下来。
韩青时看到穆夏的反应,知道她是答应了,遂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揽着腰,一手穿过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轻得让人诧异。
穆夏感觉到温暖,本能往韩青时怀里缩。
韩青时心疼地用嘴唇碰碰穆夏额角,抱着她快步往出走。
一直等在门口的赵嘉卉看到,先一步去按电梯。
到达韩青时办公室,赵嘉卉马上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得很高,又出去拿了自己放在办公室的毯子过来给韩青时。
韩青时接过来,动作轻柔地盖在穆夏身上。
看到她舒服地将下巴缩进去,才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对赵嘉卉说:嘉卉,你先下班。今天太晚,明天上午不用上班,在家休息够了再过来。
赵嘉卉,您呢?
韩青时低头,柔软目光紧锁着穆夏沉睡的脸,我陪着她。
赵嘉卉担心,您这两天出差来回奔波,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撑得住。
好吧,那我先走了,有事您随时打我电话。
嗯。
赵嘉卉一走,偌大办公室静得落针可闻。
韩青时脱了外套,松开衣领,曲腿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夏。
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嘴唇干得起了皮,白净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明媚,整个人灰蒙蒙的,是被生活所累的成年人才会有的疲惫状态。
她还没毕业,就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职场的压力。
韩青时心疼,但没办法帮她。
这是每个成年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挨过了,前途似锦,挨不过,一辈子碌碌无为。
想起穆夏那晚对走后门的拒绝和有关骄傲的承诺,韩青时绷直的唇角逐渐有了弧度。
她所认识的这个姑娘是个志气的姑娘,必定不会甘于后者。
怕吵到穆夏,韩青时只敢抬起手,隔着一段距离,缓缓抚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唇心,悄声问她,我说的对吗?
不知道心有灵犀是不是真实存在。
韩青时刚说完那句话,穆夏的眼皮就动了动,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睡意十足的嗯。
韩青时以为穆夏要醒,收回手。
她却又不动了。
醒了?韩青时问。
穆夏努力抬起眼皮,很快又撑不住合上,下巴缩得更里,一番挣扎着实艰难。
韩青时再不舍得打扰,安静地坐着看她。
大概是韩青时的眼神太过火热,穆夏禁不住再次睁开眼睛,朦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半天认出来,人顿时清醒过来,兴奋地朝她伸出手说:阿时,你回来了!
韩青时起身坐到沙发上,接住穆夏的双臂,将她抱起来靠在怀里,很慢地说:嗯,回来了。
穆夏委屈巴巴地抱着她,丝毫不掩饰惊喜过后扑面而来的矫情,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韩青时如实回答。
一年中,她几乎有一半时间穿行于世界各地,有些地方即使陌生到第一次去,也不会生出多少想家的念头。
最近出门,她总觉得时间太漫长,路途太遥远。
一静下来就在想: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看看被她留在家乡的那个姑娘,抱一抱她,再亲一亲她。
现在见到了,她就这么做了。
湿热的吻从脖间开始。
等穆夏耐不住,主动将嘴唇送过来,再慢慢摩擦过她的下巴,碰碰鼻尖,然后张开唇,热情吮住。
过了很久,积攒的想念终于沉淀下来。
两人仍然拥抱在一起,享受这个亲密姿势带来的踏实。
辛苦吗?韩青时问。
穆夏猜想她肯定是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才会这么问,便没掩饰,辛苦啊,不过,这是程序员的工作常态,迟早要习惯。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转到计算机?以前的专业不好?
不全是。穆夏不安分地手指卷着韩青时的头发,我高考没考好,录取专业是调剂的,一般,可能也是当时年少气盛,心里有遗憾吧,想着学校肯定没法换,那我就换到最好的专业,这样多少是点心里安慰,结果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穆夏这话是真话,也有玩笑,比如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实没那么夸张,她知道这个专业辛苦,但爱它也不假,至少很多时候它带给她的乐趣大于压力,就像前些天,她用专业所长给韩青时写的那封特别的表白信。
韩青时有些跑神,她听到的重点不在最后,而是高考发挥失常。
记忆里,穆夏拿到了保送。
以你的聪明,高中成绩应该不差,怎么会发挥失常?你们学校没有保送?韩青时试探着问。
穆夏叹气,本来可以保送的,名额下来之前,我回了乡下老家,在那边参加的高考,保送的事自然就泡汤了。
原来是回老家了。韩青时被爱意浸染过的目色沉下,望着前方喃喃自语,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
什么?穆夏听不清,坐起来问她。
韩青时笑了笑,说:没什么,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回老家?
穆夏,我外婆生病了,几个舅舅推三阻四不想照顾,我爸说自己为人女婿,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有责任给人姑娘的母亲养老,所以关了打拼半辈子才在城里开的一家裁缝店,回了老家。他们本来不想让我回去,是我担心外婆,硬要跟回去,结果高考那几天特别热,中了暑,发挥得差强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