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伍归脸色惨白，但唯独这件事他不能让李季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跟安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根本没想过要拿爸的财产！”
李季月当然不会相信。她又四周环顾了一下，随后冷笑了一声：“好一个没想过要拿遗产。”
伍归顿时皱了眉头。这时候正好陆青和廉山来找伍归出去吃饭。伍归给过陆青他的电梯卡，所以两个人就直接上楼了，到门口打算敲门，发现门没关，正好听到李季月的话。
廉山眉头微微一皱。推开门说：“小月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开口财产闭口遗产。你爸现在可还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呢！”
以前李季月一样看不起何让，但现在又不一样了。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舅舅不光跟自己老爸合伙的生意赚了大钱，听说自己在金融市场做投资也一投一个准儿。现在他手里的资产比李家还要多，她虽然一时之间改不了对一个人的感觉，但她肯定不会再在何让面前发大小姐脾气就是了。“舅舅，您为什么向着他啊！”
廉山说：“我没有向着他，我是向着你！你这话要是让你爸听到，他会高兴嘛？小归是个老实人，他不会说，可骆平安是你爸的心腹，也是得力干将。他知道了，你觉得你有好？”
李季月脸色当时就变了。“我就是不甘心！”
这倒也直白。伍归立刻说：“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什么。虽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可以去跟你去公证处公证，我将来如果分到爸的东西，我不会接受，会直接分给你们三个。这可以吗？”
李季月狐疑地看着伍归：“你什么都不要图什么？”
“我图什么？我只是反抗不了命运对我的安排。我也不想是别人的私生子，我也不想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一个人，这么多个屋子，这么大的地方，天黑打雷刮风的时候都很可怕，你能体会吗？”
当然不能。但李季月不会那么说、“你别以为卖惨装可怜就行了。”
“我没必要卖惨装可怜。我只是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而已。你如果不信，那现在我就可以跟你去立字据。”
廉山开口：“行了。你们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些事是你们可以做主的吗？小月，你最好清醒一点，别欺负你没必要欺负的人。他的存在是你爸对不起你妈的证据。但他本身是受害者，连他妈都是！这一点而言，跟你们哥儿仨和你妈是一样的。”
“他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他妈破坏了我们家的一切！”
伍归突然瞪大眼睛：“一切吗？你们家的一切都被我妈毁了吗？你父母离婚了吗？你的长辈接连去世了吗？你从小被人指指点点是没爹的野种过吗？你寄人篱下被完全不认识也没有接触过的人肆意辱骂过吗？！”
虽然没有跟伍归接触过，但李季月还是自以为了解伍归性格的。所以突然听到伍归大声的跟自己吼，她是真的吓了一跳。“那你怪谁？又不是我妈的错！”
“的确不是你妈的错。也不是你们三个人的错。可那是我妈我外公外婆和我的错吗？我们做什么了？我妈因为为爸打了太多次胎，如果不生下我，她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有孩子了。她对婚姻感情绝望，又不希望我姥姥姥爷以后没有寄托，所以我出生了。我的出生跟你们家的钱财没有任何关系！我错就错在没有在小学的时候就自己独立生活，答应跟着你的爸爸离开了家乡！”说到这里，伍归深吸了口气：“我懂了。我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就不应该活着。没问题，你可以离开了。我会让你如愿的！”
陆青立刻拉住伍归的胳膊：“你在胡说什么？！你凭什么为了别人的话牺牲自己？不行！绝对不行！”
李季月也有点懵。她是真的很讨厌伍归的存在，有时候经常巴不得他有个什么意外死了才好。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些慌。“你别做出这幅我逼你死的样子！你只要记住你不要惦记……”
廉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李季月！你出去！别让我对你不客气！！”
李季月也是不好收场了，被一个长辈赶一赶也总好过她还留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于是她转身就走了。房间里剩下了他们是那个人。陆青还是仅仅地攥着伍归的腕子：“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话！你忘了我们要做的事情了吗？”
伍归抬头看着陆青，眼圈红红的。“我觉得没所谓了吧。其实我还是消失比较好。也不用找什么原因了，多没意义啊。反正死都死了，就这么算了吧。”
陆青很能体会这种绝望，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让人从绝望里走出来。他本能的扭脸朝廉山求助。
廉山无奈，只能说：“你长这么大，总不能是为了别人活着的。从李季月的角度来说，她对你的厌恶和憎恨你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自己。你也是活生生的，没有犯错的人。你有权利为自己着想。你有你的人生，你不是他们家庭怨恨的附属品。”
伍归看向廉山：“我不是都死了吗？我还有什么人生？”
这一刻，廉山也被问得哑口了。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之前的那些当事人也没有这么直白问出这么一句的。毕竟做这种损坏的档案到现在也才第六单……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紧跟着就是骆平安的声音：“小归，我买了你爱吃的香菇，是想吃上次那种酿肉还是炖鸡？我还买了一只走地鸡，都是收拾干净的。”
随着骆平安换好拖鞋从玄关拐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三个人，包括他们的表情，场面是真的相当尴尬。不过骆平安见伍归眼睛红红的，明显很难过的样子，他赶紧把东西就直接放到地上，跑过去扶住伍归的肩膀。“怎么了这是？刚才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看向廉山和陆青，一副愤怒的样子。
廉山说：“李季月刚走。你没碰到？还没超过五分钟。”
“她来做什么？！”说完他又扭脸看想伍归：“你为什么给他开门？”
“她有我电话，她到了楼下给我打的电话，我也不能说不让她上来。”
这话真没办法反驳，骆平安又问：“那她说什么了？”
廉山拍了一下骆平安的肩膀：“你跟我去书房，我跟你说比较好。”
骆平安点头，然后轻抚了两下伍归的头，才跟着廉山去了书房。
客厅里，陆青问：“你跟骆平安之间……”
就算现在情绪非常糟糕，但这件事上伍归还是有些尴尬的。“对不起。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我跟安哥在一起了。”
陆青立刻眉头紧锁。“这是你的选择，我们是无权干涉的。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觉得幸福就是好的。”
“虽然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放松，也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人珍视和期待的人。不是我爸传宗接代的工具，也不是在担心自己怎么死亡的灵魂。我能觉得自己还活着，这感觉我根本抗拒不了。”
是啊。他们这样遭遇的人，能有一个让自己感觉还活着真好的人，的确是很难抗拒的。“我明白。你不用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事。”
在坦白自己跟骆平安在一起之后还能听到陆青的这句话，伍归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谢谢，我其实一直担心你和小舅舅会阻止我。”
“我们是来帮助你不是左右你的。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们能帮得了的自然会帮忙的。”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廉山和骆平安才从书房出来。而此时伍归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再见到骆平安，他反而比较担心自己的男朋友。“我已经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你不要去跟我爸说。”
骆平安点头：“嗯。跟老板说只会激化矛盾。我是不会那么做的。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就受她跑到家里来的一顿辱骂。她是要来这边的公司工作，在我手下做事，我会让她知道轻重的。”
至于骆平安要做什么和怎么做，这一点伍归只会阻止，但却不会询问具体的操作。只不过他觉得骆平安在这件事上应该不会听他的。毕竟听李季月那个意思，她知道自己和骆平安的事情，那极有可能她也会拿这件事啦威胁骆平安。他是淡漠自己的生命，却不表示他淡漠自己喜爱的人。因为事情牵扯到了骆平安，伍归这一次其实也没有过多的劝说。
今天本来是找伍归吃饭的，但很显然现在不可能了。而且既然人家两个是一对，他们再留下来也不合适。于是廉山就带着陆青去吃了烧烤，街边大排档里人声鼎沸，两个人却吃得非常舒服。
“有时候命运这件事很难说。该发生的可能会通过很多方式依旧会发生。”两杯啤酒喝下去，廉山忍不住感慨。
陆青却觉得不是：“可是我就改变了命运。”
“你？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但如果你让我说你到底哪里不一样，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因为我被挑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们这些人其实都差不多。”
“那大家都不想去寻找答案吗？”
“想啊。很多人都很想知道原因。但是慢慢的工作久了，这感觉也就淡了。”
“我比较不一样，我一开始就不想知道原因。”
廉山笑了：“你当然不一样。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搭档。”
“我那时候连话都不怎么愿意说。你能有这种感觉我也没想到。”
“数据，灵魂，这些都是讲究契合度的。这跟你的相貌性格出身都没关系。”
灵魂的契合吗？陆青突然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露了个笑脸：“那也对。遇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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