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解药,还是先服用了比较好。”唐明远交代道,“你安排吧。”
吕昀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第二天一大早,刘叔像是没事人一样,但是那几个男人倒是不见了踪影,来做饭的刘大婶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甚至不敢在屋里多停留,做完饭收拾了东西就赶紧离开了。
吃了早饭,吕昀直接让人搬了桌椅在晒谷场,然后当着众人面把那些镰刀还给了刘叔,说道,“村长,昨晚有人在屋里落下了东西,还是还给你们的好,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枪放在桌子上,“有些东西容易伤人,还是收拾好比较妥当。”
村中的人脸色一变,刘叔刚想说话,就见吕昀又拿了三摞钱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当然了,我们还是希望能和你们好好交易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对不对?”
看着钱,村中的人都看向了刘叔,那眼神里有期待和一种说不出的扭曲,心里甚至隐隐怨恨上那几个闹事的人了,也没看人家几个大男人,那个什么少爷身边肯定有保镖就上去惹事,还当别人是一个人来的。
刘叔说道,“说的有道理,我们村里的人昨天都回家找了不少老物件,就是不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唐明远坐在椅子上,双腿翘在桌子上说道,“去端点水来,这东西要慢慢看,排队排队,没轮到的人就坐下喝茶聊天,大家都是文明人。”
第71章
吕昀算是见识到唐明远想折腾人时候的模样了, 就见他大模大样随手拿了个碗看了看, 然后扔到一边, “你把你家吃饭的碗拿来糊弄我呢?没东西就换下一个,实在不行老家具也行,要好木头的。”
那人愣了下赶紧回家找了, 他记得家里有个老一辈就在用的箱子。
吕昀在一旁检查东西, 选上的就放在一旁当场给了钱, 然后让人领钱签字,不会写字就按个手印, 除非看着顺眼的,要不唐明远根本不沾手,“没有大件吗?家里的香炉、那些你们祖辈留下的东西, 别藏着掖着了, 赶紧拿出来换钱。”
“大件你们也要?那怎么拿回去?”刘叔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来的时候……”
唐明远晃了下手机, “打个电话找人开两辆货车就行,要是木头的记得选保存好的。”
刘叔心中思量,说道, “家里都有些老物件, 但是咱们不知道啥值钱。”
唐明远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就搬过来我自己选,这样吧,就算最后没挑出来的,每家我也给一千块钱辛苦费。”
刘叔还没开口, 别的村民就已经满脸喜色答应了下来,唐明远说道,“再去准备点茶水,这东西看着慢,排队等着一笔笔手续走。”
“行。”有些人直接拎了缸子来,刘叔也安排人去烧了水。
唐明远无趣地坐在椅子上,吕昀倒是买下了些东西,可是价钱都不高,有些人想要抬价,吕昀头都不抬直接喊下一个人。
一个村子的人,祖辈就算留下些东西,也都是差不多的,这个人不卖,有的是人卖,在金钱面前,团结一致?又不是损害村子的利益,很少有人能坚持着住,倒是有些不错的东西,吕昀开的价钱倒是不错,起码对柳树村的人来说,他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么多钱。
就连开始还有些戒备的刘叔也心动了,有个人小声说道,“刘叔,你看祠堂的那个香炉……”
“祠堂的东西不能动。”刘叔虽然这么说,可是口气却没有那么坚决,“祖宗会怪罪的。”
“等卖了钱,给祠堂重新建下。”钱财让人心动,“祖宗住在新的地方也高兴。”
刘叔没有开口,另有人说道,“叔,你说孩子们为啥不愿意回来,不就是因为穷吗?等村子有钱了,祖宗们见到村子人多了也高兴。”
“你们去抬吧。”刘叔终于开口道,“小心点,我亲自过去。”说着又点了几个人一起。
唐明远打了个哈欠说道,“还有谁家没来吗?速度点去通知,后天就走人了,再想卖就难了。”
刘叔脚步顿了下,想了下叫了个小孩低声说道,“去和刘杏家的人说声,不过家里留人,把人给我看严实了。”
小孩应了一声这才快步跑走。
唐明远看了吕昀一眼,吕昀微微点头,在这些村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吕昀的人早就把药下到水里了,虽然明面上看从烧水到拎过来倒水都是村里人自己弄的,可是根本难不倒吕昀的人,人这么多而且有些排队的人也乱,多的是机会,就算没有机会也可以制造机会出来,再加上唐明远故意让人买了两个大箱子,那些人见箱子值钱都觉得自家的箱子也不差,赶紧回家去抬了。
这样来回跑动干活难免会口渴了些,直接倒水喝也是正常的。
而且唐明远还故作大方让人买了点糖加在水里,只说让人喝了有力气,这样的糖水连小孩子都喜欢喝,有些人见别人喝自己不喝心中吃亏,也会多喝几口。
其实这个村中倒是有几件不错的东西,真要买回去也能小赚一笔,而唐明远可是有楚瑾包养的人,根本不在乎钱,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钱撒出去就撒出去了,简单的来说有钱任性,反正小瑾也不会在意。
刘叔先给祖宗牌位上了香,这才带着人把香炉给抬了出去,祠堂不仅有大香炉摆在地上,就连桌案上也有个小香炉,刘叔索性让人都抬到了晒谷场。
唐明远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吕昀说道,“少爷,这两个香炉还不错。”
“哦?”唐明远说道,“你可别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
吕昀笑道,“少爷眼光比我好,不如少爷掌掌眼我也好开价。”
刘叔说道,“这都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如果不是几位出手大方,我们也不愿意抬出来。”
“难不成我没给辛苦费?”唐明远可丝毫不怕得罪人,“钱货交易的事情,别说的和你们吃了多大亏似得。”说完就把手机揣在兜里去看了那两个香炉,一个足有半米高,另一个小一些才二十多厘米高,大概成年男人两个巴掌大,唐明远蹲下神敲了敲,香炉灰已经被他们倒掉了,不过还能闻到一股子香味,想来柳树村的人时常去上香。
两个都是三足双耳,模样有些怪异,只是外面黑漆漆的到时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靠近唐明远就觉得心跳的很快,他可能知道自家师伯为什么会来这个村子了。
唐明远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说道,“东西还行。”
吕昀点头就开始说价钱了,村子的人见唐明远可有可无的样子,又见香炉也不像是值钱的,也就没有意见,而是让刘叔收着钱,按照村子的规矩,这些钱是要平均分的。
中午的时候,是有人送了饭菜过来,唐明远他们的饭菜是特意让人做的,而村民的饭菜是自家人送的,有一锅蘑菇炖鸡味道不错,唐明远说道,“这蘑菇还有吗?有了我收点走。”
“有有。”
这都是山里自己摘的,既然能卖钱,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当即就有人放下饭盆,把自家吃的给拎来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倒是收了不少,因为没有称,吕昀都是随手拎了下直接给钱,等吃完了饭就顺手把这些东西连着一些小的物件塞到了车子上,在唐明远的示意下,小的香炉放到了大香炉里面,又塞了些东西,让人搬到了车上,就连一些瓷器都是随手一装往车上扔去。
看着唐明远他们的模样,村民心中明白看来他们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唐明远问道,“刘杏家的没来吗?别给我说没有这个人,药箱那类的没有了吗?”
刘杏的父亲看向村长,见村长点头了才站出来说道,“真的没有了,那是我媳妇的嫁妆,被我家闺女偷出去,我闺女也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家已经不认她了。”
唐明远活动了下手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行吧。”
吕昀说道,“有绳子吗?找些绳子过来,我先把这些东西整理下,下午好接着收东西。”
“绳子怎么给钱?”
吕昀有些无语了,看向理所当然的人,说道,“少不了你的钱。”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回家找绳子了,各种绳子都被送到了晒谷场,刘叔觉得头有些疼,身子也晃了晃,他本来以为自己有些累着了,刚想到一旁坐下,就看见有人扑通一下倒地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就像是动手的信号,一直松松散散站在附近的吕昀的下属动手了,吕昀站在唐明远的身边,哪怕他看出唐明远有些身手可是也不敢大意,万一唐明远受点伤,他们不仅心里过不去,面子上也过不去。
刘叔再也撑不住也摔倒在地上,这一变故让还没有晕倒的人都惊了,想要反抗才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越急头越晕,一个个都倒地了,那些绳子成了最好的工具,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被捆了起来,每个人都单独绑最后再捆到一起。
唐明远和吕昀已经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吕昀留了两个人在晒谷场,剩下一个人跟着他们走。
祠堂的门是锁着的,吕昀刚要找东西开锁,就见唐明远直接一脚踹上去,连着几脚把门给踹开了,祠堂里面都是牌位,唐明远看了一眼就朝着刘杏家的方向走去,他注意到刘杏家是最后过来的,而且是村长叫那小孩去叫的,当时他就留意着小孩跑的路线。
吕昀跟着唐明远,吕昀问道,“祠堂不用搜?”
“都是牌位,那些人不会让外姓人在里面。”唐明远解释道,他只是知道个大致的方向,“找院子锁着的。”
可是这边有不少院子都是锁着的,唐明远他们只能挨着把门给别开,吕昀工具准备的很齐全,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唐明远竟然对开锁也这么熟练。
等进了锁着的院子,哪怕觉得见过不少阴暗面的吕昀脸色都有些不好了,那些锁着的屋子里竟然关着不着寸缕的女人,而且这些女人不仅被链子锁着,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凄惨,甚至有大着肚子的……
唐明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他们都没有贸然去打开屋门,不是不准备救人,而是不是救人的时候,唐明远掏出手机,先给姚家打了个电话,不是给关系比较好的姚斐,而是姚斐的父亲,“姚叔,您认识警方的人吗?恩,柳树村这边有些情况,我怀疑他们拐卖妇女,您帮我和这边的警方打个招呼,我也会和京城那边的朋友说下。”
挂了电话后,唐明远又给祁郑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下,他倒不是不信姚家的能量,而是柳树村的情况真的是个丑闻,他怕被人为的压下去。
这两个电话都没有避着吕昀,吕昀心中感叹,唐明远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做事很老道,如果没有先和这边的警方打招呼,恐怕就把人给得罪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挂了电话,唐明远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难听,可是内容却让唐明远愣住了。
“黄帝岐伯针灸诀,依他经里分明说。三阴三阳十二经,更有两经分八脉……”
《针灸大全》里的《灵光赋》,唐明远再没有犹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因为太急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第72章
越往里面走声音就越清楚, 味道却越来越难闻, 吕昀皱眉看着那间上了锁的屋子, 又看向一旁的茅厕,柳树村村民家中的厕所并不是他们用习惯的冲水厕所而是茅坑,哪怕他们住的是所谓的新盖好的房子, 也不过是茅坑用砖头围了起来。
而这家的条件明显没有那么好, 茅坑不过是用几块木板挡着, 木板中间还有很大的空隙,那味道一言难尽。
声音传出的房间和茅房几乎是挨着的, 吕昀发现唐明远开锁的手是抖着的,刚准备上前就看见唐明远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又镇定了下来, 门锁很快就被打开了, 唐明远并没有踹门进去,这门很不结实, 连房子都不结识,他害怕不小心伤到里面的人,所以直接把锁扔到一边, 打开了门。
哪怕是白天, 屋中也很阴暗潮湿, 房间的面积不大,墙角摆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可是又脏又破的, 屋中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那下面是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一个老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腰板挺直,可以看出他已经尽量把自己收拾的干净了,只是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哪怕有人进来他都没有看过来,而是盯着那个小窗户念叨着,唐明远发现他已经从《灵光赋》背到了《禁针穴歌》。
唐明远站在门口,有一瞬间都不敢进去,他闭了闭眼睛,可是屋中的情景却清清楚楚印在脑中,离床较远的角落放着一个塑料桶,那个桶上面盖着一个板子,而另一边放着个水缸,桌子上摆着几个干巴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而那位可能是师伯的老人脚上绑着跟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在被钉在墙上。
深吸一口气,本来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那刺鼻的味道,让唐明远忍不住有些想吐,更难闻的他不是没有闻到过,可是此时却有一种无法忍受的感觉。
“石门针灸应需忌,女子终身孕不成。外有云门并鸠尾,缺……”
唐明远睁开眼,强迫自己先在屋子中间转了一圈,甚至不顾吕昀的阻止,掀开了墙角的桶,里面是大小便味道很刺鼻的很,唐明远重新把板子盖上,又去看了水缸,水缸里的水几乎见底了,屋中也没有烧水的东西,恐怕一年四季这个人都是喝缸中的水。
走到床边伸手按了按被褥,上面感觉油腻腻的,里面的棉花颜色都变了,而且很薄很硬,最后唐明远才走到了老人面前,他的眼睛满是血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最后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而老人也没有再背那些东西,而是看着唐明远,他的眼神清明根本不像是痴傻了,“您、你认识唐山和程柏吗?”
这话一出,老人的神色变了,整个脸都扭曲了一样,老人很瘦皮包骨头的瘦,这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恶鬼一样,“你是谁?”声音带着一种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和乞求。
唐明远握紧拳头,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师父是唐山,我叫唐明远。”他的牙齿都颤抖着,嘴张合了几次才能勉强把话说清楚,“我是来找我师伯傅弦的。”
“小山和小程还好吗?”老人并没有说自己是不是傅弦,只是问道,“我离开了多久了?”
唐明远抿了抿唇,“我师父不在了,师叔在京城过得很好。”
老人愣住了,可能因为许久没有表情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不在了吗?他走的痛苦吗?”
吕昀在唐明远和老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到外面守着了,而另外的人在村中寻找有没有漏网之鱼。
唐明远跪在地上,正在帮老人把脚上铁链的锁打开,“不痛苦,师父走的很安稳,也没有受什么罪,在睡梦中走的。”
老人根本没有在意,唐明远把铁链扔在一旁的行为,只是说道,“是吗?那就好。”
那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唐明远看着师伯脚上的伤,那一片的皮肤被铁链弄的伤痕累累,而且绑着铁链的脚踝比正常人的脚踝要细很多。
唐明远说道,“师伯,我带你离开。”说着半蹲到老人面前,“吕哥来扶一把。”
吕昀在门口应了一声进来,老人没有反抗,让人扶着趴在了唐明远的身上,他的头发被人修剪过,有些长却不会太过,快到门口的时候,唐明远停下脚步,问道,“眼罩有吗?”
“没带。”吕昀直接脱掉上衣,说道,“师伯您先遮下眼睛。”
唐明远不知道师伯多久没有出过屋子,外面会不会太亮伤了他的眼睛。
老人没有拒绝,吕昀小心翼翼给老人遮上,看着老人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恨,唐明远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厉害了,程老也是国手,那么老人是程老的师兄是唐明远的师伯,医术那得多厉害,这都是活着的瑰宝啊瑰宝!而且就算是个普通老人,也不能这样对待啊。
“这个村子的祠堂的香炉……”老人像是知道出了门,手不自觉伸直抓了抓,“是师门丢失的药炉。”
唐明远说道,“我知道,师伯是追着这个药炉来的?”
老人嗯了一声,像是难得和人交流,说道,“我查到了药炉的消息。”他准备拿着药炉然后回师门的,告诉师父他错了,是他较真了,不管师门到底是怎么传承下来的,都是他的师门他的家,告诉小山,他不是不要他了,他们说过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就到了这个村子,正好有家人难产……”
随着老人的话,唐明远已经猜出自家师伯的情况了,他查到了药炉的消息所以就过来了,遇到村子里有个女人难产,医者仁心他就救了那个女的,女人生了个男孩,所以村长打开了祠堂,给祖宗上香。
老人找到了药炉,想要把东西买下来,村长说考虑下,留了老人在村中居住。
那天天色已经不早了,老人又救了人并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