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清辞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太大情绪了。换作萧承书“复活”前,她一定会拍案而起。
她接受不了秦承泽还能回归正常的世界,他不配。
可萧承书没死,她所有的怨怒也都消了,对秀月的,对秦承泽的,对皇帝的。
“因为他让你活了下来。”
傅景翊看着清辞,深深道:“你的体内有不少灵丹妙药,那些都是万华生留给秦承泽的,秦承泽全给了你。因为,他怕你熬不过残酷的训练,他要你平安活下来。”
这些,傅景翊原本是不可能告诉清辞的。他不可能告诉清辞,其实有一个人他很爱你。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清辞在不自觉中自轻自贱,她变了,哪儿变了他说不上来。
总之,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开开心心走路带风的清辞了。
如果多一点爱能让她温暖一点,那他一定会给。
清辞短暂的愣一下,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我怎么不知道。
随之笑了笑,“怪不得,我以为我天生比别人强呢。可他这么做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绝对想不到的,”傅景翊笑着说,“他最初是怕你太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所以有些事便不告诉你。”
清辞噗嗤笑出声。
“这世上真有这么可笑的人吗。”
很可惜,她比秦承泽想象中的,少爱了很多很多。
可不知为什么,眼里有点难受,清辞往他身边靠,他长开了怀抱,清辞就坐到了他腿上。
她枕着傅景翊的肩膀,手顺着他的胸膛一寸寸往上,游过他的脸颊,摸到他的耳垂。
“他是秦公子,是我的小主子,能主宰我命运的人,所以我在察觉他对我不一样之后,我很主动的勾引了他。”
清辞声音很轻,“哪怕,那时我根本不喜欢他。我纯粹就是觉得,他能让我活得久一些,会让我日子好过一些。”
傅景翊抱着她,把她在耳边游走的手揉到掌心里,脸颊贴着她的发顶。
“就像现在,你对我,”他在心里这样说。
顿了顿,他道:“你后来对他动了心的。”
所以他也不会太介意她有没有真心,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一直对她好,总有一天他也会等到她的。
“不一样的,我那时命都在他们手里,”清辞轻声道,“而现在,我是愿意的。”
傅景翊捏起她的下颔令她仰起脸,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总有一天清辞会觉得,他值得。
她主动抬起下巴回敬一下。
仿佛干柴遇烈火,一触即发。
他在她唇齿间流连,汲取,随着马车颠簸,越抱越紧。
面对秦承泽,她是为了自己。面对他,她是为了天下女子。这么看来,他还真觉得自己高了秦承泽一筹。
秦承泽让她失望了。而现在,他不会让她的希望落空。
总有一天,她会觉得自己牺牲的尊严和色相都是值得的。
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留下。
“我们去哪儿?”
她被吻得有些窒息,能呼吸的空当,她问:“马车走了这么久了,我们要出金陵城吗?”
傅景翊掀帘看看窗外,“带你去萧府。”
清辞脑中一空,下意识的拒绝。
“皇上去吧,我不去了。”
“不是带你去看萧承书的,我们去见他父亲萧尚书,萧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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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沈柳茵一
萧府大婚,正门往来的人众多,傅景翊走了侧门,萧跃林在那里等候。
清辞从未想到,在萧承书大婚的这一日,她会踏进萧府。
萧府很大,宾客的欢语声在不远处飘来,走过一条青石道时,清辞听见了一堵墙外,宾客劝新郎官喝酒的声音。
傅景翊注意到她放缓了脚步,牵住了她的手,引领着她往前走。
萧跃林由此多看了这位姑娘两眼,垂眸不知想了什么,再抬眸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皇上,走这边。”
书房门口,萧跃林给了她一个眼神,清辞停住了脚步。
傅景翊道:“她得听,跟她有关。”
关上了门,傅景翊坐在主座,清辞站在他身后。
萧跃林从书架里层层叠叠的书中,拿出几封信件。
“臣原也不得其解,明明顺利断了禹州朱氏对康相的补给,可康相藏在岐州的兵马仍在壮大。直到这几天才发现,背后支撑康相的是姑苏富商陆氏。”
清辞心头一惊。
一个文臣,竟往远在岐州的地方招兵买马,岐州地势崎岖,易守难攻,几十年不服朝廷管辖,作乱不止,是个藏兵马的好地方。
他要养一个军队,就得有强大的财富在背后支撑,而助纣为虐的,竟然是陆家。
她又看向皇帝,在康相开口之前,他竟然已经知道此事会跟她有关?
傅景翊翻阅信件,察觉到一道焦灼的目光,便对她解释。
“检举姑苏太守杨氏,是康相做的,朕当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顺藤摸瓜的发现康相盯着杨家,是在帮陆家的缘故。康相此人竟对一个富商如此好心,朕就猜测他是想与陆家合作,或者已经合作了。”
清辞想到的是,陆天秦看似窝囊,实则背后却联络了康相,要杨家彻底完蛋,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陆丹惠往这样的窝里送?
她脊背一阵阵发凉。
陆天秦吞不下的只是杨家欺人太甚这口气,而不是女儿所受的欺辱。
他为了不让人起疑,不让自己与康相的勾当浮出水面,明面上顺从到底,自然也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这么说来,皇上陪她下姑苏,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她,他也是要见见陆天秦。
萧跃林道:“陆家几日前向岐州运输的几十万两白银,臣拦截了下来。”
傅景翊点点头。
“皇上,这陆家该如何处置?跟禹州朱氏一样处理?”萧跃林问。
清辞是听说过的,富甲一方的禹州朱氏,犯了抄家灭门的死罪,家产充公。
如果陆家……
傅景翊看向清辞,“陆家可保,陆天秦不能留。”
对于陆天秦,清辞短暂的回想起他的样子,可惜想到的都是他薄情的模样。
无论对丹惠还是对她,陆天秦此人不配做个父亲,也不配她舍不得。
而陆天秦一死,便由陆平谦继承家产。
由此,康相自然会与陆平谦建立联系。
清辞突然明白了,那天离开陆家,傅景翊为何会刻意的让陆平谦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有朝一日,康相的那些勾当尽数摆在陆平谦面前时,陆平谦会想到他们,为他上告铺了条路。
这是傅景翊给陆家的一个机会。
可是如果陆平谦的选择跟他父亲一样呢,他没有选择忠君的话……
清辞心中渐渐不安。
接下来,萧跃林跟皇上又说了些别的事,不太相关的,零零碎碎的大臣们之间的事。
整个过程意简言赅,萧跃林禀报,傅景翊当即给出答复,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探讨。
出书房的时候,傅景翊先下了两步台阶,回头递手给她。
清辞把手交给他,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书房外一身吉服的萧承书。
说来可笑,这是她第三次看萧承书做新郎官的样子。
他满身喜庆的红,脸色却在月光下苍白,单薄的身子竟显得那样寂寥,他的视线锁在她跟傅景翊相握的那只手上。
清辞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傅景翊却偏偏握得紧,拉着她走。
走过萧承书得面前,她不敢回头看。
萧跃林沉声呵斥的声音传来。
“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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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车里,清辞低着头,心事重重。
傅景翊捋了捋她的发顶,“你信得过陆平谦,朕就信得过陆家。”
清辞道:“我需要见陆平谦。”
“朕让你听萧跃林这番话,也是这个意思,”傅景翊道:“萧承书会出现朕很意外。”
清辞脸色不大好看,“这没什么奇怪的,萧家认识我的人不少。”
萧跃林也沉稳,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异样,沉稳得清辞觉得他或许不认得自己。
直到萧跃林呵斥萧承书,她才发现,萧跃林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提醒萧承书向皇上行礼,而是喊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