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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什么?”陆韫大公忍不住追问。
  “赫默那般宣示主权,万一动了冷奕瑶,惹了对方,怕是不能善了。”赫默对冷奕瑶的态度,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当着他们的面,在警局门口接她离开,意思就是,皇室再乱,谁也别想把她牵扯进去。否则,就是与他作对。
  “难道,就这么算了?”陆韫大公微微冷静下来,才发现,与陆琛相比,最麻烦的还是这位元帅大人。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整个军界,唯他一人诏令。政界还双党并立呢!这样想来,帝国上下,竟然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现在冷奕瑶住在元帅府,自然拿她没有办法,不过,总归有疏忽的时候。”他笑笑,眼底杀机一闪而逝。
  “疏忽?”陆韫大公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摇了摇头。“那个女人,不简单。”
  陆琛从d城回到帝都的第一天,他就派人去跟踪了对方。机场的时候,这个女人也在,后来竟然拒绝了陆琛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单溜。自己派了个纹着蝎子纹身的人跟在后面,原以为很轻松就能得手,谁知道,竟然当晚就死在市中心的夜市。
  陆韫大公忽然沉吟不语,陆衝大公知道这是他大哥有事瞒着他不说。
  “再等等,总归,新闻热度会有掉下去的时候,陆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伪装得了所有的证据。御医的死,还没个合理解释呢!”陆衝大公也不追问,到底大哥为什么觉得那个冷奕瑶不简单,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换了个话题。
  果然,当说到御医的死亡,两个人的眼底同时闪过一抹光亮。
  这一夜,陆衝大公的府邸里,歌舞升平,像是丝毫不受外面流言蜚语的影响……。
  三天,转眼即逝。
  皇室的这件案子虽然是如今所有民众的关注焦点,但警局那边,其实并不是特别积极地想要调查落实。
  一方面,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另一方面,政界那边最近也出了点纰漏。
  原本双党并立,三年你当执政党,三年我当执政党,大家你来我往好好的,可谁知道,如今的执政党领袖竟然被爆出丑闻,眼见,双方就要开启重新竞选的大幕,警界受其影响,哪来的心思天天扑在皇室倾轧上?
  陆琛到了“遇刺”的第四天,还是没有等来警官的来访,倒是身体养得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道理,每天乳母定时过来送汤药,他喝完之后,气血不足的情况要好了很多。比许多御医预料得还要早,他竟然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走动时不能动左臂,稍稍碰到一点,立马就能汗湿全背。
  上午的时候,他多是听着侍卫长汇报外面的最新动态,下午偶尔有精力,他会从自己的寝宫一路走到父皇的寝宫。
  已经快一周了,父皇自病倒之后,病情就一直没有好转。
  这么多天下来,高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循环往复,把御医们一个个都熬得满眼血丝,却依旧束手无策。
  “这是积年旧疾,陛下的年岁见涨,抵抗力下降,虚不受补啊。”面对陆琛越来越沉默的脸色,御医们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哪怕找来国外名医,会诊之后,也是同样的结果。人的心血是有限的,多年坐在王座之上,看似权柄在握,实在呕心沥血、殚精竭力,自然身体亏空得厉害。只是,那位已经离奇死亡的同僚不知道之前是怎么瞒下来的,竟然到现在,他们才发现陛下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这种地步!
  “咳咳——咳咳——”床头的人,忽然咳嗽起来。
  嗓子里似乎有痰,整个人的面色极为难看。旁边的御医们却欣喜若狂,赶紧拿来吸痰器,好不容易将皇帝陛下的气息捋顺,却见睁开眼的皇帝忽然无力地抬了抬手:“你们……都出去,让陆琛……。留下。”
  说话,有气无力,几乎说几个字就要休息一下。
  但,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御医们全部低头,迅速消失。
  整个寝宫里,立马安静到几乎诡异。
  皇帝抬头,看向陆琛,眼底,似乎带出一分满意,那是一种夹杂着欣喜和满足的快意。
  陆琛知道,父皇是明白,如今他相较于两位叔伯,他占上风的缘故。否则,父皇不会还躺在这舒适奢华的寝宫之中,而是被坐实“篡位”的罪名。
  他刚想对父皇笑笑。
  却见软绵无力的人,忽然紧紧地握住他的右手,那力道,几可入骨!“我要见一个人!”那一瞬,陆琛眼底的亮光倏然消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满眼冰封,随即,冷笑一声……。
  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章 心心念念
  只是卧床几天,皇帝陛下的头发却已斑白了不少,双眼凹陷,此刻,紧紧地攥住陆琛的右手,像是整个人都要从床上微微坐起。那眼中的希冀化为光泽,几乎是他脸上唯一闪出光亮的地方。
  陆琛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仰视自己的父亲。
  他纵容着自己狂傲自大、纵容着自己为所欲为,哪怕民众们一个个都对着他弟弟高声称颂,他父皇也从来也没有转变态度。
  这多些年,许多许多人都觉得,他身上有哪点好,竟然让皇帝陛下放着那么好的钻石不要,非就着他这颗烂石头。
  可他们都不是他,他们永远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心底藏着的那个秘密。
  “我要见见他!”粗喘的声音将他从记忆中唤醒,陆琛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帝国一代君王,和一个普通无依无靠的老人一模一样,脸上泛着空洞和无助,像是唯有攥紧手心,才能护住这唯一的可能。
  陆琛的眼睛,忽然沉得像是一片死水,波澜不惊地,就这么望着他。
  曾经的崇仰、惊疑、仰望像是全部褪去,没有了温度,冰冷冰冷。
  如果,他这样的目光被外面任何一个人看到,怕是都会怀疑,自己以前认定的头脑简单的大殿下,是不是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人影。怎么会,一念之间,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
  “你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好好见见他。”他唇边含着一抹冰冷,慢慢握住他父皇的手。只可惜,他的手心毫无温度,皇帝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怔怔地盯着他:“你,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刚刚是一时情不自禁,将近一个星期的反复高烧,已经将他心底里所有的镇定自若烧得灰飞烟灭。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意识到,油尽灯枯的可能。那是一种眼看着自己的的身体一步步衰败的感觉,那种越发萎靡的预感,让他惊觉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可是,怎么办?他还有愿望未了,他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年,如今,陆琛终于长大成人,他以为自己终于有望,却还是迟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陆琛低头,将他的手心放回到床垫下,微微一笑,眼底却并无笑意。“我十岁生日的那天,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上蹿下跳的孩子,陆冥更小、还在哇哇学语,没有人成天把他和弟弟拿来对比,而父皇也还没有坐上王位,和他现在一样,还只是个皇子,拥有自己的府邸。
  可父亲从来看到他都不开心,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寝殿,一个人独来独往。
  无论是母亲还是大王妃,非他召见,不可擅自出现在他寝殿。
  那个时候,自己只是觉得奇怪。
  直到十岁生日的那天,所有人都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大肆庆祝,父皇面对来宾,雍容大气,脸上的笑容却并不明显,他于是偷偷溜到父亲的寝殿,心心念念想要发现父亲总是待在寝殿不出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父皇对寝殿这么留恋,向来不允许他们随意进出。
  后来,他终于在床头柜找到了那个东西。
  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