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第二百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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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不问出处,陛下富有天下,要区区一个女子怎么了。”也有人将问题重新引回到了楚萧身上,只是楚萧自来都是高深莫测,面上更从来看不出喜怒,因此众人也猜测不出他的想法,但聪明的人都知道,顺着陛下的心思去走总不会有错,哪怕背上佞臣的名号,如今陛下居然没有表态,就证明他并不反对众人的提议。
“陛下身份尊贵至极,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他身边服侍么?”唱反调的人继续跳出来作死,锦瑟听得再度无语,搞得她好像上赶着要去楚萧身边似的,所以她的意见就被这样忽略了?
双方争论得面红耳赤毫不退让,喋喋吵闹个不休,而楚萧似乎有意放任,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最后他斜睨了她们一眼,带着身为皇太父的威慑和霸道冷声道:“本宫如何行事,还要你们来教?”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立即闭了嘴,明明楚萧是个男人,可面对他的时候众人就是有种不敢放肆的感觉。
一个身穿蓝衣,形容颇有些富态的中年女子站了出来,她是安王长女,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带着养尊处优的高傲与轻蔑,只是在转向楚萧时她又极快地挂上了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相,带着语重心长的语气拱手道:“陛下,此女容貌妖媚,有乱世祸国之像,应镇杀之以免引来后患。”
锦瑟顿时沉下来了脸,从刚开始到现在,楚太父承诺还没有兑现,却已经一堆人忙不迭地跳出来谴责她,如今甚至还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她的性命,别以为长得一脸慈祥她就看不出对方眼神中的嫉妒,果然就算到了女尊世界,长得太美也会被同性排斥是不变的真理啊。
拒绝了想要拦住她的凤四等人的好意,她一个轻跃重新回到了台上,目光清冷地环视着四周,缓声道:“是你说我有乱世祸国之相?” 她的再度出现让所有人都悚然一惊,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中不见了方才的魅惑,而是一股凛然的气势,毫不退缩的冷意直射那个开口的安王长女。
安王长女自然也看到了锦瑟,当再一次看清她的容貌后,她的眼中一霎时闪烁过嫉妒和厌恶:“如你这般妖颜惑众之人,自然该杀!”
“呵呵”锦瑟闻言冷笑,“好一个血口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不笑时已经极美,这一笑时的面容更叫在场的男女为之失神。
安王长女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贱民居然也敢直接质问她,顿时愈加愤怒朝着锦瑟怒瞪了一眼,却在忽然间觉得她的目光锐利如刃无法直视,忍不住低哼了一声被迫移开了视线,而安王一脉的人盯着锦瑟的眼睛也是更加不善了起来,
“你这句话别有用心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也在说皇太父是红颜祸水?否则的话,若说要比美貌,皇太父恐怕压根不逊于我吧,所以你该不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吧。”她一开口,却是半点情面也不留,将矛头直指楚萧。
众人顿时一脸呆滞的扭曲表情,即使原本一些被她美色所迷的贵族女子们如今也意识到了她言辞中的犀利,她竟然直接把陛下拉到了自己同等的地位上,等等,若说貌美绝伦,这的确也可以这么看,毕竟两人都是姿容盛世,这样出现在一起实在有种亮瞎了众人狗眼的感觉。
“你胡说……”安王长女有些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说过陛下?”
“难道你不是是故意借着我讽刺皇太父陛下,要知道以我的姿容哪里能和太父陛下相比,若我容貌绝世妖媚,那太父陛下是什么,妖孽吗?”
这句问题又是一个天大的陷阱,若是否认便是说楚萧的容貌姿色气度不足以和锦瑟相比,可若是承认的话同样有巨坑爹的结果,安王长女的脸皮都在抖动了,心里一阵狂喊,她压根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说过太父陛下是祸水妖孽,哪怕心里真的这么想过,可当下谁敢承认?要知道以楚萧如今地位权势,敢质疑他和他作对的都早就成了黄土一杯了。
而眼前的少女却明显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每问一句便向前走一步,眼神冰冷,语气犀利:“还有,你说我乱世祸国,那我乱谁的世,祸谁的国?我是一个女子,莫非还去诱惑君傲和大周的女帝不成,所以你敢说你这句话不是对太父陛下的大不敬?”此刻的她冰肌玉骨,仙姿绝色,容颜精致得仿佛上天完美的杰作,充满了天地钟灵琉秀的灵气,恍若天仙落尘,只是她最美的并非容貌,却是那份风华绝代,以及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昭华气韵。这样的人你说她是祸国妖姬,身为女子她能祸谁的国,唯一身为男子却如今大权在握的楚太父么?
听完锦瑟的一番话,安王长女的冷汗立即就流下来了,她此时才恍然发觉自己落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陷阱里,可她还未出口辩解,整个人就已经被锦瑟的气势惊住,而楚萧虽然同样保持了缄默,但锦瑟却能够感觉到,对方那双眼睛正深深的注视着自己,用一种势不可挡的霸道视线。
眼看着自家的长辈落于下风,安王一脉的几个女子俱都大惊,原以为锦瑟长得虽美,但身份不过区区一个平民,甚至还只是一个贱籍之妻,本不过是个蝼蚁一般的人物,谁料她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却不是恼羞成怒或者惊惧害怕,而是正面对抗,并且字字珠玑,唇枪舌战得让人毫无反抗之地。
眼看着安王长女词穷憋屈的模样,锦瑟却没有见好就收,她高高在上,一挥衣袖不屑道:“怎么,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吗?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
这样的言辞是安王长女若干年来从未经受过的羞辱,她的脸色猛得张红,死死盯着锦瑟的身影,手握得极紧,那眼里的杀意都要溺了出来。这是羞辱,巨大的羞辱,只是此时无论是城主一脉还是楚萧本人,都似乎完全没有表态的意思,但锦瑟并不在意,她整个人气势尽显,竟比这里坐着的所谓安王皇族后裔还要清贵高华,她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只是清清淡淡站在那里,便人若谪仙,风华内敛,那唇畔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觉得她犹如皇女公主一般的尊贵,不可侵犯。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安王长女好容易才平复下了胸口的怒气,她看到楚萧没有出声谴责便错误地以为他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平民而质疑自己,不由地复又燃起了几分勇气,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锦瑟,而她身边另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此时也不甘示弱地跳了出来:“你还有脸说了?堂堂女子居然打扮成男子歌舞,简直是世风日下,不堪入目。”这个贵族女子容貌长得也算难得得俊美白皙了,若在常人眼里恐怕是极受男子喜爱的,只是和锦瑟一比,无论是神采还是容貌气韵都差了不知多少。
凤五当即呸了一声:“刚才也不知道谁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这些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够不要脸的。”
凤四不屑地低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德行,平日里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女作风,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可只要略用些手段,就足以让她们在床上却百般求饶,低贱不堪。”
凤五想到这里也禁不住笑了,可是还忍不住满脸的嫌恶:“原来真的要比较之下才能看得清楚,想想以前我们伺候的这些女人的这副德性,我简直都快吐了,哎,以后我可真的再也没法碰除了小姐以外的其他女人了。”其实他就算不说几个人也是心照不宣的知道,他们早就不可能再继续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此时面对这年轻女子的讨伐和谴责,锦瑟依旧神色平静,声音淡漠,她斜睨着她反问:“打扮成男子又怎么了?犯了哪条戒律了?”
那出言女子一脸不悦:“身为女子怎能扮成下贱男子?”
“男子下贱,那莫非你是女人生的?”锦瑟依旧淡然道,谁也没想到她会接口,还会接得这么自然,一句话就呛得眼前的女子说不出话来。
“你……”那年轻女子声音都抖了,“一个女子居然学歌舞这种奇技淫巧,简直不务正业。”
“既然如此,你过来和我比比琴棋书画甚至武功如何?”锦瑟回应,“但凡任何一种你胜过了我,都算你说得有理……”她冷冷地盯视着她,不怒自威,“如何?来呀……”
在这样的气魄面前,莫名挑衅的年轻女子反而显得低下了几分,她梗着脖子硬声道:“你没资格和我比。”
锦瑟哈哈一笑,冷声道:“刚才说的大义凛然,真要你拿出真功夫的时候就缩头乌龟了。”
女子一触及锦瑟的目光,一瞬便像受惊般的闭上眼睛连续后退两步。有那么一刻,她几疑自己是在和女帝一般的人物对视,待她回过神来,一阵羞辱涌上心头,让她气得脸色发红:“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乃是堂堂……”
“所以下一步是要和我来拼娘拼身份拼背景了是不是?还以为你多有能耐,结果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狐假虎威。”锦瑟站在高台上,带着俯视的态度看这样眼前故作严谨的女子,和她大周锦亲王比权势,简直就是个笑话,“还是说你要和我比美貌?那更是不用比了。”
那年轻女子简直要被气的一口血都喷出来,脸都扭曲地变了形,声音更是气得发抖:“堂堂女子,居然以自身容貌为傲,你简直无耻。”
锦瑟一脸奇怪:“你长得没我美还不准我说了?”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清楚了,我不但有齿,连牙齿都比你漂亮。”
凤五已经看得瞠目结舌了,他犹豫地道:“我们是不是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小姐也太厉害了。”这临危不乱的气势,咄咄逼人的口才,难怪太女和皇子选中她为继承人……
笑过后,锦瑟又缓缓地收敛了笑容,全身气势浑然又是一变,抬起眸子,她神情都没有波动,如沐春风的嗓音不轻不重,却轻易地让所有人闭上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总之多余的废话就别多说了,有本事的现在你就站上来,琴棋书画,美貌才情任凭你选一样和我比比,否则你就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那轻缓的嗓音透着一分凉意,平静的言辞却带着冰凉彻骨的寒意。
她这样说,反而让这个挑衅的年轻女子直接怂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指着锦瑟却说不出话来,安王长女的眼神中更是闪过狠戾:“来人,御林军在什么地方,还不把这个大放阙词,冒犯皇亲贵族的贱民拿下。”一时冲动之下,她甚至完全无视了楚萧的意愿,忘记了谁才是在场真正的老大而发号施令了起来。
而作为皇宫里浸淫了多年的锦瑟当然没有忽视这安王长女嚣张的气焰所可能带来的后果,眼角余光撇到楚萧微微挑眉,熟悉安澜的她知道这是帝王发怒和不虞的前兆。她轻轻松松地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安王长女的身边,转身一伸手挥剑制住了她的要害,轻轻松松地就将剑指着她的脖子让她吓得一动不动。那动作优美身姿轻盈,连五指都是修长晶莹,美若兰花,只是手中的长剑对着的却是一个虚胖且害怕得脸色都发白的女人脖颈处,看着她此时惊恐地瞪大眼睛的表情,竟让众人此时莫名地泛起一阵可惜的感觉,可惜如此漂亮的手和漂亮的剑指着的对手却是这般不堪入目。
“你……你好大的胆子。”安王长女紧张得声音都已经嘶哑,“你知道我是谁吗?”
锦瑟眯起眼笑了笑:“你不是说我冒犯你皇亲贵族吗?既然如此我就落实这个罪名好了,免得一会枉死在这里,你说呢?”那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显然是临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安王长女一瞬间明悟,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她满眼都是惊惧绝望以及后悔,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居然还是个亡命之徒,一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语气更软了几分:“你放了我,我既往不咎如何?”
“真的?”锦瑟懒洋洋地道,她笑容不变,给人的却感觉完全相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会流露出如此凌厉及决然的一面来,一时场中居然鸦雀无声,“我这个人可不会为了活命讨好别人。”说话间,那剑尖又朝前移动了几分。
安王长女一脸煞白地咬牙道:“是真的,我可以保证。”她的面色阴沉不定却知道眼下不该是死撑的时候,毕竟她的性命最重要,看锦瑟刚才的身手,显然等御林军过来救命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可以是一具尸体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鬼话?”锦瑟依旧声音轻缓,悠然动人,“再说这里有生杀大权的唯有太父陛下一人而已,你凭什么这么嚣张,这么不可一世。”她巧笑嫣然地看着楚萧,“陛下以为呢?”
刚才还说她不会讨好别人,那她现在做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在心底里狂喊,简直是太会恭维和讨好陛下了好不好。
楚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变,似乎是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不少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都对了,眼前的少女天姿绝色实乃天下少见,难有男子不动心的。也就只有安王等人看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不把楚萧这个皇太父放在眼里,一口一个皇室尊严,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这些空架子的名号都是虚妄。
下一瞬,锦瑟便毫不客气地一脚将安王长女踢翻下了椅子,刷刷几剑割了她的发髻,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披头散发了一身变成了“梨花头”,安王长女看到长剑袭来还以为锦瑟是要抹她的脖子,吓得哇哇大叫,直到锦瑟将长剑收回,她条件反射地抚了抚耳后的秀发,巍巍颤颤地抬手抓着断发放到眼前一看,心里骤然升起了一阵心惊肉跳的寒意,想象着方才那柄长剑只要再偏离几寸自己脖子的下场,不由得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事实上刚才锦瑟的身手不少人都看见了,全场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变故了,看着安王长女被削剪的整整齐齐的发尾,一时间众人甚至不知道更是该出声还是该胆寒。
锦瑟却是看着愤然而起几乎想要将她拆吃入骨的安王一脉,云淡风轻地道:“想战就亲自来战,别喊什么御林军,要知道御林军可不是你们可以任意差遣的。你们还真以为我手中的剑只是用来跳舞的了?”这就是碾压,实实在在的实力碾压,看到她此时还敢光明正大的威胁安王一系,凤五等人简直是眼睛都直了,只觉得扬眉吐气的厉害,连凤仙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微微含笑不语,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锦瑟,唇边的笑意一闪而过又化为了高深莫测的清淡。
凤五惊讶过后就是担忧:“小姐这样做爽快是爽快,但会不会对她不利?”
但凤四却只是轻轻地垂下眸子,笑容依旧清雅如雪:“大哥会有办法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你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那先前挑衅过锦瑟的年轻女子不顾身边的人的阻拦,怒气冲冲地起身指着她道,“告诉你,只要在南山城得罪了我们安王的人,你和你的人就别想活着走出去,在南山城我们安王一族就是天就是王……”
“住口。”身边已经有其他长辈暗中喝止她,但话已经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只是之前开口说话的那个年轻女子哪怕是再警觉也已经来不及收住自己的话语。
锦瑟微笑着注视着她没有接话,眼中流光溢彩,让近距离之下的年轻女子看的一怔,随即便是一阵心寒,恍然间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不由得也是大惊失色,她是魔障了么?刚才那一瞬间只觉得看着锦瑟的眸子便整个人都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将心底里的话都脱口而出了,这让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而她身边喝止她的那个老者内心深处也是叫苦不止,冷汗密布了额头。
“陛下,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长华一时失言,绝无其他意思,还请陛下宽宥。”老者当机立断地转身朝着楚萧跪下请罪,连这寒长华也一改方才的嚣张,一声不吭地跪在老者身边。而偏偏锦瑟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堂而皇之地从两人的面前走过,甚至还刻意地放缓了脚步,搞得两人就好像间接也是在跪拜她一般,甚至她口中还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嗤笑道:“啧啧,乐极生悲了吧,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你就是天你就是王呢,跪着的天跪着的王?”
此时寒长华脸色再铁青,心中再怒火滔天,却又不敢再跳起来反驳,但锦瑟偏偏就是把她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直是让人心塞,而听到这话的众人,脸色和心情也都同样非常的精彩又复杂。
也许只是巧合,但从刚才到现在,针对锦瑟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倒霉的境地,虽说其中未必没有楚萧的放任,只是同样的,也没有人敢否认锦瑟此时的风姿和胆量,这小小的伎人之妻,到底哪来如此的胆子,不过想到是安王的人先想要取她的性命,众人也觉得尚算在情理之中,任谁莫名的被扣了一个大帽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得个祸国的罪名,肯定都会暴走的吧,众人却都不知道,无形中她们其实也还是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锦瑟摄魂术的影响。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都是她有心误导,才会引得我们一直失言,还请陛下明鉴。”寒长华抿着嘴,膝行了几步试图靠近楚萧,却被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禁卫军冷冷的阻拦在外,但她还在不死心的一力辩解道:“陛下,长华对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这寒长华容貌本就长得不错,此时满眼满眶委屈的眼泪晶莹流转,红唇紧咬,倒是透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让人心生同情,只是那老掉牙的陈词让锦瑟撇了撇嘴角,轻嗤了一声:“要不要脸,还想用美人计,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这话直白得让众人都是有些满色诡异,想笑却又不敢,寒长华则是气得脸色愈加铁青,整个人紧握着双拳几乎都在颤抖,心中暗道,等过了今日,她与锦瑟必然是不死不休,此人不除,她誓不为人。
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297.
寒长华厌恶锦瑟,锦瑟却并没有把这个虚伪做作的女人放在眼里,如今她并不是顶着锦亲王的身份,人也不是在大周境内,自然不想顾忌太多。再加上楚萧明显对她也有着偏袒的意思,能让这样的绝世极品美男正眼相看,锦瑟哪怕对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但心里总有些沾沾自喜和莫名的虚荣。
事实上旁人看楚萧的眼神,再如何恭敬或者畏惧之下也总会染上几分隐晦的欲色,而锦瑟却是完全带着看美人的心态,那眼神纯净而清澈,看向他时唯有纯粹的欣赏,这种细微的差别或许别人无法轻易地分辨,但对楚萧这样的人来说却是极简单的事情,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锦瑟并无恶感,同时也愿意处处袒护她的原因。
寒长华被锦瑟一激,早就恨得双眼冒火,她隐忍地低着头,眸中满是淬了毒的杀意,只是对这种程度的跳梁小丑锦瑟压根不会在意,何况她的摄魂术本就是为了暗中激怒她。经历过顾北辰的事情后,锦瑟早已充分的认识到,斩草必要除根,在西塘无法利用她大周亲王的权势,那就只有把想要对付她的人先解决了,最好的办法无异于让她们自掘坟墓,然后借刀杀人。
“此人居心叵测,陛下万不可被她所迷惑。”寒长华还在努力的怂恿楚萧杀她,声音中更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臣也是担忧陛下,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绝非有意冒犯,我乃是安王幼女,身份尊贵,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所欺骗和诱惑。”说得是那个情真意切,声情并茂,连锦瑟自己都几乎要被逗笑了,估计楚萧也在心塞吧,一直以来都说是这位西塘第一美人“楚贵君”擅长迷惑别人,说他x颜祸水祸国殃民,什么时候竟然变成是他要被女人迷惑了,锦瑟却不知道,摄魂术气场全开的自己的确有这个资本,这些贵族女子们的怀疑并非完全无的放矢。
“够了。”他清越的声音冷冷地在园中响起,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足以让整个水榭花园都鸦雀无声,瞥了眼寒长华,他又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众人脸上顿时满是震惊,要知道楚萧如此出声就等于是反驳了寒长华的话在替锦瑟解围,莫非他真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不过如此倾城绝色,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就算是个女人也要忍不住一看再看。
“陛下……”寒长华仍是不死心。
“你是在小看本宫吗?”楚萧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浑身隐而不露的气势更加压抑,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寒长华被他凌厉的视线看得心中一慌,竟是一时词穷,锦瑟注意到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某种不甘心的情绪,事实上寒长华今日的出现是安王一脉精心安排的,她是这一代年轻子弟中姿容长相都最为出众的一个,楚萧虽如今贵为皇太父,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年少刚及屛时就嫁给了已算是老迈的先女帝,如今当然仍是青春少艾。在常人看来,如此年轻貌美便只能活生生的守寡,有几个人能耐得住寂寞,故此众人猜测他才会在宫中养了一堆面首。寒长华身份高贵,容貌俊美不凡,安王一系便有意让她在楚萧面前崭露头角,以博得他的好感和一席之地,若是有机会做个入幕之宾则更可以牢牢地拴住他。寒长华原本是不愿意的,总觉得如此做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更犹如卖身一般,可在看到楚萧本人的那一个瞬间,她原本的念头就完全变了,能将如此风华绝代的美男压在身下,简直是当世每个女人的梦想,何况这个男人还有权有势,有了他,美色江山都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寒长华是心甘情愿了,只可惜平日里在众家公子面前都是游刃有余的她今日却大大失了颜面,尤其还横空出现了锦瑟这样一个将她打压得各方面都几乎毫无光彩的人物,让她猝手不及。想到这里,寒长华垂下眼帘,掩饰住其中的野心和愤恨,好容易调整好心绪准备再用某种隐晦和深情的眼神去打动楚萧,一抬头却是对上了楚萧愈发冷酷的眼神,这眼神高贵而冷漠,却仿佛早已将她看透。寒长华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弥漫了她全身。
“本宫早就知道,有些人表面臣服,心里却一直不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安王亲贵们,一双宛若点漆的眼睛犹如万千刀锋,几乎要将安王府的寒家两姐妹千刀万剐。
“陛下,臣等绝无此意啊。”
“臣等冤枉啊,陛下。”
贵女们扑腾扑腾地跪了满地大口喊冤,楚萧听得不耐皱了皱眉,可他毕竟姿容绝世,哪怕是微微蹙眉的神情都好看的令人心神迷醉,恨不得替他抚平心间的烦闷,可他出口的话却让这些贵族女子们心都凉了半截,“本宫看她说出的话倒未必是一时冲动,该是‘至情至性’的真心话才对。”
安王一系的贵女们脸色都变化了一下,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们几乎都不知该如何辩解,果然,随即众人就听到楚萧道:“本宫看安王如今也老了,连一些后辈都管教不好了……”他冷然地看着寒长华等人铁青的脸色,给了她们最大的一击:“说起来寒家的皇子皇女如今多得是,安王的爵位日后也不必世袭罔替了。”
安王长女先前就已经昏在地上以一种十分可笑的姿态躺着,但此时却没有人关心她的现状甚至把她拖走,寒长华更是面色煞白,但她毕竟是安王的幼女,关键时刻非常的识时务,此时一看楚萧的脸色便知道他对安王一派的作风有怨,立即选择了别的自救方法,乖乖伏低了身子咬牙说道:“陛下,臣等知罪,但臣的确一心为国,对陛下忠心耿耿,日后更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
楚萧沉默着没有言语,光看表面的话会发现他的面色很冷静,冷静地几乎有些诡异了,这让寒长华自以为找到了机会,她抬头带着期盼与哀求的神情地朝他看去,口中仍是滔滔不绝地表着忠心,却正对上楚萧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嫌恶眼神。
“你对本宫忠心耿耿?那你们今日在避暑山庄外暗自带来的死士们呢?”此时的楚萧脸色虽然平淡,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周身的寒意,“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的打算,色/诱不成再行逼宫么?”
一句话,已经透出森然的冷意,寒长华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心中一片惊惧,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惶恐,为何楚萧会知道他们全盘的打算,这明明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才对啊,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陡然一惊,愤恨的目光瞥向了一旁故作淡定的城主府等人,若是有人泄露和告密,那肯定是城主一派的人无疑,原本她们双方就是互相合作又互相提防的关系,可相同的一点是她们都看不起楚萧这个后宫出身的男人如今大权在握的嚣张气焰,因此本就想趁着他来南山城的避暑山庄时钳制掌控住他,算起来他身边虽然有禁卫军保护,但城主府同样也有不少好手,再如何有本事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只要用些阴私手段不怕他不能为她们所用,但……楚萧显然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是一清二楚,而寒长华一时间毫无掩饰的反应同样也让安王一派的人各个面如死灰,不少人心中暗骂,连掩饰一下都不懂,简直就是个白痴。
“陛下,城主府的人同样在陛下身边做了手脚,陛下寝殿的香炉中已经被下了龙魅香,今夜除了死士还有杀手,那都是为了惊吓陛下引开禁卫军,从而可以让她们安排的人趁虚而入,让陛下被她们轻薄羞辱,从而变成把柄…”不得已之下,寒长华选择了将祸水东引。
城主府的人猛然转头朝寒长华看去,那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寒长华面对这样的眼神却是觉得大快人心,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倒霉。
楚萧的眼里闪过一丝冷锐的光芒,他依旧安静地端坐着沉默不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手忽然就握紧了椅子把手,青筋骤现。
“陛下决不能相信奸险小人的谎言啊,这是污蔑,天大的污蔑,臣绝没有做过此事。”城主府的人哭天抢地的喊冤,寒长华一狠心又道,“陛下可以彻查寝殿的香炉和睡枕,还有拷问周身的内侍,必有所获。”
场面骤然都是一静,随即城主府的人似乎也破罐子破摔起来了:“陛下,分明是安王府的人别有用心,她们暗地里散播谣言,说陛下贪图美色,臣等今日只是想要先发制人,不能让陛下为佞臣奸人所骗。寒长华,你敢说你不是安王府派出来勾引陛下的棋子?”
“放屁,我们安王府哪有你们城主府恶心,你们是直接用手段安排布局,意图让陛下为龙魅香所迷的时候被你们的人强迫羞辱……”
“那你们安王府派出死士不同样是想掳劫陛下吗,背地里还一直说着日后有机会要轮流着尝尝陛下的味道,人人都要上他一遍,甚至还刻意让一些春楼的小倌过来学着陛下的姿态在床上取悦你们。”
“放屁,你们城主府的人背地里还临摹了不少以陛下为蓝本的春宫图和艳图,整天对着意淫。”
随着双方互揭丑事,连楚萧自己一瞬间都听得有些僵住了,随即他的脸色直是越来越黑,侍从们俱都低着头,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这简直就是天雷滚滚,狗血遍地。所有无辜的人此时都木然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出于石化状态,今天他们知道了这么多秘密,真的不会被处理掉吗?
直到锦瑟噗嗤一声,没忍住地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全场又是一静,无形中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今日的她几乎已经比楚萧这个正主更耀眼了,而在这种气氛下还能笑得出来,实在是出人意料,以至于连争吵的双方都忍不住噤声看着她。
就见她眨着一双秋水美眸,很是无辜地看着楚萧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只是想问陛下承诺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结果这出声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都无言以对,楚萧显然也是有点怔住了,原本他嘴唇紧抿,怒火升腾,冷意凛然得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了,结果锦瑟的这一句话犹如一腔冷水将他浇醒,更把差点气得要失去理智的他重新拉了回来。思及此,楚萧的眸光缓缓地转向了锦瑟,而她此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一笑,那笑容在楚萧的眼中仿佛一朵优美的昙花缓缓绽放,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楚萧心里一动,一时间所有的烦躁与脑子的混乱皆因为这个笑容而沉淀下来,整个人也完全恢复了冷静。此时他实在分辨不出她此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心念急转之下,眼神里更是闪烁着让人难懂的潋滟光芒,却看得所有人的心神都是狠狠的一撞,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你的事能比本宫的事还要重要?”这话显然颇为耐人寻味,语调中的沉冷和气势更是让人噤声,但锦瑟哪里可能会被这点阵仗吓住,无论安澜还是凤后洛清扬甚至君傲的素鸣叶,哪一个不具有帝王之威,又有哪一个她不熟悉,甚至都相处惯了还插摸打诨的,就见她又对着楚萧微微笑了一笑,那笑容极其纯净清澈,仿佛清晨的雨露:“她们的事哪能和我的相比,这些家务事陛下待会再处理不迟。”
所有人都愣住了,居然敢如此和楚萧说话,这少女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没看到陛下先前几乎都已在盛怒中了吗?结果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楚萧竟然十分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轻轻颔首道:“也好,先说说你要什么吧。”他语调轻缓而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悦耳。
一群人本来战战兢兢等于把头都横在了悬梁上,谁知道陛下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下来了,也只有少数人看得分明,太父陛下的情绪能这么快的恢复全是因为锦瑟,而让凌霄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是,陛下居然可以因为锦瑟而恢复冷静。
看到楚萧的态度,锦瑟嘴角轻微上扬:“那陛下对我方才的剑舞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