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阳突然抿嘴一笑,大声道:“老太太,金姨娘有喜了!”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勃然变色,葛老夫人更是呆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四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金姨娘、有喜了。”顾重阳的声音提的更高,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还做出欢喜的样子道:“老太太,这下子您可算是心想事成了。”
“胡说八道!”葛老夫人撕掉伪善的笑容,脸阴得像快要下雨似的冲着顾重阳大声呵斥:“什么有喜,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混帐话!”
“沈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葛老夫人目露凶光地瞪着四夫人:“满口花言乱语,没有一点规矩,我们庆阳侯府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说着,她高声喊:“苏嬷嬷呢,苏嬷嬷在哪里,还不快把四丫头带下去,把她关到小佛堂里面静静心,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
苏嬷嬷哪里敢露头,只躲在一边暗暗叫苦。
四夫人脸色大变,没想到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本来是找老太太兴师问罪来的,没想到反而老太太抓住了把柄要磋磨重阳。
她想也没想就服了软:“老太太,重阳是小孩子不懂事,都是媳妇平日里没有教好她,您要怪就怪我,就罚我好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葛老夫人眼中流出狠毒的神色,下定了决定要给四房一个教训。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老夫人请不要怪罪四小姐,她没有说谎,贵府金姨娘的的确确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声音隔着帘子,有些闷闷的,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室内。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一个炸雷投进了屋内,却诡异的一片平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郎中正在纳闷间,里面突然传出来葛老夫人暴跳如雷的声音:“哪里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胡说八道,还不快给我轰出去!”
郎中本来等着报喜进去拿赏钱的,没想到站了这半天白白受了这一场冻,一文钱没见到不说,还被骂了一通,马上还要被轰出去,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贵府也是簪缨世族,世代高宦,没想到做出来的事情却这么不堪,连人家小门小户都不如!”郎中的怒火难平,大声道:“不就是欺负我是平头百姓吗?等我明年进了太医院,你们想请我,我还不来呢。贵府的做派我算是看清了。”
葛老夫人原本不可一世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怎么又跟太医院扯上了关系?
她狠狠地剜了顾重阳一眼,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无助地看着大夫人郝氏。
大夫人郝氏心里就不齿地撇了撇嘴,她这个婆婆向来如此,狠毒有余,心机不足,没本事又沉不住气。
她不满意自己前面几次计谋,就自作主张弄了这金姨娘来,啧啧,现在闯祸了,就想起自己来了。
她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而是冲葛老夫人点点头,就问顾重阳:“重阳,外面这位大夫是你从何处请来的?是太医吗?”
顾重阳就拿眼去看绿芜,绿芜忙道:“我出门去请郎中,刚好遇到这位先生背着医药箱,我就请了他来了。”
她当时想着金姨娘不过是个妾室,实在不值得请什么好大夫,遇到这个人就请到家里来了,没想到居然是太医。
她不会给小姐惹什么麻烦吧?
顾重阳却鼓励赞赏地看了绿芜一眼,这小妮子,干得真漂亮!
这回,老太太想不认栽都不行了。
她现在已经方寸大乱,只能依靠大夫人来给她擦屁股了。
一想到老太太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重阳心里一阵痛快,若不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她几乎要拍手称好了。
62.让步
大夫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情况,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就听到大夫人十分客气地说了“下人无知,没有说清楚,怠慢了大夫,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见怪”之类的话。
那位大夫先是不高兴地哼了几句,说了一些话,后来在大夫人的温言安抚下,终于平息了怒火。
四老爷突然站了起来:“老太太,金姨娘怎么会有了身孕,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这事情关乎我们庆阳侯府的血脉,可不能儿戏!依我看,还是将大夫请进来问个清楚为好。”
事到如今,事情的主动权,已经不在葛老夫人手上了。她也不知道金姨娘到底有没有怀孕。一方面她觉得这是胡说,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金姨娘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她之前干过什么谁能保得准呢!
这个贱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绝不轻易饶了她!
大夫人郝氏就请了那位大夫进来。
“老夫人,诸位夫人老爷,贵府金姨娘的脉是在下诊的,的的确确是孕脉。”大夫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是府上的人不信,大可以再去请其他大夫来,若有人说我诊错了,我就从贵府的大门口爬出去!”
葛老夫人气得心里直打哆嗦,偏偏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您的医术都经过太医院的考核了,明年就能入职太医院了,这医术自然是过关的。”大夫人忙道:“我们自然也是相信您的,要不然也不会请您过来了。我们老太太是乍然得知这个消息,有些不习惯而已,你千万不要多想。”
大夫人把装着银票的荷包交给大夫道:“今天劳你跑一趟,这是诊费。”
大夫接过诊费,脸色这才好看些。大夫人又说了一些话,又着人送太夫回去。
一时间,整个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精彩。
大夫人一脸的关切,二夫人一脸的算计,四夫人还好,四老爷却怒不可遏,脸色铁青。
而葛老夫人就不用说了,脸色灰败,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还是大夫人率先打破了这个局面:“老太太,您看,是不是还要再请个太医来给金姨娘诊诊?”
金姨娘开脸给四老爷做妾才几天,居然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事情也太打脸了。她相信她婆婆没有这么深的心机,敢在子嗣上开玩笑。可眼下,绝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糊弄过去的。
今天的事情一定要给四房一个交代才是。
四老爷声音绷得很紧,显然是真的动了怒:“老太太,刚才那个大夫虽然脾气大,但也不像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有跟她同房,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难道金姨娘不是良家子吗?”
葛老夫人原本的嚣张的气焰此刻全都没有了,她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