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面,一整夜的寒风呼啸,下了一夜大雪,路都给封了,可是一大早,傅老头还是让傅有粮陪着往地里去看情况,说来也奇怪,原本被积雪堆积的路,他们一经过雪就融化了,路好走极了。
这当然是傅小雨在他们出门时,把太阳放出去融了雪。
去了老半天,傅老太等人在家等得心焦了,父子俩才回来。
“咋样了?”傅冬月第一个问:“我的水稻长出来没?”
傅有粮把老爹扶着坐了下来,两人接过李秀芝倒过来的水,一口水喝下,傅有粮这才说:“岂止是长出来,都已经抽穗了。”
“不是吧?”饶是知道一定会长出来,傅冬月还是又惊又喜,绷不住在屋里跳了起来:“这也太神速了吧?”
傅老头笑得一脸的褶子:“不止你的水稻,我们种的花生大豆那些也都长得青翠茂盛,咱家的地里瞅着就像春天一样。”
神奇啊,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情,方圆百里都是一望无迹的银装束裹,连泥巴在哪都找不着,唯他们家的地里光溜溜的全长了庄稼,而且比春耕时候种的还要好。
“哎哟,天神显灵了,知道我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未害过人,也没做过缺德事,就派了我小雨这样的神仙到家来拯救我们家来了!”傅老太搂着傅小雨觉得怎么爱都爱不够。
大家伙都纷纷点头,傅老头说:“估计过不了两天又可以收庄稼了,好在是大冬天,冰天雪地的,要是旁的时候还不暴露了!”说着又再次重申,让大家伙出去了啥也不能说。
傅家上下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四个小子更是捂住嘴,爷奶的话在他们心里可是圣旨,他们咋吩咐他们向来是咋听的,在外面绝对是锯了嘴的葫芦,而且要是说出去,妹会被抓走不说,以后也没吃的了,他们才不傻呢!
果然如傅老头所说,过了两天地里的庄稼都长好了,他带着一家人连夜给收了回来,是时,地窖里已经全是菜,粮仓也全是粮食,别说吃一年,就是两年也够了。
傅小雨见家里有了这么多的存粮,也就把太阳收了回来,所以第三次傅家人种下一些应季的菜时,除了长得跟上了旁人家的差不多外,就没有再长了。
傅家上下也就放下心来,开始进入忙碌阶段,因为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
这一个年,无疑是傅家有史以来最为丰盛的年,除了靠傅小雨种的各种粮食外,在供销社上班的傅有粮还拿肉票糖票买了份额内的各种肉和糖回来,摆得屋里满满当当,看着格外喜庆。
孩子们嘴里含着糖,笑眯了眼,围着那些东西直打转,屋里屋外都热闹极了,因为是过年,家家户户都会热闹一场,傅老太就没约束他们,让他们撒够欢,过了年这样没节制的生活可就没喽,要吃什么都得关上门来,被人看了去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傅老太让傅有粮天黑后给傅春月家送了一些粮食和肉菜糖过去,让大女儿家也过一个好年,并且嘱咐傅有粮,家里得了许多粮食的事情就别告诉傅春月了,免得知道的人多容易走漏风声,傅有粮自是应好。
腊月二十九,一家子杀鸡宰鸭的在准备年夜饭的菜,这时李华贤带着李秀香扛着大包小包来了,傅家上下停下手里的活把人迎进屋,把他们肩膀上的东西卸下来,打开一看,起码是二十斤的猪肉,还有猪脚一只,猪下水若干。
傅家人感激不已,傅老头叹道:“亲家你这也太厚道了,这么冰天雪地的,又是老远的路,咋给我们送这么老多肉来,你们留着吃不就得了?”
“是啊爹,有啥事您给托个信过来,我和秀芝过去一趟不就行了,这不我们准备下午去一趟咱家里,您倒是先过来了。”傅有粮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说。
傅家是准备下午让傅有粮和李秀芝送些粮食到老李家,没想到老李家麻利些,先他们一步来了。
李秀芝给他们倒了热糖水,又端了花生和糖出来,想到那老远的路,又这么冷的天,自家爹和妹却冒着冰雪给送肉来,鼻子就一阵发酸,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华贤说:“肉不多,亲戚们一起分的,这猪瘦,肉估计也不大好吃,你们别嫌弃啊。”
大女儿小女儿家都是一样多,自家留得少,人口不多,再说他现在被提为管钱会计,肉留多了不免又遭人口实,不如分给亲戚们,大过年的让各家都吃上一回饱肉。
“这说啥嫌弃,亲家你也太客气了。”傅老太是打心眼里对三儿媳妇的娘家人敬佩起来,除了是农村户口外,哪点比城里人差了,可比城里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们家上辈子一定积了不少德,这辈子娶着李家的闺女,摊上这么好的亲家,还得了个宝贝神仙闺女,真走运啊。
李秀香手都冻僵了,脸也红扑扑的,这会子一缸子热糖水下肚,全身都暖和起来,看到桌子上摆着各色好看的糖果,忍不住拿了一个剥开了塞进嘴里,清甜味在嘴里化开,让人不由得幸福感满满。
傅小雨看着自家外公和三姨,也是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这辈子真是赚大了,亲人们都这么好,这么和睦,她哪有不帮助他们把日子过好的道理?
傅老头亲自嘱咐傅有粮挑选了许多精细粮给李华贤装上,又把猪脚、猪心这些在他们这里算是极好的东西给装上让李家带回去。
傅老太心细,看得出李秀香喜欢吃糖,特意挑了几份好的给包好,又给压了一包棉花塞包裹里。
饶是都挑的精细东西,却也还是有一大箩筐,怕李华贤难拿,又打眼,傅有粮用破布单子罩好,给绑在自行车后摆上,先行给送回家去,返回途中遇到艰难走在寒风中的李华贤父女,又转了两趟给送家去了。
等回到傅家,发现傅有田回来了,好几个月没见,兄弟俩抱头说了好一会儿话。
傅有田出去几个月,像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做事都别有一番气度,完全不像当初那个软弱,用傅老太的话来说就是,十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了。
傅家上下都为他感到高兴。
除了有了性格和气度上的转变,傅有田也带回不少肉和糖回来,一时间,傅家的吃食多得屋里都堆不下,因为傅有田过了年又得离开家,所以先前收了许多粮食的事情并没有透露给他知道。
除夕夜这天,傅家的饭桌上,鸡鸭鱼肉菜摆得满满一桌,饺子、酒、鸡蛋这些也应有尽有,一旁的小桌子上,糖果花生也摆得满满的,桌子下生着个火红的火盆,一家子围着桌子坐得满满当当,个个红光满面,喜喜庆庆。
随着一声鞭炮声响,噼里啪啦辞旧迎新的除夕年夜饭就开始了,傅小雨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和和睦欢庆的一家子,不由得感叹,好一个丰盛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想要这样一个金手指了,这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嘛。
第25章
冬去春来, 万物复苏,春日的第一缕暖阳洒在大地,将冰封一个冬日的地化了冻,嫩绿的草从泥里钻出来,拼命的往上镩,经过一场春雨的洗礼,几乎无声无息的, 大地就变得翠绿一片,一派春意盎然。
“冬月, 拿煤油票去买些煤油回来, 等开了学,你几个侄子都要照明写作业了。”傅老太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票, 找到煤油票,朝屋外喊着。
傅冬月正整理完厨房,解下围裙把皱巴的的衣摆扯了扯, 进了屋:“娘,让臭小子早些写作业就是了,还买啥煤油给他们照明, 多浪费啊。”
“下了学得让他们先帮家里干活, 晚上再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写作业, 不然浪费干活时间不说, 作业也不会老实写。”傅老太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啥事都想得透透的,半点也不会干亏本买卖。
傅冬月哦了一声, 拿着票,提着油瓶子出了门。
傅老太抱起在旁边啃蒸地瓜的傅小雨,一边出门一边说:“小乖乖,我们出去看看你爷他们回来没。”
傅老头带着傅有粮和李秀芝及四个孙子去自留地收庄稼去了,三月份,快要春耕,得把冬季种的庄稼都收回来,再在生产队开种之前种上些春季的庄稼,如此循环不休,能为一家子节省不少开销。
甫出门,就见傅老头带着人回来了,箩筐里真是没多少货,还瘦拉巴叽的,要不是因为去年冬天把粮仓和地窖都装满了,看到这样的收成,不气歪了鼻子才有鬼了。
傅老太看了箩筐一眼,小声问:“旁人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傅老头摇摇头,往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了,开始装烟丝抽烟。
傅老太放下心来:“那就好。”
“娘,你放心吧,那事咱家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又过了一个年,没有人晓得的。”傅有粮把箩筐里的菜拿出来,一边摆开晾着,一边答。
傅老太点点头:“那倒也是。”看着四个孙子正在院门口锹鞋子上的泥巴,一个个揪进来再次嘱咐:“还记得奶过年前和你们说的话么?”
饼馍米三人都一个劲点头。
傅小饭鞋子上的泥还没锹完就被奶给揪进来了,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了,抱怨起来:“奶哟,我的亲奶,那话你都讲多少遍了,你自个数一数,我们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哪还会不记得嘛!”
“记得就好,要是给透出去半个字,小心我让你屁股开花!”傅老太准备弯腰脱鞋揍傅小饭,但手里抱着傅小雨,弯不下身,灵机一动脱下了傅小雨脚上的小布鞋子,猛的朝傅小饭头顶敲去。
傅小雨被敲得嗷嗷直叫,抱头鼠镩。
李秀芝笑了笑,其实每次傅老太揍他们都不痛的,他们只是叫得难听。
接过吃得满嘴是红薯泥的闺女,亲了亲她的小脸:“再吃都成小胖妞了,小心小伙伴笑话你哟。”
“胖点好,胖点多可爱,都像她几个哥哥似的瘦不拉叽,一看就是没福气的。”傅老太一边给傅小雨穿鞋,一边说。
傅小雨愣了愣,她很胖了吗?那她还是不吃了,太胖容易生病,而且也影响颜值,这样想着,她将手里吃剩一半的红薯塞进了傅老太嘴里:“奶,吃。”
傅老太被糊了一嘴红薯泥,哭笑不得说:“宝,你这是帮你妈报复奶是吧?奶白疼你啦!”
傅小雨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是啊,是宝疼奶。
李秀芝笑起来:“娘,小雨这是疼您呢,您看,我这当妈的都没得吃,却给你吃了,小雨多孝顺您呐。”
傅老太一听乐了,欢快的将红薯给吃了,就帮傅有粮去弄菜去了。
傅小雨见院子里太阳不够大,就把手心里的太阳放了一些出来,把菜叶上的水都晒干些,好早些收到地窖里保鲜。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傅小雨发现手心里的太阳不但能催熟庄稼,还可以烧水,就像上辈子用过的太阳能,还能点火,要是灶台里的火点不着,放一点太阳出来保准分分钟给点着了。
功能非常多,也非常强大,宝宝很喜欢。
另一边,傅冬月拿着煤油票来到镇上供销社,见打煤油的地方人排成了一条长龙,叹了口气就排在了后面,进入了漫长的等待中。
跟着前面的队伍前前进进,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了自己,刚把油拿到手上,突然一个人快步挤了过来,一边嚷着让开一边推了她一把。
油瓶子长年累月的装油,外面早就溢满了油,拿着十分滑手,所以瓶口子上套了根麻绳,利于提拿,可是油刚到手上,傅冬月还握着油瓶身,就被这样猛烈一撞,手上一滑,油瓶子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碎了,煤油潺潺流出,不一会儿就流了一地。
傅冬月猛地抬头看向撞她的人,见是黄土山生产队的一个女知青,名白霞,和以前的二嫂方芳是同学,也是同一年下放到他们生产队的,这些年没少撺掇方芳在傅家闹,方芳走后,她一直明里暗里挑傅家人的刺,都被刘三河给压下了。
白霞撞了傅冬月,并不道歉,反而骂起来:“你眼瞎还是耳聋,没看见我叫你让开吗?好狗不挡道知道不?”
傅冬月气笑了,果然与方芳是一丘之貉,明明是自己错了,却要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不过是几两煤油,给她道个歉,赔了也就罢了,奈何是白霞,不但不认错还倒打一耙,她向来不是个软柿子,哪能任由她拿捏?
她想冲过去撕烂白霞的嘴,但想到什么,没有动手,反而让开了身:“你请。”
白霞以为傅冬月怕了她,得意一笑,向前打煤油,可是煤油刚拿到手上,就听到傅冬月大喊着让开,她莫名其妙看去,就见一个人影狠狠朝她撞来。
巨大的力度和突如其它的一切,让她措手不及,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她屁股重重砸在石板上,痛得她撕牙咧嘴,但这还不是事,重要的是,手里的煤油瓶子也被撞飞了,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顾不得痛爬起来看去,煤油瓶子已经四分五裂,煤油全部洒在了地上,这可是生产队让她来打的煤油,要是拿不回去,她哪来的煤油票赔?而且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她又有什么理由求刘三河分派些轻松工分又高的活来干?
想到这,她站起来指着傅冬月质问:“你神经病啊?为什么撞我?”
“你神经病啊,为什么撞我?”傅冬月鹦鹉学舌一般回。
白霞气得头顶冒烟,向前就要动手。
傅冬月早就想揍她,既然她先动的手,她就不怕别人说她好强打人了,她一把抓住了白霞打来的手,用力一掰,就听到一声脆响,接着她一脚朝白霞肚子踹去,将她踹倒在地,又向前坐在她身上,揪着她的头发给了她几个耳光!
白霞是知青,平日里又总是利用自已长得不错的脸,撒娇让生产队的男人帮干活,长得瘦瘦弱弱,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而傅冬月虽然只有十五岁,遗传了老傅家优良的基因,高高壮壮,看着像二十的壮青年,白霞和傅冬月这场交量,傅冬月分分钟完胜。
白霞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妈的嚎叫着,傅冬月理也没理,站起身拍了拍手,走了。
供销社的售货员都想为傅冬月鼓掌了,最讨厌这些臭、老、九,总以为自己是读书人,是城里人很了不起,来到他们乡下地方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一个年轻小伙子看着傅冬月离去的身影,笑了笑。
围观的人也没有人向前阻止,因为是白霞先撞的人,打破别人的煤油瓶,那小姑娘只是照她原来的方法还回给她罢了,这叫自食恶果,活该!
白霞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打了,不但没有帮她还要被人骂,艰难的爬起来一身狼狈的走了。
傅冬月回到家,傅老太正帮傅有粮装菜拿到地窖去,没想到满是水的菜,才晒了两个小时水就干了,太阳看着也没那么大啊,而且春天回潮,越是出太阳越是水份足,今儿个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这么利害!
傅老太暗暗奇怪着,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见到傅冬月回来了,她往她手上一扫,问:“煤油呢?”
“别提了,遇到个疯婆子,被她打破了。”傅冬月气呼呼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傅老太伸手指了她的额头一下,骂道:“你是不是傻呀?不会把她的煤油拿回来?打破了做啥,祭土地神啊?”
“我、我一时气不过,没想到这茬儿。”傅冬月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答。
娘的,亏大了!
傅老太摇摇头,继续收菜:“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后辈子孙是不是我生的,咱一个个都傻拉巴叽的,一点也没有我的聪明劲呢?”
傅冬月直想找个洞钻进去了,娘啊,不就是几两煤油嘛,犯得着人身攻击么?
傅老太再也不放心让傅冬月出门办事了,又找了张煤油票出来给傅有粮,让他去上班的时候顺便带回来。
过了几天,傅有粮上班回来,顺利打回了煤油,并把在供销社听到的新闻说出来给家人解闷:“听说有人弄假粮票把我们供销社的粮食给买走了老不少。”
“假粮票?哪来的假票?”李秀芝在给傅小雨做新衣裳当生日礼物,听到这话拿针往头发里划了划,吃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