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不忍心杀慕千雪?
不可能,这个贱人屡次背叛他,甚至做出盗取兵符的事情,根本不该继续活着!
是,她要死!一定要死!
东方溯低吼一声,拼命用力挣脱那道无形的束缚,狠狠往慕千雪刺去,看到这一幕,陈氏眼底生出重重绝望,紧紧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噗!”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易划开肌肤,刺入骨骼之中,一朵朵艳红的血花在寒风中盛开,妖异如绽放于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彼岸花开,前尘尽忘!
慕千雪怔怔望着东方溯腹部,那里插着一柄连根而没的匕首,鲜血不断自伤口中涌出来,滴落在冰冷的金砖上,刺痛着她的双眼!
“终……朕……一世,永不……伤……你!”东方溯撑着微微摇晃的身子,艰难而缓慢的说着,犹如刚刚学会说话的幼童。
慕千雪拼命点头,热泪不断划过脸庞,扶住他哽咽道:“臣妾知道,臣妾知道陛下一定不会杀臣妾!”
东方溯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却是异常温暖,犹如秋日暖阳,这样的温暖,慕千雪已经很久没在他眼中看到过了,“陛下想起来了是不是?”
“想起了一些。”东方溯吃力地回答着,就在匕首尖快要碰到慕千雪胸口的时候,他突然恢复了神智,全并不稳定,随时都会被杀意冲散,他知道,一旦再次被杀意侵蚀神智,他很可能真的会杀了慕千雪。
千钧一发之际,他调转匕首刺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伤害慕千雪,哪怕失去了神智也不要紧。
随着鲜血不断涌出,东方溯身体渐渐倒了下去,慕千雪扶不住他,只能跟着一起跌坐在地上,她不敢去拔匕首,只能撕下裙裾紧紧压在伤口附近,泣道:“陛下您一定要撑住,不可以死,不可以抛下臣妾!”
东方溯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吃力地抚去慕千雪脸上的泪水,只是才刚拭去,就又湿了,“朕……死了,就不会再……伤害你!”
“不可以!不可以!”慕千雪泪眼朦胧地道:“你若敢先我一步踏上黄泉路,我……我一定不放过你!”
东方溯咳了几声,哂然道:“朕都……都死了,你还怎么不放过朕。”说着,他带着深深的缱绻不舍,低声道:“答应朕,就算朕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做傻事!”
“休想!”慕千雪打断他的话,柔美脸庞上是数不清的泪痕,“你想我活,就撑着这口气,不许死;你身上的邪术,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除。”
那厢,卫太后紧紧皱着眉头,她满以为能够看到东方溯亲手杀死慕千雪,哪知是这样一个局面,真是扫兴!
正自想着如何处置东方溯一干人等时,禁军统领走了进来,是一个面目沉冷的中年人,他叫方战,原来是禁军副统领,后来李明方被罢免,由他接管禁军。
方战朝卫氏拱手道:“启禀太后,臣已经依您的命令关闭宫门,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宫城半步!”
陈氏眸光倏地一冷,沉沉盯着他,“方战,你竟然与卫氏勾结,狼狈为奸,你忘了是谁升你为禁军统领吗?”
方战转过身,毫无愧意地道:“是谁晋升的臣不要紧,要紧的是江山稳固,陛下沉迷修道,终日不早朝,长此以往,大周必定毁在他手中。”
“大胆!”陈氏厉声喝斥,胸口剧烈起伏,“你身为臣子,怎敢如此议论君主,实在狂妄放肆,你现在戴罪立功还来得及,否则哀家与皇帝绝饶不了你!”
对于她的话,方战只回了一个轻蔑的眼神,转而对卫氏道:“太后,现在要怎么办?”
卫氏环视了一眼,噙了一抹淡漠的笑意,冷冷道:“八位藩王明日就会入京,昭明宫也被我们控制,他们……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张进等人脸色一白,卫氏这句话,无疑等于判了他们死刑,难道今日真是他们魂归黄泉之日?
方战思忖片刻,道:“太后,臣倒觉得留着他们比杀了好。”
卫氏略略沉吟,心中猜到了几分,“因为兵符?”
“是。”方战沉眸道:“据臣所知,九王已经出城,他有兵符在手,至少可以调动十几二十万兵力,一旦聚得兵力,他必会进攻金陵城;虽说以城中防守还有八位藩王手中兵力,并不会怕了他们,但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留着他们几个,虽说不能让九王投降,但至少可以令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卫氏思忖半晌,颔首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好吧,就暂且留着他们性命。”顿一顿,她又补充道:“这几人由你亲自看守,切不可让他们逃走。”
“太后放心,臣一定严加看守。”说着,方战有些得意地道:“而且臣已经命底下禁军将昭明宫团团围住,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何以解危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何以解危
卫氏满意地点点头,“将他们带去静芳斋吧,另外让人将承德殿打扫干净,承德殿真正的君主很快会重回此处。”
方战那张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讨好地道:“臣恭喜太后,恭喜陛下!”
卫氏知道他那句“陛下”是指东方洄,唇边笑意为之一深,扶着尹秋离去,在她走后,慕千雪等人也被带去了静芳斋。
在粗鲁地将他们推进殿后,禁军朝一道走进来的方战道:“统领,我们出去吧。”
方战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东方溯,道:“太后发了话,他们几个暂时不许死,你且去请个太医过来,另外,派人守住静芳斋前后门,没有本统领的手令,任何人不许出去。”
在那几名禁军离去后,方战眸光一闪,走到外面看了一番,确定附近无人后,快步回去关了殿门,紧张地道:“陛下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希望太医快些来。”慕千雪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一路上,她都紧紧按压着东方溯的伤口,但血还是在不断渗出来。
“一定不会有事情的,以前那么多难关溯儿都熬过来了,这一次相信也不例外;再说,还有你在,他又怎么舍得离去。”这番话,陈氏不知是在说给慕千雪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方战内疚地跪下请罪,“都是臣不好,若臣能够早一些赶到,陛下也不至于出事,臣该死!”
陈氏扶起他道:“此事怪不得你,刚才要不是你帮着说话,哀家与皇帝怕是已经死在他们手里。”
方战肃然道:“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那群反贼伤害太后与陛下。”
“哀家知道。”卫氏欣慰地点头,“你的忠心,哀家知道,皇帝也知道,等这场危机过去后,一定好好封赏于你。”
卫氏做梦也不会想到,方战根本不是真心归降于她,昭明宫……也从来没有真正握在她的手里。
方战沉默片刻,忍不住问出在心里憋了多时的话,“其实卫氏叛乱,臣直接将她拿下就是了,何必要弄得如此复杂,还伤了陛下。”
慕千雪仰首道:“擒一个固然卫氏容易,可是方统领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东方洄在,另外八位蕃王也在进京的途中。”
方战叹了口气,“其实只要陛下清醒,八位藩王就不足为虑,可偏偏……”停顿半晌,他忧声道:“娘娘,陛下中的邪术能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