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
在殿门关起后,沈惜君急忙将孩子交给奶娘,俯身不住咳嗽,那样猛烈,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如此良久,才终于艰难地止住,阿兰一边替她抚背一边心疼地道:“主子明明咳得这么利害,为什么就是不肯请太医来看看?”
沈惜君喘息道:“要是让赵平清知道本宫感染风寒,她不就有理由在陛下面前撒娇耍痴地将恒儿要回去了吗?”刚才她差一点就要当着赵平清的面咳出声了,拼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忍住。
第一卷 第四百四十三章 稀客
第四百四十三章 稀客
阿兰心疼地道:“奴婢知道主子一片苦心,可总这样熬着也不是回事啊,万一把小病熬成大病可怎么办?”
沈惜君平一平气息,摇头道:“就是咳嗽罢了,能变成什么大病,就你喜欢大惊小怪;再说不是还有你们给我熬冰糖雪梨汤吗?”
“可那毕竟不是药,吃了那么多天也不见好,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主子要是实在担心,咱们就悄悄行事,不要传扬出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本宫患病一事,不就传出去了吗?”在她们说话间,阿紫捧着刚刚炖好的冰糖雪梨汤进来,舀了一碗仔细吹凉后递到还在时不时咳嗽的沈惜君手中,趁着后者喝汤的功夫,阿兰扯着阿紫低低说了几句,想让她帮着劝沈惜君召太医来看。
阿紫叹一叹气,“你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还不了解吗,主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要不然……”她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主子今儿个也不会坐在这里了,那会儿陛下可是说什么都不肯娶主子。”
阿兰想想也是,懊恼地道:“都怪卫氏施了邪术,害陛下失去了记忆,否则也不会给惠妃可趁之机。”
阿紫好奇地道:“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惠妃?”
阿兰没好气地道:“就是赵昭容,也不知她又给陛下灌了什么迷汤,令陛下晋她为惠妃,除了这个,她还怂恿了陛下选秀呢。”
阿紫微微变色,冷笑道:“她倒是有办法。”
沈惜君喝完最后一点雪梨汤,扬眸道:“你们两个又背着本宫在说什么悄悄话了?”
阿紫接过她手里的空碗,道:“奴婢们能说什么悄悄话,就是盼着陛下能够早些想起以前的日子,省得含章殿那位总是搅风搅雨。”
“不会太久的。”沈惜君起身走到长窗前,推开朱红窗门,望着在桃花树枝间不断穿梭的黄莺,喃喃道:“只要贵妃归来,陛下一定能恢复记忆,想起前尘往事;在此之前,本宫会尽量压住赵平清。”
“其实主子大可以请太后出面,直接让陛下废黜赵氏,何需如此麻烦。”阿紫问出她忍了多日的疑问。不止是她,阿兰也是满腹疑惑,以前自家主子势单力薄,又不得陛下恩宠,奈何赵平清不得也就罢了;可现在有太后帮着,怎得还是如此费力。
沈惜君涩涩一笑,道:“可还记得卫氏母子伏诛,东凌挟贵妃离去后,金陵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阿紫二人对视了一眼,答道:“自然是太后张贴皇榜,召天下奇人异士为陛下解术。”
“还有一件。”沈惜君拂一拂鬓边碎发,洒金披帛如流水一般自她臂间滑落,,“就在东凌退兵的第.三日,赵候变卖所有家产,充银入库,并召集所有赵姓子弟,捐银献粮,支持朝廷攻打东凌,扬我大周国威。”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叹然道:“一夕之间,赵候成了忠臣良将的代表;如果这个时候诛杀赵平清,不明真相的百姓必会认为陛下昏庸无道,残害忠良;所以太后与本宫都不敢冒然开这个口。”
阿紫无奈地叹了口气,啐道:“这赵氏一门,个个都攻于心计,真是令人讨厌。”
沈惜君抱过一直想要扑过来的予恒,亲一亲他幼嫩的脸颊,徐声道:“所幸有这个孩子在,本宫尚能压制赵平清,只盼……贵妃能够早些回来。”
桃花夭夭,在明媚春光下纷繁如锦,暖风拂过,吹起片片粉红,飞过殿宇,飞过宫墙,飞向遥远天空的另一边……
襄月城中,位于城西的二王府中隐隐传出混着歌女吟唱的丝竹管弦之声,“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即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张启夜半闭了眼眸坐在椅中,手随着歌声在翘起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拍着,一名身姿曼妙,穿着刺金罗红舞衣的女子领着数名云鬓高耸,环佩叮铛的舞姬在屋中翩翩起舞,温柔缱绻的歌声正是从她那张樱桃小口中发出,令人沉醉其中。
一名姿色上佳的侍女跪坐在张启夜身边,不时斟上美酒递到他唇边,天色未晚,张启夜却已有了几分醉意,搂着侍女上下齐手,后者娇羞地欲拒还迎,不一会儿已是喘息连连。
“殿下,殿下。”小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张启夜身边轻声唤着。
张启夜被打断了好事,不悦地道:“怎么了?”
小厮连忙道:“五殿下来了,说要见您。”
张启夜晃一晃有些晕眩的脑袋,“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五殿下只说要见您。”面对小厮的回答,张启夜想了一会儿,推开那名衣衫不整的侍女,扬声道:“你们都退下。”
待诸女出去后,他揉着太阳穴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清瘦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正是东凌五皇子张启书,此人人如其名,是一个书呆子,平日里极少与人打交道,最大的癖好就是收藏书卷,他没有御统天下的野心,所以早早就放弃了皇位的争夺,只做一个闲散人,凌帝也知道他不是治国的料,所以只派给他一个修史书的清闲差事,连朝也不用上,让人几乎遗忘了这位皇子。
张启书进来后,长揖一礼,“见过二哥。”
“免了。”张启夜晃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道:“老五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记得你上回登门,好像还是……前年的事情,真真是稀客啊。”
张启书闻言,连忙道:“启书终日埋头书馆之中,少有出门,疏怠了二哥,还请二哥见谅。”
“行了行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来来来,过来陪二哥喝几杯。”张启夜最烦他那股认真的气性,连开个玩笑也不会,开口闭口就是书,都快读成傻子了。
张启书看到盛在琉璃杯里的酒液,惊讶地道:“咦,这酒怎么是红色的?”
“这是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可是稀罕玩艺。”在中原大地之外,还有一些相对落后的地方,多是沙漠或者蛮荒之地,西域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卷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风波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风波
要换了往常,素来严肃的张启书必然推辞不肯饮酒,今日却是仰头就喝,一杯喝尽还不够,又讨要第二杯。
张启夜一边替他倒上一边惊讶地道:“老五你今儿个怎么了,开窍了?”
张启书再次一口将刚倒上的酒喝尽,神色悲凉地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只有杜康。”
在他准备自己去拿酒壶时,张启夜按住他的手,“你这样喝法,可是糟蹋了我的葡萄美酒。”
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哪知张启书反应异常激烈,指了他大声道:“二哥你也看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喝你的酒是不是?既是这样,我不喝就是了。”说罢,他竟然起身要走。
张启夜一把拉住他,诧异地道:“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说,来。”
张启书咬牙道:“二哥你是没看到今日四哥那副嘴脸,实在是气人。”
“老四?”张启夜浓眉一挑,顿时来了兴趣,“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