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谨慎地道:“昨夜交手不多,卑职不敢,但确实有些像。”
慕千雪咬一咬牙,“尽快查清这件事;另外,将神机营的人都调过来,绝不能让七爷有事。”
在慕千雪紧锣密鼓安排布置的时候,东方溯也在仔细查探矿山的情况,不过短短两日,身上就多了十来道鞭印,动作慢了,或者歇息一会儿,甚至饭多吃一口,就会遭来一顿毫不留情的鞭打。
在那些监工眼里,矿工卑贱如蝼蚁,对他们的生死根本不在意,东方溯就曾亲眼看到一个矿工因为发烧,实在干不动活,被吴三活活打死,然后扔下山。
东方溯死命掐着掌心,方才扼制住冲上去的冲动,但在他心里,吴三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日傍晚,东方溯正在干活,张远来到他身边,悄声道:“来人了,找个机会随我走。”
东方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趁监工不注意,随张远溜进一个矿洞里,别人眼里复杂如迷宫的矿洞,张远却是轻车熟洞,七拐八拐后,来到一个矿洞的尽头,示意东方溯将耳朵贴在岩壁上听,在将耳朵贴上去后,果然有声音从岩壁的另一端传来。
“这次怎么这么少?”一个人不满的说着,应该就是张远说的那个师爷。
“是少了一些,但也差不多有两斤了。”这是吴三的声音,一惯嚣张的他,这会儿听起来有些讨好的意味。
“前两次可都有三斤。”说到这里,师爷似是笑了几声,又道:“吴三,你该不会也学了中饱私囊那一套吧,大人对你可是不薄啊。”
吴三有些惶恐地道:“周师爷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哪里敢啊,真的是挖不出来,你也看到了,这矿山都快被挖空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金子,后续产量怕是还得下来。”
周师爷冷冷道:“大人是下了死令的,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我可没法向大人交待。”
“我也不想,可实在是没法子,您就算是逼死我也没有啊。”这句话后,那边寂静一片,再没有一丝声音,就在东方溯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密室的时候,终于又有声音传来,是那个周师爷,“大人明日要陪那位公子过来,到时候你自己跟大人还有公子说吧。”
吴三似被这话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公子怎么来了?”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金陵城那边出了点问题,大人现在也只是接到书信,公子要等明日才到,另外黄大人也会到。”
东方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矿洞的,满脑子都是周师爷说的那个“公子”,听他口气,这位公子身份远在知府李茂林之上,不知会是哪个士族族公子。
至于周师爷口中的黄大人,应该就是安徽布政使黄德,东方溯记得这个名字,三年前吏部报考核名单上来的时候,黄德还被评了一个优良,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一日对于东方溯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日,早早就借着挖矿拉张远来到那条矿道,今日这番对话必然会涉及许多事,他一句也不想错过。如此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密室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开始的声音很嘈杂,应该来了不少人。过了一会儿,有吴三的声音响起,“小人给公子,给黄大人,李大人请安。”
第一卷 第六百九十五章 密室
隔壁传来茶盏碰撞的声音,继而传来一个不耐烦地的声音,“我听师爷说,金矿最近产量不足?”
吴三为难地道:“是啊,小人已经让他们日夜挖掘了,可这产金量实在不如人意啊,李大人,小人也实在没办法。”
“那依着你估计,一个月里,还能挖到多少金子?”这句话后,密室沉寂了很久,想必是吴三在估算金子的产量,果不其然,他道:“按小人估计,至多还能挖出三斤,就这还是乐观的估计。”
“据本官所知,这个金矿以前一个月的产金量可是在五斤以上。”一个儒雅的声音隔着石壁传来,应该是安徽布政使黄德。
“黄大人您也说了是以前,矿山已经差不多被挖空了,实在挖不出来了啊。”听着吴三的诉苦,黄德低低一笑,“到底是挖不出来,还是你吴三藏了私心?”
吴三似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大人这话真是冤煞小人了,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几位大人,实在……”
“十斤。”一个倨傲年轻的声音打断了吴三的话,“一个月内挖不到十斤金子,你吴三拿命填上。”
听到这个声音,东方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是他……
石壁的另一边,吴三愁眉苦脸地望着坐在上首的那位年轻公子,”公子,您就算把小人千刀万剐了,也挖不出十斤啊。”
年轻公子低低一笑,搁下几乎没动过的茶水,“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好,挖不到十斤,就将你千刀万剐。”
吴三脸庞一阵青一阵白,那只独眼里掠过晦暗隐秘的冷光,“请公子开恩。”
年轻公子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他身前,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讨价还价的,再有一句,那可就不是十斤的事了。”
吴三狠狠咬着牙,无奈地道:“小人谨遵公子之命。”
“好。”年轻公子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下去吧,我与两位大人还有些话要说。”
在吴三离去后,黄德恭敬地道:“公子远道而来,想必不止是为了这十斤金子,是不是……金陵出事了?”
年轻公子回到椅中坐下,摩挲着莹润如白玉的瓷盏,碧绿茶汤上映着一双狭长冰冷的眼眸,“几位叔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陛下了。”
黄德一惊,“这是何故?”
“一个多月前,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龙体有恙,无法上朝,朝政大事一律交由太子处理,九王、张启凌从旁辅政。”
“太子?”李茂林惊声道:“太子今年不是才八岁吗,他怎么能够处理朝廷大事?这……这实在太荒唐了。”
年轻公子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李大人,这话我只当没听到,不要再有下一次。”
李茂林回过神来,连忙道:“是下官失言,多谢公子宽宏大量。”
黄德思索片刻,试探道:“难不成太子对公子不满,令公子受制?”
他的话令年轻公子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儿罢了,能制约什么。再说,我无官无职,闲云野鹤一个,他怕是连我何许人都不知道。”
“既是如此,公子为何……”黄德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是显而易见。
年轻公子摩挲着用整块和田玉雕成的扳指,冷冷道:“据宫中眼线回禀,陛下……根本不在宫中。”
李茂林诧异地道:“怎么会这样?陛下去了哪里?”
年轻公子眯了眼眸,冷冷道:“我不知道,就怕他抱恙是假,微服是真。”
黄德眼皮狠狠一跳,声音发颤地道:“公子是说……陛下有可能借病微服来了咱们这里?”
年轻公子没有说话,目光一转,落在惶惶不安的李茂林身上,“最近可有来历不明的踏入陵阳地界?”
“没有。”李茂林下意识说着,过了一会儿又急急摇头,“有。”
黄德不悦地道:“到底有没有,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