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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怀礼分明看到叶嘉柔,可是却扭头就走,这不是在赌气是什么?
  叶嘉柔没有生气,而是赶紧追了上去。
  幸好杨怀礼去的方向是一个死胡同,能被叶嘉柔拦个正着,不然下次她又不知去哪里寻他了。
  杨怀礼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路不通了,只能转身往回走,可是一转头,叶嘉柔站在胡同的出口,正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胡同里有不少杂物堆放着,虽是一片狼藉,但是杨怀礼站在胡同中间,始终维持着一个谦谦君子的样子。
  叶嘉柔看得有些着迷了,若是她能够早点遇到杨怀礼,她根本没必要和陈息远来往。
  要是她没和陈息远认识,也不会有李思文刁难她的事出现。这一切都不发生的话,她和杨怀礼现在早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四下无人,胡同安静得很,正是说话的好时机,叶嘉柔迈了好几步,走到杨怀礼面前。
  “杨公子。”叶嘉柔强忍着泪意,可怜楚楚地看向杨怀礼。
  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叶嘉柔了,杨怀礼突然看向她的眼睛,觉得他好似看到了一汪湖水。
  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叶嘉柔相遇的场景,夜风阵阵,他站在荷花池边吹着风,池里的荷花都枯败了,而叶嘉柔就像一个仙子一样撞进他的怀里。
  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陷入了难堪,可是叶嘉柔仍旧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杨怀礼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找叶嘉柔的心愿,在那次荷花池偶遇之后,他慢慢地和叶嘉柔有了来往。
  之后他以道歉的理由给叶嘉柔送了礼物,但是始终和叶嘉柔保持着距离,因为他想要一点点了解叶嘉柔。
  当他对叶嘉柔的感情越来越深的时候,准备将叶嘉柔表明自己心意时,突然一声当头棒喝,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叶嘉柔竟和政府书记官陈息远有了牵扯。
  说是叶嘉柔不顾陈息远有个大着肚子的女友,还和陈息远你侬我侬,没想到正牌女友上门来哭诉。
  叶嘉柔被那个怀孕的女人在校门口堵个正牢,那个女人哭着求着希望叶嘉柔离开陈息远,放她一条生路。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怀礼还打了那个说闲话的人,他本来还一直维持着温润谦和的样子,却为叶嘉柔破了例。
  打了一架之后,杨怀礼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但是他还是始终相信着叶嘉柔,他不觉得外面的叶嘉柔不利的传言是真的。
  闲话传得越久,越不真实。杨怀礼深知这个道理,只要他没有调查清楚这件事,他就不会轻信别人的话。
  可当杨怀礼细细调查后,才发现这事真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人家胡乱说话。
  陈息远之前的确有一个女友,叫做李思文,他们俩早就好上了,肚子那么大,怀孕怎么可能造假。
  也有些人看到陈息远经常到学校门口找叶嘉柔,他们看上去关系不浅。
  这些结果一一摆在杨怀礼的面前,不可否认,杨怀礼彻底心寒了。
  叶嘉柔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但是这段感情在他还未开口的时候,就无疾而终了。
  为了不再想起叶嘉柔这个人,杨怀礼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也不曾与她联系,就是想让自己完全死心。
  今天是杨怀礼第一次出门,因为朋友之约实在不好推,他只好出门赴约。可没曾想到的是,在这里能碰上叶嘉柔。
  杨怀礼以为他已经放下叶嘉柔了,但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的感情还是异常复杂。
  有些事真的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叶嘉柔叫住杨怀礼之后,小跑到他的面前。虽是短短一瞬,叶嘉柔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杨怀礼低着头看向叶嘉柔,他的心里一团乱,难免在脸上带出几分,可他随即狠了狠心道:“你来这么做什么?”
  叶嘉柔欲语泪先流,她在杨怀礼心中始终还是有一番地位的,这时哭起来,杨怀礼的心也软了软。
  哭了一会的叶嘉柔透过眼里薄薄的水雾望向杨怀礼,她知道自己的示弱还是让杨怀礼心乱了。
  “杨公子,你最近一直在躲我,我想有些事我必须要和你解释清楚。”叶嘉柔咬了咬嘴唇。
  杨怀礼此时的心里定是对她有很大的误会,不过现在只要直接讲开,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一听叶嘉柔的话,杨怀礼就忍不住想走,这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疤,他不想当面剥开。
  “叶三小姐你有什么事也不该同我讲,我与朋友有约,这就离开了。”杨怀礼不想继续听,提脚就走。
  叶嘉柔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伸出手拦住了杨公子,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杨公子,难道你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定了罪,连听我一句解释都不肯?”
  本就心软的杨怀礼被叶嘉柔这么委屈地一看,瞬间熄了火,他的语气放软了几分:“你还能有什么好说,所有的事情我都了解了。”
  叶嘉柔一听有戏,眼睛登时亮了亮,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出杨怀礼袖口的一角。
  “杨公子,经过前段时间和你的相处,其他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很肯定的是,动心的人一定不是只有我一个。”
  叶嘉柔拽着杨怀礼的衣角更紧了些:“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吗?”
  “杨公子,我爱慕你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叶嘉柔红着脸,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但看着杨怀礼的眼神认真又虔诚。
  突然被叶嘉柔表白的杨怀礼心神俱震,他手脚冰凉,全部的血液都向着头部冲去,他只觉得脑袋发晕。
  红了脸的叶嘉柔看上去格外动人,杨怀礼心跳得厉害,但他还稍稍回过神,打起精神来询问叶嘉柔之前的事。
  “你说对我动了心,那有为何和那陈息远拉扯不清?”杨怀礼急需想知道答案。
  原本红着脸的叶嘉柔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她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退后了一步,但仍旧拉着杨怀礼的袖口。
  “杨公子,你还是不信我,陈息远是我姐姐的相亲对象,我又怎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嘉柔正了正神:“你说那李思文是吧,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都是那陈息远公开追求我,可我也明确拒绝了他。”
  “那李小姐就抓着这点不放,分明是陈息远不爱她,但她却怪在我的头上,要我难堪,连你也和别人一样这么想我,我又往何处哭去?”
  之前叶嘉柔对陈息远还一口一个陈公子,但是在杨怀礼的面前,她也懂得轻重缓急,怎么可能再惹杨怀礼生气。
  准备蹲点的叶嘉柔早就想好的对策,她一碰到杨怀礼,就将所有事情避重就轻地一讲,刚才那话她已经在家里练了好几遍。
  解释完全部事情的叶嘉柔终于放开了杨怀礼的袖子,她蹲在了地上,伤心得直哭,身形摇摇晃晃,似乎要支撑不住了。
  杨怀礼觉得自从自己遇到了叶嘉柔,他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每回他有些旁的心思,但脑海里总会有个声音,就是对叶嘉柔好。
  这边,叶嘉柔哭得可怜,那边,杨怀礼无奈地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叶嘉柔的脑袋。
  此时,杨怀礼已经顾不得君子之礼,喜欢的人在面前哭着,他有怎么会不动容。杨怀礼伸出手,将叶嘉柔虚搂在怀里。
  察觉到杨怀礼放下了心防,叶嘉柔不管不顾地抱住杨怀礼的腰,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叶嘉柔的眼睛红得厉害,头发沾湿在脸颊边。杨怀礼叹了口气,抬手擦掉残留在叶嘉柔脸上的泪水,将脸上的头发扶开。
  “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杨怀礼怜惜。
  叶嘉柔小心地摇摇头:“没关系,只要杨公子不再生气,嘉柔就心安了。”
  听完叶嘉柔的话,杨怀礼笑着拉着叶嘉柔起来,扶住她因着蹲久了而站不稳的身体。
  “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不再误会你了。”杨怀礼忍不住伸手又拍了拍叶嘉柔的头。
  叶嘉柔惊喜万分:“真的!”
  得到杨怀礼肯定回答的叶嘉柔先是开心地笑出来,又随即低下了头,声音很轻,但是恰好能被杨怀礼听到。
  “在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
  杨怀礼和叶嘉柔面对面站着,安静的小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打扰。
  虽然天气阴沉沉的,但是杨怀礼看到叶嘉柔低垂着头的样子,心乱得不行。
  ***
  有些人成天无所事事,有些人就在认认真真学习。
  另一头,新城饭店的学术交流会已经结束了。信礼中学的学生走了出来,叶楚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方才坐得久了,有些累了。
  一旁的尹时言兴奋极了,她国文课学得认真,最喜欢和人辩论。
  “没想到翊教女中的学生这样厉害。”尹时言有些不舍,“若是多有几次这样的学术交流就好了。”
  叶楚说:“你要是上大学的时候去北平,定能遇到许多这样的人。”
  叶楚晓得,上辈子,尹时言后来就考进了燕京大学,她还去国外游学了,时不时给叶楚写信来。
  但叶家出了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尹时言点点头:“现在还早,不急着考虑。”
  “……”
  新城饭店门口人来人往,叶楚装作不经意地四处张望,她没有看到督军府的车。
  现在是十一点,陆淮应该离开了这里,想来他已经去鼓楼广场做准备了。
  叶楚放下心来,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陆淮做的任何事。
  叶楚同信礼中学的人一起离开了新城饭店,今天要带着翊教女中的学生去购物。
  有些新鲜玩意儿总是在上海先出现,别的地方都不能买得这样早。所以,翊教女中的学生兴致高昂。
  等叶楚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进了房间,把东西全都整理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带上了房门。
  翊教女中的学生明早就走了,叶楚准备今晚就回家,叶公馆的车会来接她。
  叶楚背着包,往下走,楼梯一截又一截,因为有些累的缘故,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走到了楼下,叶楚正好看见那个冷峻高大的身影从新城饭店门口走了进来,他身形虽挺拔,仍能发现他脸上的疲惫。
  叶楚晓得陆淮一定为了今日之事忙了许久,不知怎的,她心里又浮起一丝担忧来。
  她忽的开口叫住了他:“三少。”
  陆淮顿了顿脚步,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女孩。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面容上隐隐有着担忧。
  陆淮瞥了一眼叶楚手中的东西:“你要走了?”
  “嗯,学术交流结束了。”叶楚点头回答,“我今晚就回叶公馆。”
  每次见到叶楚,她都充满了活力,似乎永远都不会累似的。陆淮觉得自己的情绪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而叶楚知道,陆淮这人总把他人安危放在首位,即便再忙,他也不觉得有问题。上辈子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叶楚的声音放得柔和:“三少,好好休息。”
  “我会的。”陆淮的语气淡淡,情绪不外露,但眼底却起了一丝笑意。
  叶楚离开了新城饭店,陆淮上了楼梯,他走进房间,又翻起了什么文件来。
  夜渐渐深了,原本打算继续忙,记起了方才叶楚的话,陆淮搁下了手上的东西,躺了下来。
  这个夜晚,夜凉如水,陆淮做了一个梦。